第十三卷 冰封的前夕
第613章 未來
第一仗打贏了，錦簇的神情卻更加嚴肅，「這六天時間不是給咱們的，是留給冰魁自己的，他們正在調兵遣將，決戰的時候就不是幾十隻冰魁，而是幾百、幾千。」
這些妖屍的傷口看上去還很新鮮，相貌陌生，四周沒有腳印，誰也不知道他們是從哪來的。
慕行秋沒吱聲，默默地盯著那一行用屍體碎塊擺出來的戰書，他在想更多的事情。
「斗轉星移陣有七大樞位，冰城只是第一個，如果眾妖事後知道你沒有說出全部實話，以後的仗就沒法打了。」
「妖族這面盾牌應該掌握在妖族自己手中。」錦簇自己想通了慕行秋的話，不再推讓飯王之位，而是說：「我需要你的幫助。」
「那就從現在開始訓練自己，做一個未來的王者。」
「人類最終會參加這場戰爭嗎？」錦簇也開始著眼未來了，妖族可以當盾牌，但不能當唯一的盾牌。
「妖術師？」錦簇愣住了，「你不怕妖族在裏面互相殘殺嗎？而且十年之內魔族就會殺到，這麼短的時間……」
「所以妖族對你來說是一面盾牌，用來緩衝魔族的進攻。」
「我會盡我所能，這次戰鬥結束之後，你得學會兩儀劍盾，給其他妖族做一個榜樣，我會找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建立一個類似於道統的修鍊場所，培養更多的妖術師。」
「可是……妖族都走了，誰來打這場仗？」錦簇越發驚訝，甚至覺得慕行秋迂腐得過頭了。
錦簇有意支走所有妖族，只
「出了斗轉星移陣就能施法了，我們可以提供一些符籙，讓使者跑得更快一些。你再給我調派一些幫手，我從東邊來的時候看到過鹿群，沒準可以弄些肉。」
「首先，你得向全體妖族說實話。」
「告訴他們不是必須留在這裏，他們已經擺脫詛咒的影響，可以自由離開冰城。」
錦簇招呼三名妖族首領，讓他們帶領本部妖族跟隨申尚去狩獵，又安排另外一批首領分別前往不同方向進發，連行三日然後調頭，儘可能帶一些援兵回來。
年輕的靈妖有點聽糊塗了，「異史君為什麼要隱瞞這件事？他完全可以提前說出來，咱們找出冰魁的首領，就能徹底打敗他們了。」
狼原中間的一片雪地上留下了冰魁的戰書，數十具殘破不堪妖屍的肢體被拼成了簡短的一行字：第六日正午此地決戰。
「大家的鬥志已經不成問題了。」申尚瞧了一眼那些妖族首領，「咱們還剩下多少戰士？」
「可是我沒有隱瞞，我最初就是要勸他們離開的，只是……」
「實話實說，就是這樣。」
只是為了激發妖族的鬥志，錦簇更強調戰鬥的重要，寧可戰死不可等死，在錦簇的觀念里，逃亡是可恥的、不可接受的。
錦簇又愣住了，他以為慕行秋會說如何找到冰魁首領，結果卻是這樣一句，「什麼實話？」
「這回倒省事了，異史君說
「所以他們根本不會寫字，不會調兵遣將，更不會布陣。」申尚已經明白慕行秋的意思，「冰魁只是一群傀儡，他們背後藏著一位或者幾位首領，或者說是施法者。」
「你真願意讓位嗎？」慕行秋笑著問。
「援兵……我待會就派出一批使者，分赴各個方向，以三日為限，看看冰城周圍有沒有其它部族，爭取把他們帶過來，回來也是三日，應該能趕上決戰。至於食物，把冰城再搜刮一遍吧。」
慕行秋沒有收起笑容，「妖族從來不缺衝鋒陷陣的勇者，缺少的恰恰是王者。」
「讓我想想，小妖倒是可以離開，可是讓所有妖族選擇是留是走……我得再想想。」錦簇一時間還不能接受慕行秋的建議。
錦簇想了一會，不自覺地像孩子一樣咬了一下嘴唇，「這兩樣恐怕我都沒有。」
錦簇握緊拳頭，冷冷地說：「懦夫。」
「男女都算上有八千多名，我打算讓十歲以上的妖族全都參戰，分擔冰魁爆炸時的傷害，這樣的話又能多出差不多五百名。」
「冰魁啊。」申尚有點失望，還以為慕行秋在想更重要的事情呢。
「因為我不能等到魔族殺到自己面前時才做出反抗，那樣的話一切就都晚了，我也不想寄希望于奇
「起碼將年幼的妖族從這裏轉移，我知道他們不願意離開父母，你必須說服他們，妖族若想有未來，就不能再拿孩子冒險。」
利用也有高尚和卑鄙之分，中間的差別就在於是否公平。
「不對，咱們剛跟冰魁打過一仗，他們是一群沒有血肉、不知疼痛的怪物，提前施放的詛咒已經失效，他們卻一無所知，打法一點也不會變通，所以……」
「到了最終，誰都沒有選擇。」慕行秋已經在思考這件事，甚至想再見到辛幼陶的時候應該讓他回皇京，幫助公主爭取皇權。
申尚帶著首領們離開了，他會分發一些紙符，讓他們跑得更快一些，整支隊伍里沒有妖術師，只能由符籙客們提供助力了。
「懦夫總是很安全，也就是說不管咱們殺死多少冰魁，最後還是沒辦法贏得這場戰爭。」申尚抬起手在腦門上輕輕一拍，「異史君肯定知道這一點，所以他只希望咱們堅持七天，而沒說讓咱們獲勝，狡猾的老傢伙。」
二十多名妖族首領在附近焦躁地走來走去，時不時發出一聲怒吼，用本族語言厲聲咒罵，擋住詛咒的影響之後，他們對冰魁的恨意更深。
慕行秋讓錦簇自己思考，轉身向南邊的冰城走去，十幾步轉身大聲說：「冰魁這麼快就送來戰書，他們的首領肯定就在附近，找到他或許能
「我應該讓位了，你才是真正的王，妖族崇敬你，即使聽說你是道士之後，也沒有減少這份崇敬。」
「哪怕只剩一天，也要為未來著想，誰說魔族一出現就能吞併整個世界？所以咱們擁有的時間不只是十年，如果在這十年之內應對得當，還能爭取到更多時間。至於妖族之間的仇殺，有開始就有結束，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慕行秋沒將公主的話說給錦簇，因為此時非彼時，慕行秋不是高高在上的西介國公主，錦簇也不是前途暗淡的致用所弟子。
「群妖之地到處都是妖王，就是現在的冰城，也能找出二三十位來。」
「他們只是部族首領，不是真正的王者，漆無上有堅強的意志，但是沒有大智慧，異史君有大智慧，意志卻不夠堅定，他活得太久了，害怕一切危險，總是遠離戰場這樣的地方。真正的王者要兩者兼而有之。」
錦簇眉頭緊鎖，他可以鼓舞鬥志、身先士卒，可是尋找援兵和食物這兩件事實在讓他頭疼，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太好的辦法來。
申尚的態度比任何時候都要積極，但他和錦簇都知道，這隻是權宜之計，起不了多大作用，於是一塊看向慕行秋。
「大概是不信任咱們吧。」申尚對此倒不是特別在意，在慕行秋和錦簇臉上各看了一眼，笑道：「飯王，你還是戴上頭盔吧，也好讓大家馬上就能分清誰是誰。好了，再多的主意我也想不出來，沒有別的事情，我就去打獵
「關於六天後的戰鬥，你有什麼好主意嗎？」錦簇的神情仍然嚴肅而高傲，但他是真心向慕行秋請教，希望得到幫助。
錦簇緩緩地點下頭，「你甚至不是妖族，為什麼要做這些？」
慕行秋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指著妖屍戰書說：「這些字是誰留下的？」
慕行秋希望自己沒給錦簇太多壓力，可一位真正的王者總要接受磨礪，就像刀劍必須經受火與水的交替淬鍊一樣。
「你該慶幸自己還有被利用的價值，希望你能好好使用這些價值，而不是抱著它們自怨自艾。」這是西介國公主對慕行秋說過的話，他一直記在心裏，過得越久越覺得有道理，他已經像公主所說的躍上了一個新的台階，在這個台階上他仍然遭到利用，但也可利用一下別人了。
慕行秋沒用任何所謂的大道理修飾自己的想法，他寧願一開始就坦誠相待，而不是慢慢地互相猜忌，他相信靈妖能理解這一切，就像他必須理解自己一直以來遭受的種種「利用」。
錦簇的神情卻更加嚴肅，「你以為我在試探你嗎？我希望能為妖族做點什麼，但我不是非得當一名妖王，相比于揣摩敵方的陰謀詭計，我更願意衝鋒陷陣。」
「太少了，冰魁已經摸清咱們的底細，肯定會派出足夠的兵力，咱們得想辦法找到一些援兵。」申尚又瞧了一眼眾妖族首領，壓低聲音說：「還有，咱們的糧食不多了，頂多堅持三四天，你是飯王，可得名符其實。」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