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卷 半妖之國
第662章 怕死的老道士
「我見過剛出生幾個月的你，就這麼大點。」老道士抬手比劃了一下，「當時很多道士都對你做出了評判，我還記得自己說過的話，『這個小丫頭屬火，而且是熊熊之火，根骨雖然奇佳，恐怕靜不下心來修行，長大之後若能與屬水之道士結合，或許能誕下奇才。』」
周契雖然在望山拉攏了一批道士共同入魔，不可能個個都是高等道士，注神境界大概只有他一人，連他都敗在慕行秋手中，其後派出的上萬名冰魁也都被一念擊潰，再來的道士自然要小心一些。
望山的入魔道士來得太巧了，正好是慕行秋嘗試斬緣的關鍵時刻，他這時候即使醒來，實力也只剩不到一半，楊清音不得不懷疑這樣的巧合背後另有原因。
楊清音繼續施法，讓禁制更強一些，起碼可以擋住普通妖兵的進攻，然後給其他人下達命令，「禿子，你去守慕行秋的幻境，小蒿留在原處，跳蚤，飛起來監視天空，不用太高。」
「聞道不分早晚，再老也是道士，求道之心不變。」
楊清音知道戰鬥即將開始，可是出乎她意料，進攻並非發自對面的安象形，而是來自天上。
「很正常，我原是望山洞府科道士，在你出生那一年遍游九大道統之後就隱居了。」
「我們兩個呢？」高伏威納悶地問，「我的符籙之術不是白學的，對付幾百隻妖兵沒問題。靈王想必也看出捨身國這群妖兵不懷好意吧？」
看裝扮，來的是一名望山道士，很老，鶴髮雞皮，小
「呵呵，從小書蟲到老書蟲，我可是熬過了八百九十三年的歲月，跟我同齡的星落道士幾乎都死光啦。」
楊清音不是左流英，記不住嬰兒時代的事情，可老道士的講述卻解開她心中的一個疑惑，「哦，原來就是因為你的胡說八道，龐山楊家總想讓我跟牙山的申家子弟結緣，你到底是誰？」
「怎麼，你覺得我一個人對付不了入魔道士嗎？」
「我要是弄錯了，會向你們道歉的……噓，有人來了。」楊清音右手拿著老君魔掌，左手握著水滴，有了洗劍池水的協助，她可以直接用自己的血施法，只要一點就行，用不著再從小蒿那裡取血了。
「我也問心……」殷不沉的後半句消失了。
楊清音還是不太相信這兩隻妖族，「你們就跟在我身邊，見機行事。」
「我……不聰明，呵呵，就是瞎猜……瞎猜，呵呵，待會不管什麼人來，都給他好瞧的……」
「嗯，至少還能再活四五百年。」安象形倒是沒有否認，「唉，越老越怕死，年輕的時候熱血沸騰，恨不得能發生點什麼大事好讓自己獻身，現在卻只想留住這把老骨頭，道火不熄嘛，我也不想油盡燈枯啊。但這不是我來
東方日出。
「你還挺聰明的。」楊清音笑著說。
「我姓安，叫安象形。」
安象形抬頭望天，好像談話對象已經飛了上去，「都說牙山道士像商人，以狡詐聞名，他們為何會允許至寶一分為二？要知道一滴水也擁有整個洗劍池的力量，兩者同根，一損俱損，一榮俱榮，毀掉這滴水，洗劍池也就完蛋了。」
老道士打量禁制，在別人眼裡無形無色的法術，他卻看得清清楚楚，像欣賞書畫一樣邊看邊點頭，「不錯不錯，一名餐霞道士就能布置出這樣的禁制，很了不起，法術精湛，法器也很強，尤其是法器。」
「對不起，寶物不可輕易示人，就算是道統也得遵守這個規矩。」
入魔道士沒有馬上出現，楊清音覺得可能是自己以實為虛的計策生效了，附近的入魔道士不敢輕易現身。
跳蚤發出一聲低沉的麒麟吼。
「牙山很相信你和慕行秋嗎？我看不見得，如果傳言可信，牙山應該非常憎惡你們兩個才對，尤其是在道統即將整體退隱的時候，洗劍池水就更不應該分離。此中有詐，此中必定有詐……你和慕行秋從來沒有懷疑過嗎？」
「我用不著相信，等慕行秋出來，用幻術自能查出真相。」楊清音不想于假裝無動於衷，將懷疑直接說出來。
安象形也不惱怒，雙手握住拐杖，像是體力不支快要站不住的樣子，「聽說牙山允許洗劍池水流
楊清音召出數件法器，強化周圍的禁制，將聲音擋住了，羅雲樵並不知道，在那裡慷慨激昂地說了好一陣才躬身退下。
羅雲樵在外面仍不死心，「靈王，請轉告道尊，我們誓死守衛營地，他要是能出來給大家鼓鼓勁……」
高伏威送出去的紙符傳回了消息，「捨身國妖族根本就不是列陣備戰，他們……把咱們給包圍了。」
「那就讓我來幫你吧。」安象形嘆息道。
「嗯，你還是一隻頭腦清醒的好妖，捨身國有你這樣的將軍，真是幸運。」
羅雲樵一怔，心中越發患得患失，「真的不需要道尊出手嗎？」
高伏威點點頭，取出幾張紙符握在手裡，祭出兩張去遠處查看情況，殷不沉的雙手卻搓得更用力了，「道尊沒事吧，靈王這是誘敵之計，說道尊在度劫，其實道尊埋伏起來，就等著入魔道士進入陷阱，對不對？」
「當然不是，靈王法術通神，有目共睹，我怎敢懷疑靈王的本事？如果道尊不方便出來，有靈王定奪就好。」
「對對，他們不懷好意。」殷不沉有點緊張，雙手握在一起搓來搓去，「可是靈王和道尊一出手，他立刻就得一敗塗地、落荒而逃，靈王的太陰之火就很厲害，道尊的一念之威更厲害……」
「原來是個老書蟲。」楊清音還是不記得自己曾經聽過安象形的名字，但她知道洞府科是專門保存道統經典的一科，人數不多
「嘿，羅雲樵快要裝不下去了，你們兩個想好要站在哪一邊了嗎？現在走還來得及，我不攔你們。」
星落道士能活到九百歲的確算是高壽了，楊清音卻沒有敬老之心，臉色一寒，「這麼大歲數，為什麼不老老實實隱居，非要跟入魔道士混在一起？他們能讓你活得更久嗎？」
「需要的時候他自會出手，不需要的時候用不著打擾他，快去傳令吧！」楊清音揮手，一股風力吹向羅雲樵等妖族，力量雖不是很強，他們卻不敢抵抗，順勢後退，離開禁制。
殷不沉縮起了身子，嘴裏咕嚕咕嚕地不知在說些什麼，高伏威卻一臉驚訝，「靈王此言何意？難道是不相信我們嗎？」
「這還用問，外面的妖兵肯定已經全告訴你了。」
「我問心無愧，不怕檢查。」高伏威梗著脖子說。
安象形收回目光，直視楊清音。
楊清音暫時放下猜測，對妖將羅雲樵微笑道：「向望山投降是捨身王的決定，羅將軍向我們通風報信，算是抗旨不遵吧？」
「只要能打敗你們這些入魔道士，誰管它有沒有詐？你是老來怕死，我們還年輕，正到處找死呢。」楊清音譏諷道，她和慕行秋早就有過懷疑，只是找不出破綻，左流英也說不出所以然，這事就放下了。
楊清音越發相信捨身國妖將是在試探自己，靈機一動，隨意地說：「慕行秋正在斬緣度劫，一時半會不能出來，我來迎戰這位入魔道士，有勞羅將軍排兵布陣，沒準咱們的敵人又會帶來一群
「呵呵，只是一個說法而已。你是龐山的楊清音？」
「求道？是入魔吧。」
楊清音也看到了，近兩千名妖兵全副武裝，表面上走出營地排列陣形，可是沒有聚在一起，而是分散各處，將道士們的小營地團團圍住，只要轉過身，就能形成圍攻之勢。
「沒聽說過。」
「周契這是飢不擇食嗎？連你這麼老的道士都拉入夥。」楊清音知道手心裏的洗劍池水暴露了，卻也不懼，暗自做好施法的準備，同時向其他人使眼色，讓他們不要亂動。
高伏威和殷不沉都不可信，一個是被迫跟在隊伍里，一個懷有誰也說不清的目的賴在隊伍里，但他們兩個都是妖族，對度劫了解極少，不可能準確猜出慕行秋斬緣的時間。
楊清音暗中試過洗劍池水的威力，雖然以她的內丹境界還不足以完全驅動牙山至寶，只能用上極小一部分力量，但是對她的太陰之火仍然大有助益，所以她不怕找上門來的入魔道士，只是希望慕行秋能平安度劫。
他的目光不停掃向慕行秋所在的幻境，更盼望道尊能親自出來迎敵。
老道士的目光輕鬆穿透禁制，盯著楊清音右手裡的魔掌，很快又轉到她的左手，「果然是好法器。」
「靈王過獎了，只是眼下事態急緊，是不是應該請道尊出來一塊商量一下？」
羅雲樵端正神色，「只要是親眼見到望山入魔道士與冰魁種種行徑的妖族，都不會向他們投降，我希望靈王和道尊能儘快到都城，或許還來得及勸說捨身王懸崖勒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