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卷 半妖之國
第671章 雲端的散修
黑凰卻不在意，走上前盈盈下拜，微笑道：「小女黑凰拜見道士，能與三位道士同處一室，真是莫大的榮幸，敢問道士尊姓大名？」
楊創卻不乎這點小事，既然攔不住慕行秋也就算了，等安象形回來自會解決一切麻煩，他現在只要看住這隻女妖就行，「別讓我察覺到任何法術、妖術，我可不會對妖族手下留情。」
「慕行秋是混蛋。」
他走向鎮子北邊的一座軍營，那裡關押著大量人類，都是為百日人肉會準備的，有當地居民，也有不少是從外地送來的，據黑凰介紹，整個捨身國都在搜捕人類，抓住之後全都送往拓山和附近的四個小鎮。
還有三人慕行秋沒見過，他們一聽到「慕道士」三個字，全都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因為我不在乎年齡，而且我是隱士，總那麼年輕會惹來懷疑。」楊創冷淡地說。
「現在是三人對三人，秦昆，就看你的了，你還一直沒表態呢，你對這邊的情況也最熟。」
離軍營還有百餘步，慕行秋就感受到大量妖術的存在，妖術師們顯然也認為散修可能會趁勝再來偷襲，已經備好了陷阱。
他懷念平淡的隱居生活，要不是為了保住內丹，他一輩子也不會走出棲身之所，也就不會碰到這麼多倒霉事。
「還等什麼，要麼現在動手，要麼立刻撤退，天一亮，一切都晚了。」
戶外的妖族漸漸散去，慕行秋失去了掩護，只得慢慢往客店走，悄悄擴大幻術籠罩的範圍，尋找散修的下落，這
慕行秋向鎮子外面走去，雖然已是半夜，道路上卻仍然熱鬧，妖族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熱烈地議論人肉會上發生的意外，還有捨身國即將與聖符皇朝發生的戰爭，可是一有陌生的妖族靠近，他們全都閉嘴。
「你又要去幹嘛？我不替你看守女妖……你得聽我的命令，等安象形回來……」楊創的道士之心再堅固，這時也有點語無倫次了。
「恐怕來不及了。」洪福天輕嘆一聲，「我們得到可靠消息，龍魔已經化身為魔王，百日人肉會只是為她增添力量的。」
「是。」黑凰卻意味深長地點點頭，「可他是一個很英俊也很厲害的混蛋。」
「妖術師剛才退卻得很沒有道理，像是在引誘咱們跳進陷阱，軍營肯定不是善地，咱們還是不要上當為好，再說幾百名普通人，咱們怎麼帶走啊，半路上都會被劫殺。」
「是是，小聲，咱們這就動手吧，速戰速決，以免夜長夢多。」
太多意外發生、太多決定需要立刻做出，楊創完全暈了，眼睜睜瞧著慕行秋消失在門外的夜色里，根本沒來得及反對。他扭頭看了看頭顱和女妖，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是怎麼落到這種境地的。
「沒時間再等了，機會既然來了，就得牢牢抓住。」慕行秋沖禿子點下頭，示意他也留下，自己推門出屋。
慕行
一團煙霧在街角升起，轉瞬消失，就算有眼睛一直盯著這裏，也沒法看得清楚，只會自認眼花。
七人互相看了一眼，還是洪福天開口，「慕道士是要救拓山的龍魔吧？」
慕行秋笑了笑，走到窗邊向外張望了一眼，「有時候『蠢事』自己會找上門來，避也避不開。那些人類得救了嗎？你有沒有見過散修？」
「她是望山魔道士派駐朝東鎮的頭目，放她走，咱們的行蹤立刻就會暴露。」
一共七個人站在雲端，他們也布置了一些禁制，可聲音還是能被慕行秋輕鬆聽到。
「你是說左流英嗎？」禿子立刻就想起了他，「比我還愛照鏡子……」
禿子咧嘴而笑，很高興也被當成道士之一。
黑凰轉到楊創面前，正好擋住慕行秋，臉上仍是朦朧曖昧的笑容，「還是我來說吧，我呢跟道尊早就認識，曾經打過架，也曾經並肩戰鬥過，一度到了『赤誠相見』的程度。唉，是我犯下大錯，居然不肯相通道尊的實力，傻乎乎地投靠瞭望山，險些命喪道尊之手，僥倖逃脫，結果還是落入道尊的掌握之中。這回我學乖了，真的，我再也不背叛了，今後一心一意跟在道尊身邊，端茶送水、赴湯蹈火，再也不離開道尊半步。」
「嗯……你們說得都有道理，我個人覺得——
「不是小用，是大用。」黑凰補充道，一點也沒顯出害怕。
楊創想好了一肚子嚴厲的話，準備狠狠地訓斥慕行秋，這個小道士實在是太不知好歹了，說消失就消失，全然不顧別人為他擔著多大的風險。
「那就見死不救嗎？」
楊創心中冷笑，活了幾百年，這還是第一次有女妖誘惑自己，他倒要瞧瞧這個黑凰有什麼本事能讓一名已經斬過凡緣的道士動心。
楊創目瞪口呆，發現之前想好的話都不夠嚴厲，他得發怒才行，可這正是他最不擅長的事情之一。
黑凰對著楊創，話卻是說給慕行秋聽的，可惜他不領情，「赴湯蹈火的時候還是離我遠一點吧。」
「對，就是這個意思！」一名年輕的散修興奮地叫起來。
「對啊，這才像是真正的道士、真正的男人，不像有些道士，比我們這些可憐的女妖還在乎容貌。」
「小秋哥不是混蛋。」禿子馬上說。
這七人在爭吵。
楊創眉頭越皺越緊，尤其是女妖說什麼投靠望山、背叛道尊之類的話，他最不愛聽，繞過黑凰，幾步走到慕行秋面前，「她不能留在這兒。」
「你們怎麼會在這裏？」慕行秋覺得這可太湊巧了，這些人都應該在皇京輔佐西介國公主，居然出現在萬里之外的異國他鄉。
楊創又愣住了，慕行秋不僅帶回一隻女妖，連道士的身份都給泄露了，怒火終於自己從心底躥升上來，猛地扭頭，目光從女妖轉到慕行秋，「這就是我不想讓你做的
連續三次施展魔行術，慕行秋到了雲團之上，正好能夠俯視那些散修。
「你留在這裏。」慕行秋對黑凰說，然後又對楊創說：「看住她，她會魔族幻術，隨時能與附近的妖族聯繫，只要察覺到她施法，你就可以動手殺她了。」
「既然要救人那就救到底，軍營里至少還有五百名人類，都應該救出來，我瞧這裏的妖術師不是很厲害。」
洪福天回道：「我們是十天前跟隨聖符使者來捨身國的，聽說拓山在舉行什麼人肉會，忍不住過來看看……慕道士為何而來？我們上一次得到消息的時候，聽說你還在群妖之地呢。」
黑凰嫣然一笑，走到床邊坐了下去，一手支床，斜著身子打量老道士，「道士駐顏有術，你為什麼要當老人呢？」
妖兵和妖術師在鎮上跑來跑去，他們不明白剛才為何撤兵，可是黑凰沒有進一步下達命令，他們就按正常程序搜索人類散修。
禿子皺著眉頭思考這句話是褒是貶，好決定自己是贊同還是反駁。
「當然當然。」黑凰仍然看著老道士，滿面春風，「是我說錯了，我就是一隻蠢蠢的女妖，一多半妖力都用修鍊這身皮囊了，腦子笨得很。」
慕行秋站在一小群妖族的身後，假裝在聽他們議論，暗地裡用天目觀察，散修的法術比較容易看破，他肯定能提前發現。
「嗯，起碼我要見她一面。」
「那就把她殺了。」楊創只想一切穩穩噹噹，殺死一隻女妖對他來說不在話下。
慕行秋的從容鎮定
慕行秋方才聽他們說話時認出了四個人：非妖散修洪福天和他的徒弟歐陽槊，連海山的散修陳觀火，還有一人並非散修，而是符籙師劉鼎，他不會飛行，要由別人帶著。
「我發誓守口如瓶……」黑凰插口道。
七人大吃一驚，同時上升，將慕行秋團團包圍，然後其中數人同時發出驚呼，「慕道士！真的是你嗎？」
「說來話長，你們不要去救人了，幫我一個忙，或許能救更多的人。」
「咦，道尊不是剛剛說過要我寸步不離嗎？」黑凰的聲音里甚至有了一點撒嬌的意思。
慕行秋不是來救人的，他要看看散修會不會來。
屋子裡早就擺好了幾件法器，足以幫助楊創發現極其微弱的施法跡象。
七名散修一塊向軍營飛去，慕行秋在他們頭頂開口了，「好大的膽子，居然還敢救人。」
慕行秋放出一點幻術，發現不少妖民都有興災樂禍的情緒，對人類的獲救與下落不明，他們並不是特別憤怒，對即將到來的戰爭也沒有多大熱情。
「噓，小聲，雖然這裏沒有厲害的妖術師，可也得小心一點。」
黑凰剛要開口，慕行秋已經搖頭，「不行，她還有用。」
慕行秋找到了散修，有好幾個人，他們沒有藏在地面上，而是飛在空中，藉助一團雲的掩護，在朝東鎮上空盤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