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卷 復讎之焰
第704章 魔奴的村子
慕行秋髮現事情有點偏離自己的預料，「我對古神的了解很少，我也不是為它而來的。野林鎮有很多人，應該是十幾年前被送到止步邦的……」
可聲音是實打實的，而且過於響亮，以至於近處的幾十雙耳朵突然間什麼都聽不見了，士兵們無不拋掉兵器，以手捂耳，驚恐萬分地看著道士，一會之後才聽到由弱到強的尖銳嗡嗡聲。
雷驚點點頭，「所以我會說止步邦的語言，據說這是古代人類的高雅語言，可除了拗口我一點也沒覺得它有什麼優點。」
慕行秋搖搖頭，「我不會再回道統了，但是道火仍在我體內燃燒，對我來說有一件事從未改變：道火不熄。」
「沒事了，你想找野林鎮的人，就跟我走。」雷驚說。
扶著鐵先生的青年不滿地說：「雷驚，你太魯莽了，居然把這樣一個人帶回來，沒想過這會帶來多大的禍事嗎？西鏡大臣早想除掉鐵先生，只是缺個借口……」
「啊，不要再管我的生死，我活得夠久了，再讓大家把性命都綁在我身上，實在不應該。」鐵先生用混濁的雙目看著慕行秋的方向，「告訴我，外面有什麼大事？」
慕行秋沒有辯解說那算不上一次真正的法術。
西鏡大臣躲在士兵身後，「別聽道士胡說，效忠火樹王，就去殺死他，這是止步邦臣民的義務。不用害怕，他就只有剛才那一招，沒別的本事。」
「可是你說過有個人總提起野林鎮。」
那人點點頭，退回房
附近有一些圍觀者，慢慢圍上來，有人類，也有妖族，看裝扮像是農夫，衣著雖不華麗，卻比魔奴要乾淨得多。
兩人穿過一片農田，來到一片土牆環繞的村落，大門口站著四名士兵，正迷惑地向碼頭張望，他們聽到了剛才的巨響，也望見了海上的蒸汽，這時又看到雷驚跟一名陌生人回村，押送的士兵卻不見蹤影，更加意外。
雷驚突然開口，他是魔奴，在止步邦的地位低下，對百姓卻頗有影響，他用本地語言說話，百姓駐足傾聽，西鏡大臣憤怒地反駁，兩人爭了一會，雷驚顯然佔據上風，周圍的百姓將手中的棍叉都放下了。
「他在碼頭用法術製造了一次爆炸，西鏡大臣和五十名士兵嚇得不敢上前。」雷驚馬上補充道。
「蒸汽有毒，只有火樹王能控制它們。」雷驚掀起衣角，露出肚子上的累累傷痕，像是乾裂的土地，還有點像是獸妖的皮膚。
「島上有三百多名士兵，還有大量願意效忠火樹王的百姓，胖大人一時輕敵，很快就會調集更多兵力追殺你。」雷驚邊走邊說，個子不高，步子卻很大，有一種風風火火的氣勢。
慕行秋正想問個清楚，鐵先生卻已轉身，在青年人的攙扶下回草房裡去了。
慕行秋無所謂地嗯了一聲，「你是在島上出生的？」
慕行秋知道對岸的王宮能看到這邊的情形，於是
「魔族十年之內就將衝出虛空重返世間，一群魔道士已經佔據望山，正在利用冰魁橫掃整個群妖之地，很快就會將冰雪傳播到人類世界和半妖之國，止步邦也不能獨善其身。」
「我為野林鎮而來，那是西介國的一個小鎮，十幾年前遭遇魔種侵襲，鎮上的人應該被送到這裏來了。」
「嗯，你馬上就能見到這個人，但是——請別抱太大希望。」
西鏡大臣眼睜睜地瞧著慕行秋和雷驚走開，又看了一眼海上的蒸汽，氣急敗壞地向士兵們發出一連串的命令，他知道，除非殺死道士，否則火樹王是不會收起烈王氤氳放他過海的。
爆炸的力量比慕行秋預想得要大，他伸手摩挲馬頭，安撫它的情緒，然後看向那個自稱雷驚的魔奴。
「啊，真的是一名道士嗎？」鐵先生伸出另一隻手在空中摸索，他的眼睛已經瞎了。
在道統，慕行秋憑第八層幻術已能躋身少數強者之列，但他仍然沒有辯解，反倒是雷驚不服氣，可是看到鐵先生的神情，又閉上嘴。
「我跟你走。」慕行秋說，目光看向西鏡大臣。
村裡人也都走出破舊的草房，雷驚對他們說：「大家都過來吧，預言即將實現，我帶來一名道士！」
慕行秋不願傷人，但他
「不是每個身懷魔種的人都會被送到這裏，那些被送來的人必須忘掉往事，這是規矩。」
草房非常簡陋，只有門上插著的一根綠色樹枝顯出幾分特別來。房間里走出一名青年，警惕地看了慕行秋一眼，沒有說話。
「野林鎮，是大個兒經常說起的那個野林鎮嗎？」鐵先生問。
鐵先生摸到了慕行秋的胳膊，輕輕捏了兩下，收回手臂，「你說得沒錯，你不算道士，道士不應該這麼弱。」
「張阿三……」
珠子在空中爆炸，壓抑已久的力量瞬間釋放，血霧乍現乍散，就像是眼睛來不及捕捉的幻象。
慕行秋轉眼掃視周圍的士兵與百姓，島上限製法術，但是體質不受影響，他足以自保，「別急著動手，火樹王很快就會改變主意。」
「烈王氤氳！」肥胖的西鏡大臣從馬匹下面爬出來，他與士兵們剛剛擺脫爆炸的影響，這時的說話聲還比較大，「道士，你逃不掉了，火樹王早將你看穿！」
慕行秋上前一步，「我曾經是龐山道士，但是已經退出道統，所以，我已經不是道士了。」
五十余名士兵揀起黑木兵器，卻跟著西鏡大臣步步後退。
「這是巧合，我只能施法這一次。」慕行秋從馬上跳到地面，走到雷驚面前，「那個總對你提起野林鎮的人……」
慕行秋立刻想到了異史君。
「你體內也有魔種？」慕行秋有許多疑惑，必須問個清楚。
老者同樣黎
「只要殺死你……」西鏡大臣氣喘吁吁，他已經明白，想殺死這個不受歡迎的道士比較困難，比事前預料得更加困難，「殺死慕行秋，火樹王才會收起烈王氤氳，第一個動手者有賞，發出致命一擊者有重賞！」
海水在沸騰，沒一會工夫，蒸汽越來越濃，以天目也只能勉強望到對岸。
慕行秋轉身，看到一位個子高高的村民笑呵呵地走出來，臉上髒兮兮的，有一大塊明顯是烈王氤氳造成的傷痕，唇上淌著兩行鼻涕，「呵呵，野林鎮，呵呵，媳婦跑了。」
「應該是吧，我一出生身上就被刻了鎮魔符。」雷驚語氣平淡，對魔種不以為意，但是沒有展示鎮魔符，「我先帶你去見鐵先生。」
在村子角落處的一間草房面前，雷驚止步。
「大個兒，過來，有人跟你一樣記得野林鎮。」雷驚沖圍觀者招手。
雷驚居然不受影響，只是臉上有些驚訝，「沒人能在島上施法，你是怎麼做到的？」他的聲音也沒有提高。
西鏡大臣因為百姓不肯服從命令憤怒得臉都紅了，看到慕行秋的目光，又嚇了一跳，退到碼頭邊上，「休想劫持我，我、我寧願跳下去。」
「我想是，所以我把他帶回來了。」雷驚咳了一聲，「火樹王放出烈王氤氳，西境大臣正在召集士兵，他們要殺死慕行秋。」
鐵先生露出一線微笑，好
「他叫慕行秋，是一名道士，我想鐵先生會願意見他。」雷驚對那名青年說。
「道火不熄。」鐵先生的笑容消失了，「道火既然不熄，我們又怎麼能得救呢？」
「不是每個人都能接受古神，但是你來了，一切都會改變。」雷驚壓抑不住心中的興奮，步子邁得更大了。
村裡的男女老少都跟雷驚差不多，膚色黎黑，身材消瘦，衣裳勉強蔽體，都用驚訝的目光看著慕行秋，有人跑去召集其他村民，也有人慌亂地退回家中，緊閉門戶，再也不出來了。
雷驚不理不睬，徑直進村，士兵沒敢阻攔。
「你們也逃不掉了。」慕行秋指著那些蒸汽。
「他是我們的師尊，就是從他那裡我們才了解了古神，還有關於道士的預言。」
「鐵先生？」
慕行秋確信西鏡大臣絕不會跳海，但也不想劫持他，「火樹王根本不在乎你的生死，而且天黑之前他會改主意的。」
雷驚擺擺手，然後指向海面，「火樹王看來真的是非常不喜歡你。」
百姓已經超過了士兵，共有百餘人，七八名高大的男子走在最前面，手裡握著棍棒、鐵叉等物。
從這名老者身上，慕行秋沒有感受到異史君的氣質。
幾十名村民圍上來，大都是青年人，誰也沒聽懂慕行秋在說什麼。
嚴格來說這根本不是施法，慕行秋只是取消了一道法術，將一次未完成的爆炸釋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