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卷 復讎之焰
第716章 神的意圖
「它存在，所以它也會被毀滅，只要我施法，十年之內神樹和止步邦的一切都將徹底消失。」
這就是慕行秋造出的幻境，虛實結合，遠遠比不上止步邦舊幻境的宏大精美，卻十分有用。
異史君意猶未盡，衝著慕行秋的背影大聲喊道：「別無它路，一切早已預定，沒人推動，也沒人陷害，咱們自己走上的這條路，這是宿命！因為咱們就是最強者手中的法術，慕行秋，迎接法術爆炸的最後一刻吧，造就獨一無二的十年幻境！」
鐵先生是虔誠的信徒，能將一切信息都理解為神的意圖，不管這些信息是多麼的矛盾。慕行秋不是信徒，在他看來，神樹就是一個與眾不同的強者，「你覺得不管我怎麼做，神樹都不會毀滅？」
沒多久，大橋合攏成型，慕行秋說：「過橋吧。」
「活在道火的炙烤之中。」
慕行秋將黑樹皮還回去。
雷馳臉色驟變，顫聲道：「異史君，我要見異史君……」
「我已經跟大家說好了，他們走，我留下，我是神樹的卑微使者，要永遠留在神樹的身邊。」
慕行秋來到遠荒半島上的碼頭，近萬名魔奴與百姓早已望眼欲穿，一看見他立刻圍上來，雷驚第一個跑上前，對落地的慕行秋說：「你在島上也能飛！這裏發生了許多怪事，西鏡大臣，還有那些士兵……」
慕行秋搖搖頭，想說點什麼，又覺得純屬多餘，於是縱身向數里之外的碼頭飛
鐵先生在樹皮上輕輕撫摸，摸到嫩枝的時候手指停下來，良久方道：「我不明白……」
第八層幻術衝出海面，彷彿暴雨之後的河水流進沙漠，四面突襲，幾乎覆蓋了半個止步邦，於是那些木雕與石頭「復活」了，沒有化成人形、獸形，而是保持著真實的形態，或走或跳或滾或飛，全向海邊集合。
鐵先生緩緩搖頭，臉上的微笑一點未減，「道統在樹皮里加入信息，但他們沒有必要騙人，所以這些信息都是真實的。」鐵先生停頓片刻，「十三萬多年前，神樹差一點被魔族毀滅，可它活了下來。」
雷馳、雷聲、董小發、漆老勝站在橋邊，心懷惴惴，雖然還弄清是怎麼回事，也沒聽懂鐵先生和慕行秋的一番對話，卻已經直覺到事態發展偏離了他們的預想。
「你還沒同意跟我們合作……」
止步邦幻境虛中有實、實中有虛，慕行秋從中獲得靈感，他通過手中的黑樹皮先向海水施法，海水是烈王氤氳的材料，裏面蘊含著大量的天地靈氣和不潔之氣，能夠增強幻術的實力。
止步邦的船隻遠遠不夠，慕行秋揮手示意魔奴與百姓讓開，他要施展一道宏大的法術。
「你們自由了。」慕行秋說。
被幻術驅動的木石法器絡繹不絕地來到海邊，奮不顧身地跳下去，沒有墜進海里，而是在離水面兩三
鐵先生默默地想了一會，將黑樹皮遞給慕行秋，臉上又露出微笑，「五十年前我的眼睛就瞎了，這對我是一件好事，從那時起我能感受到神樹的存在，直到三十年前我才在樹皮上讀出神樹的信息。現在看來，這些信息都是道統加入的，可這更加證明神樹是存在的。」
異史君突然激動起來，目光從遠方的海浪上收回，看向魔像，又看向自己手中的燒焦樹根，最後盯著慕行秋手裡的黑樹皮。
「我知道，他們都變成雕像了。」慕行秋看著面前的人群，沈大正沖他傻笑，其他魔奴與百姓全露出殷切的目光，他們既不了解幻境的存在，也不知曉幻境的毀滅，更不清楚整個止步邦正在發生的巨變，他們看到的是預言中的救星，是即將到來的解脫與自由。
鐵先生面目平和，一雙盲眼似乎比注神道士看得還要遠，慕行秋卻深深地厭惡他的說法，「你不離開這座島嗎？」
兩岸的魔奴與百姓紛紛讓開，心懷敬畏地看著這一幕，霎時間靜默無聲，連異史君的叫喊也停止了。
「這麼說，我們真的自由了？」雷驚小心翼翼地問，生怕得到否定的答案。
這也在神樹的意圖之內嗎？慕行秋越發理解左流英那句話的含義：弱者生活在強者劃定的圈子裡，那些走到圈子邊緣試圖脫離束縛的人才會受到阻撓。
慕行秋可以奪取記憶，
「留在這裏，我去把其他人都帶過來。」慕行秋突然一個俯衝，像鷹一樣抓起換魂師雷聲，飛向對面的島。
四名換魂師在乞求饒恕，慕行秋卻不理睬，大聲對遠處的異史君說：「你不想見見神樹的真面目嗎？帶魔像過來幫我，這才是你的宿命！」
島民終於走得差不多了，大橋仍在，因為它是以實物法器造成的，除非慕行秋施法取消，它會存在很長時間。
「你怎麼知道它不喜歡這種活法呢？神樹從來沒有抱怨過，所謂的求助信息，有一些是道統加進去的，有一些是我們這些凡人自以為是的猜測。真相只有一個，神樹還活著。我一直以為火里囚禁的是『他們』，原來只是『它』，謝謝你解開我這麼多的疑惑。」
慕行秋留下幾個「幫手」，魔奴雷馳與雷聲，一名叫董小發的人類和一隻叫漆老勝的妖族，他們是僅剩的四名換魂師。
慕行秋暫時也沒理他們，走向一座小房子，盲眼老者鐵先生仍然坐在門口的凳子上，面帶微笑，好像早就知道會發生這一切。
「閉上嘴。」慕行秋嚴厲地說，他還沒有認命，腦子仍在飛快地旋轉。
異史君的聲音越來越響，幾乎傳遍了整個止步邦，連隔海相望的遠荒半島上空也回蕩著他的叫聲。
碼頭上的魔奴迷惑不解，被抓到天
雷聲頗不服氣，張嘴想要爭論，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腳下就是深海，在這種時候還是不要嘴硬為好。
沈大很想留在慕行秋身邊，被雷驚連拉帶拽地領走了。
慕行秋轉身走向那四名換魂師。
四名換魂師站在一起，故意不看慕行秋，神情卻極為警惕。
歡呼聲響徹雲霄，可是再響的聲音也壓不住異史君洪亮的預言，他還在催促慕行秋完成宿命。
換魂師雷聲是第一批過海的魔奴之一，也是極少數認得異史君的人之一，聽到喊話不由得大驚失色，對空中飛來的慕行秋說：「怎麼回事？咱們可是有協議……」
慕行秋盯著雷馳，那個佔據二秋身體的換魂師，「我弟弟的魂魄藏在哪了？」
魔奴與百姓沒有立刻動身，突然間不約而同地跪下，然後才在雷部眾的帶領下陸續上橋過海。
雷聲及時閉上嘴，不想太早在魔奴面前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
慕行秋點點頭，隨手一揮，另外三名換魂師同時跪下，抱頭慘叫，他們的魂魄正經歷火燒之痛，那是幻術在毀滅記憶。
「這是一場鬥法。」異史君漸漸想明白了一切，「這是一場三方鬥法，參与者是神樹、道統和魔族，十幾萬年來，鬥法一直在進行，就像普通的人類與妖族看不清道統的五行法術一樣，咱們也看不透這場鬥法。」
異史君
「不會毀滅。」鐵先生伸出一隻手，停在空中，像是在召喚，又像是要攫取什麼，「按你自己的想法去做吧，因為你的一切想法都不會超出神樹的意圖，道統與魔族控制世界，可他們自己也是被控制者……」
「樹皮里的信息來自道統，而不是火里的神樹，道統用它想告訴我的是，神樹必須毀掉。樹皮是一件強大的法器，通過它，我能讓島上的道火燃燒得更加旺盛，從而毀掉神樹。魔族也送來了他們的毀樹者。」
慕行秋將幻術擴張到雷馳的魂魄上，於是慘叫聲變得更高亢。
碼頭上的近百名魔奴對這裏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更聽不懂那個巨大聲音在說些什麼，全在好奇地打量周圍的雕像，發現慕行秋過來，又都望向他。
「你和我，什麼都不是，不對，咱們是法術的一部分，起碼是法術的材料，就像那些被獻祭的妖族。」
慕行秋還沒有走到邊緣，他必須交將步子邁得更大一些，因為時間已經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