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卷 亂世孤島
第779章 小蒿的覺醒
楊清音也笑了，「該出發了，我還等著你告訴我目的地呢。從今以後，我是慕行秋，帶領大家行動，你就是左流英，要為我們指明方向。」
楊清音提了幾個問題，讓禿子送走他們，船上的妖族與散修奉楊清音為靈王已久，用不著她再次申明。
「左流英也不能，否則的話他就不會由注神道士一步步變成……今天這個樣子，但他總能指點迷津，就連他的死亡也是如此，你比我們都了解左流英，所以也要由你解釋他的用意。」
楊清音覺得自己快要瘋了，立刻登上飛龍船，前往碎丹之術發光的地方，那裡留下一座大坑，草木皆無，鳥獸絕跡，她與數百名妖族仔仔細細地搜索了一遍，沒有任何發現。然後他們擴大了搜索範圍，方圓十里、三十里、五十里、百里……能用上的法術與妖術都施展了一遍，仍然一無所獲。
兄弟二人同時向楊清音行以道統之禮，其他散修隨後照作。楊清音連內丹都沒有，可她在人類和妖族中間擁有更廣泛的影響力，僅憑這一條，就足以成為首領，何況她還繼承了慕行秋的一部分聲望。
魔侵散修們走了過來，同情地看著小蒿，從前那個機靈古怪、永遠長不大的小姑娘，如今卻如此憔悴，甚至有了幾分滄桑氣息。
老撞、檀香爐和歐陽槊來了。
小蒿摘下草帽，戴到左流英頭頂，就在眾人的注視下，骷髏向上縮進了草帽，不留一點痕迹，小蒿將草帽戴回自己頭上
道統顯然覺得問題已經得到解決。
小蒿將左流英的竹杖插進礁石里，升到空中飛向不遠處的戰船，再未回頭。
楊清音看向甘氏兄弟，「我希望由我擔任大家的首領，因為……我已經做好了準備。」
「沒有任何法門能讓咱們在短時間內比道統和魔族更強，想要迎戰魔族，必須另闢蹊徑，左流英以身作則——」小蒿指著跳蚤，「修行自己不如修行靈獸。當然，異獸也可以。」
「去哪？」老撞茫然地問，覺得靈王有些不同，卻又說不清楚。
「道火不熄。」楊清音覺得還是這四個字更能代表自己的心情，「即使它燃燒在野獸體內。」
小蒿指著對面的骷髏，「他的血肉沒有消失，而是化成了天地靈氣，這就是他送給我的禮物，我接受了，但是還沒有完全吸收。」
小蒿沒有參与搜索，除了吃飯睡覺，她大部時間都坐在左流英對面，有時候累了，就靠在跳蚤身上，別人跟她說話，她也不回，只是偶爾抬頭微笑一下。
「道火不熄。」眾人齊聲附和，希望再度燃起，每個人都有一種感覺，這一回的希望與道統無關。
小蒿坐起來，「其實我的眼前一片跟大家一樣迷茫，根本看不到未來。」
散修們沒有說話。
孟詡成為道統的代言人，每隔兩三天就會做一
「嗯。」
禿子立刻飛過來，關切地看著楊清音，他也曾經沒日沒夜地尋找慕行秋的痕迹，現在卻更關心老娘，「你不應該起床，好好休息，外面沒有事情需要你操心。」
禿子已經飛回來了，這時大聲道：「左流英都能修行麒麟，你們有什麼可猶豫的？」
「這就是咱們要去的地方，走遍還沒有被魔族勢力佔據的天下，尋找足夠強大的靈獸與異獸。」小蒿將幽寥舉得更高一些，「首先，咱們要找到另外兩隻玄武，滅世與飛霄，小幽幽會幫忙。」
楊清音的熱情也被激發起來了，左流英、龍魔和蘭奇章不會無緣無故地送死，以碎丹之術消滅入魔的申忌夷更是不值得，能將他們三人的奇特行為聯繫在一起的只有慕行秋。
散修們異口同聲地表示贊同，就連孟詡也不例外。
「是什麼？」
甘氏兄弟互視一眼，哥哥甘知泉大聲道：「我同意。」
小蒿沉默了一會，「左流英留給我一點東西。」
「我覺得可行，一些靈獸與異獸天生神力，修行得當，會是一股極為強大的力量。」楊清音第一個表態，但是也有疑惑，「關鍵是去哪找這麼多的靈獸與異獸？普通的不行，必須是跳蚤、幽寥這種才合適。」
幽寥扭頭獃獃地看了小蒿一眼，似乎不記得自
小蒿臉上露出微笑，「這樣的話應該由我來說。」
「大道已亡，處處皆道。左流英其實已經替咱們選定了一條道路。」小蒿的聲音十分自信，未來仍舊是一片迷茫，但她直覺到了一個方向，既然在迷霧中行走，就不能只依靠目光。
整整一個月，所有的熱情都陸續熄滅了：孟詡不再得到道統的託夢，慕行秋毫無蹤影，左流英的屍體則在慢慢乾枯。
楊清音也是這麼想的，首領之位不僅是一項權力，更是她的職責，與其為慕行秋而病倒，守護著一座孤島，莫不如去做更有意義的事情。
她相信：慕行秋就在不遠處。
小蒿站起身，走到骷髏身後，雙手按在頭頂上，以前所未有的嚴肅神情說：「左流英沒有死。」
這天早晨，楊清音從病榻上起來，走出帳篷發現外面下雪了，又一個冬天到來，散修都已返回鎮魔島，飛龍船也不再四處尋查，誰都不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麼，茫然地等待著，像是一群突逢大難無路可走的難民。
楊清音又回到海上，將鎮魔島周圍也徹底搜了一遍，卻都是徒勞無功。
楊清音最後一個離島，就像小蒿相信左流英未死一樣，她也有一個信念，沒向任何人提起。
小蒿顯得非常疲倦，頭戴草帽趴在跳蚤身上，目光仍然盯著左流英臉，即使這張臉已經沒有了舊日的模樣。
禿子不太放心，盯著楊清音看了一會才勉強離去。
左流英修獸更像是走投無路的率
小蒿拿出小烏龜，幽寥似乎知道這一刻很特別，高高昂起沒多大的頭顱，頗有幾分王者之氣。
左流英想做的事情極少有不成功的，如果說這世上還有人能救出慕行秋，除了他還有誰呢？
「告訴我，這一個月來外面的形勢怎麼樣了？」
「明天一早，飛龍船啟程。」楊清音說。
怪不得道統會生出懷疑。
「是。」
二十名魔侵散修聚過來，他們曾經是道士，即使轉為散修也是獨特的一群人。
楊清音努力擠出一絲笑容，「我也沒什麼好休息的了，禿子，去船上把老撞、檀香爐和歐陽槊請來，我有話要說。」
「他將身軀留給了我，魂魄則進入了止步邦。」小蒿大聲說，一點也不在意自己的話被別人聽到，「左流英的魂魄終將重返世間，我的任務就是保護這具身軀。」
眾人面面相覷，麒麟與玄武的確顯露出強大的實力，可是由修身改為修獸，實在超出了他們的承受能力。
注神道士早已脫離肉體凡胎，即使吐丹又變成散修，肉身也不會腐爛，而是慢慢枯萎，血肉消失，只剩下皮囊與骨架。
「希望是一道強大的法術，能激發力量，也能毀掉士氣。」
不只是孟詡，好幾名散修的夢中記憶都被勾起來了，可是道統沒有向他們透露更多的信息，全體道士是不是也藏在拔魔洞里？他們為何不能直接檢查拔魔洞？都沒人知道。
楊清音和跳蚤也站起
歐陽槊開口回道：「魔道士或死或逃，捨身國收斂不少，採取守勢，沒再與聖符皇朝開戰，雙方處於僵持狀態。群妖之地不太穩定，據說出現一支冰魁大軍，不知道由誰指揮，萬子聖母在向東南退卻，飯王錦簇仍然沒有消息。我師父洪福天召集不少散修，正與背叛的諸侯國交戰。差不多就是這些。」
楊清音等人只確認了一件事，止步邦的確被關進了拔魔洞。
所有人都驚訝地看著小蒿，她的變化如此明顯，憔悴與滄桑不見了，卻也沒有恢復從前的機靈古怪，她就像一團火，突然間從青煙縷縷變成了火光衝天。
「明天我會告訴你們，盡量多儲存一些物資，可能會很遠。」
「道士不會腐爛，乾枯得倒是挺快，這才一個月而已。」小蒿頭也不抬地說。
然後她走向另一頭的小蒿，二十名散修原地等候，都覺得楊清音在做一件吃力不討好的事。
五天之後，搜索還在進行，楊清音累倒了，她還沒有凝成內丹，受不得沒日沒夜的勞累。
楊清音跪坐在小蒿身邊，拂去她頭上、肩上的雪花，「左流英已經死了。」
「抱歉。」楊清音真誠地說，「我一次又一次地告訴自己要振作起來，卻總是半途而廢，我希望大家再給我一次機會，追隨我，跟我一塊去戰鬥。」
小蒿的狀況越來越令人擔心，她陷入了某種痴迷狀態，即使那張俊美的面孔已經成為皮包骨的骷髏，她仍然看得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