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卷 群魔亂舞
第780章 兩妖爭竹
殷不沉笑吟吟地不置可否，拓勇的臉色越來越尷尬，「我是捨身國王族，言而有信，絕不會去而復返，請、請閣下收回法術。」
威脅來自頭頂而不是竹竿，紅光一閃，一道閃電劈下來，半妖反應非常快，拔劍指天，正中閃電，臉上三次閃現綠光，轟的一聲，閃電逝去，他收回長劍，後退三步，仰天大聲說：「何方小妖，敢對捨身國王族放肆？」
殷不沉輕聲感慨，「這就是強大的好處，哪怕明天魔族就會殺來，我也要先享受一下……」
拓勇明知不該得罪殷不沉，還是忍不住說：「可是戰書下過之後靈王就再無聲息，聽說這些年來一直在到處抓捕異獸，戰場上可沒有她的身影。」
拓勇右手拔劍，左手緊緊握住竹竿，向裏面源源不斷地注入妖力。
對面的殷不沉也是如此，他早就存心要在拔出竹竿之後殺死拓勇滅口，結果連最簡單的妖術都施展不了。
捨身國王族對任何「最後一隻」都不感興趣，拓勇的驚訝轉瞬即逝，繼續施法，灰蛇纏住鐵蛟，兩枚劍齒深深刺進目標的身體，鮮血飛濺，伴隨著雨水一塊降落。
拓勇嘴角抽搐一下，「差不多三年前我來過這裏，故地重遊而已，閣下又為何而來？」
竹竿微微顫抖，嗡嗡聲更明顯了，殷不沉升到空中，目露貪婪，他也曾經做到這一步，卻一直沒能將竹竿拔出來。
一團陰影在雲層中劃過。
空中劈下七道閃電，拓勇揮手擲出一顆突然出現的骷髏
拓勇微點下頭，「原來如此，我來晚一步，沒什麼可說的，鎮魔島歸閣下所有，請允許我離開。」
「鐵脊蛟龍？」拓勇很是驚訝，鐵蛟一族幾年前就在巨妖王與道統的戰爭中滅亡了，居然還有倖存者。
拓勇聽說過殷不沉這個名字，印象卻不是很深，知道自己上當了，殺死的鐵蛟只是一個幻象，「我好像與你沒有過節。」他說，仍然不敢動一下，他已經失去先機，快不過這條小小的蛟龍。
「當然，咱們都沒見過面，哪來的過節？先告訴我，你為什麼要來這個荒涼的地方？」
拓勇的嘴角又抽搐了一下，「三年前靈王向捨身國宣戰，因此放我回國向捨身王送戰書。」
拓勇的臉色跟蛟龍的背脊一樣鐵青，殷不沉將他的慘敗誇大了，事實卻沒有錯。
拓勇也不能，他已用上全力，整座島似乎都在晃動，竹竿卻仍然牢牢插在礁石里。
「你懂什麼。」殷不沉鄙夷地說，可他也不懂，於是略過這個話題，「我是幾個月前發現鎮魔島海底時不時會發生異動的，第一個趕來，在此行雲布雨，所以，這裏屬於我。」
「無名小妖，浪費我一顆王血骷髏。」拓勇搖搖頭，收劍入鞘，動作乾淨利索，突然整個人僵住了。
話音未落，骷髏頭爆炸了，從裏面鑽出一條灰濛濛的大蛇，衝
斜風吹動細雨輕輕降落在波濤起伏的海面上，像是寵物在謙卑地討好易怒的主人，半妖的身影穿過厚厚的雲層，以同樣的輕柔方式落在小島上，凝視著那根竹竿。
他剛才一直仰頭望天，對周圍的警惕也沒有放鬆，可不知什麼時候，身上多了一條小蛇，準確地說是一條小小的蛟龍，頭上有角，背上有鐵青色鱗片，只是跟天上那條鐵蛟相比太小了些，長不過數尺，纏在拓勇的腰上，尾尖搭著劍鞘，腦袋慢慢升起，直到與拓勇的目光平齊。
拓勇羞怒交加，臉色反而平和下來，「實話實說，我是為這根竹竿而來，一年前就有邊疆的妖術師報告說西海發生異動，彼時戰事正酣，天下各處異動頻頻，所以這條消息沒有受到重視，只有我一直心中懸念，好不容易抽出空來到此查看。」
拓勇發出吼聲，將竹竿當成了殷不沉，恨不得將它折成幾截。
殷不沉不明所以，拓勇卻在三年前有過經驗，高高舉起妖劍，「竹竿歸我！」
鐵蛟一死，雨也停了。
「哈哈，還是靈王有氣魄。」
妖劍向殷不沉砍去，兩妖都沒注意到竹竿底部正在迅速膨脹。
殷不沉等不住了，落在拓勇對面，伸出雙手握住竹竿，也向裏面注入妖力，「加把勁兒，殿下，別給捨身國王族丟臉，你曾經在這裏跌倒，就應該在這裏爬起來。
殷不沉的眼睛越來越亮，「殿下，別光使蠻力，你得用妖術，捨身國王族這幾年來好生興旺，新妖術層出不窮，你總該學過幾招吧。」
拓勇微一用力，再一用力，最後使出全身力氣，竹竿仍然紋絲不動，也沒有折斷。
「啊，我是『閣下』了。」殷不沉從拓勇身上彈開，落地之後化成人形，身穿青色長袍，背部微駝，顯出幾分老相。
「我想起來了，你就是那個被俘虜的捨身國妖將。」殷不沉濕漉漉的眼睛里露出輕蔑的笑意，「帶領幾十萬妖兵、妖術師，沒攻下小小的鎮魔島，反而全軍覆沒，只有你成為俘虜。」
「你的妖術已經在我體內消失了。」拓勇獰笑道，催動妖術，準備向殷不沉發起致命一擊。
拓勇還是不敢動，妖術已經滲入他的體內，而且是強大的妖術。
終於，鐵蛟戰敗，碩大的頭顱軟軟地倒在一邊，灰蛇消失，蛟屍重重地跌進海里，激起數丈高的水花。
拓勇的確學過一些，都是最普通最低級的妖術，自從三年前任務失敗之後，他就失去了捨身王的歡心，無緣接觸強大的新法門，這也是他為什麼冒險獨自前來鎮魔島的重要原因之一，希望能從這個奇怪的地方獲得力量。
「可以，你得到我的允許了。」
殷不沉開心大笑，「我以為你會被殺死，或者回國之後羞愧自殺，沒想到你居然還敢『故地重遊』，哈哈，這麼說你成為我的俘虜乃是命中注定嘍？故地重遊、舊事重演嘛。」
「要叫靈王。」殷不沉糾正道。
拓勇正是為竹竿而來，若不是殷不沉偷襲，他早就得手，可對方提出要求，他反而猶豫了。
「平分？你的膽子還真不小，可是死妖還能跟我平分嗎？」
可是妖術沒有發出來。
殷不沉稍稍收斂臉上的譏諷神情，「你還沒告訴我當初是怎麼逃回捨身國的。」
拓勇咬破另一隻手的食指，在劍身抹了一下，整柄劍紅光乍現，發出一聲低沉的吼叫，空中的灰蛇力量倍增，硬生生將陰影拖出雲層，那東西也像是一條巨蛇，只是頭上有角，背上生著鐵青色的鱗片。
拓勇走到竹竿近前，伸出手臂，打起十二分小心，緩緩握住竹竿，沒有任何怪事發生。
「無名小妖？」小蛟張嘴說話，透著毫不掩飾的譏諷，「我叫殷不沉，是南海蛟王之子，這回你滿意了嗎？捨身國王族『殿下』。」
島真的非常小，當波浪湧起的時候，它差不多就是一塊突出海面的礁石，礁石上插著一根不屬於海洋的東西，竹竿看上去很普通，風吹雨淋卻沒有將它摧毀，筆直地挺立著，發出輕微的嗡嗡聲，來者仔細聽了一會，臉上漸漸露出驚訝之色。
「去把那根竹竿拿給我
啪的一聲脆響，竹竿終於被拔出礁石，三隻手握在上面，殷不沉和拓勇左瞧右看、側耳傾聽，沒發現任何異常，竹竿就是竹竿，連顫抖和嗡嗡聲也消失了。
「把它拔出來。」殷不沉命令道。
「我要拔劍了。」拓勇提醒道。
他慢慢走過去，短短七步，走得鄭重而警惕，好像那竹竿隨時都會變成一條毒蛇，然後他猶豫地伸出手臂……
烏雲中傳來一陣笑聲，比閃電還要放肆，「這裏不是捨身國，我的『王族殿下』，你孤身來此，活得不耐煩了嗎？」
半妖露出冷笑，「我是捨身國將軍拓勇，閣下口氣不小，難道是某處窮山惡水自封的妖王？」
「什麼事？」拓勇預感到事情會很難。
「放手。」殷不沉冷冷地命令道。
「法術？哦，我留在你體內的法術。」殷不沉笑得越發開心，「想讓我收回法術，可以，但你先要為我做件事。」
「你以為能發出閃電就能模仿那個慕行秋嗎？」拓勇的目光掃來掃去，追蹤雲層中時隱時現的陰影，「哈哈，他五年前就已經死了，即使他還活著，也不是捨身國王族的對手，只有你們這些愚蠢固執的小妖還會記著一名道士，給全體妖族丟臉！」
拓勇的心裏幾番掙扎，沒有鬆開竹竿，「咱們一起拔出來的，應該平分。」
殷不沉稍稍加強法術，拓勇立刻感覺到體內如萬蟻咬嚙，急忙邁步走向竹竿，再不敢提出條件。
拓勇猶豫片刻才說：「散修楊清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