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卷 群魔亂舞
第801章 停戰
「等我看到的時候自然會知道。」
元騎鯨根本不理他，長槍隨手一指，樹枝自動分開讓路，「太上本姓飛，名字就不提了，他有一個兒子，因為修鍊不當得了沉疾，已經二十年了，他一直在到處尋找治療之法，可妖族與人類都沒有這個本事，道統有……」
沙灘上安靜了一會，慕行秋開口道：「我建議暫時休戰。」
元騎鯨又想了一會，突然笑了，「你是道士，所以將人類放在妖族前面，所以你連與道統開戰的想法都沒有。很遺憾，我現在沒有看到戰勝魔族的機會，到處都是絕望。」
太上妖尊已經收回半魔之體，網狀甲衣恢復成小飾物，老妖勉強直起身子，胸膛乾癟，臉上滾落豆大的汗珠，他以自身血肉施法，損耗最大，喘息片刻之後他說：「我同意休戰。」
「捨身王以為自己會被最後一個吃掉，在那之前他可以享受一切，然後壽終正寢。」慕行秋繼續向山林里走去。
元騎鯨突然打破沉默，「太上自墮魔淵是有理由的。」
慕行秋卻覺得元騎鯨的話有些道理，圍攻他與殷不沉的動物最多，地上走獸、天上飛鳥，甚至連海里也有魚反向跳上沙灘，拚命扭動身軀，在窒息而亡之前爭取要咬上一口……
元騎鯨的地震之術與召山的震動一前一後，看上去的確存在因果關係，可他卻不承認，「與我無關，激怒飛霄的是你們兩個。」
殷不沉沖元騎鯨的背影咬牙切齒。
慕行秋沒動手，元騎鯨也
整座召山島都在震動，樹木一根接一根地倒下，埋在沙灘里的廢船漸漸露出全貌，林中鳥獸驚走，數量多得令人驚訝，頭頂是烏雲一般的群鳥，地上則是成群奔跑的鹿、猴、兔、鼠等動物，像瘋了一樣衝上沙灘，毫不猶豫地跳進海水裡。
太上妖尊轉身，全身網狀的盔甲伸出上百條觸手，像一棵不小心長在陸地上的水草，揮舞著致命的武器，向所有敢於逼近的活物發出警示，這一招成功了，動物都躲避他，無論奔跑的速度有多快，總是能及時偏轉方向，太上妖尊周圍十步之內成為動物狂潮中的孤島。
「你跟我們說這個幹嘛？」殷不沉茫然不解，「誰沒有自己的煩心事？死在島上的所有妖族，包括那個二品妖術師，沒準都是為了保護父母妻兒才來這裏冒險的——呸，用不著那麼虛偽，最後還不是實力決定一切？我瞧太上妖尊救不了自己的兒子，連他自己也得死在島上。」
殷不沉只是冷笑，認準了這場禍事的因由就是元騎鯨，小聲對慕行秋說：「道尊，殺了這個篡位者吧，有您在，我也不當蛟王了，我將整個鐵蛟一族都獻給您當奴僕。」
「飛霄在和我爭搶天地靈氣。」慕行秋突然醒悟，飛霄吞下整個召山並與之合而為一，目的就是吸取這裏充沛的天地靈氣，在島上進行的激烈鬥法與爭搶它都無動於衷，可是消耗大量天地靈氣的自然
「道尊只是一個名號，為什麼非得是唯一呢？」慕行秋盡量不撒謊，但也不想說出全部實情，「你說過，你想藉助飛霄前往極南之地躲起來，可那樣沒用，只是延緩滅亡的到來而已。如果現在有一個機會，非常渺茫的機會，無論勝負都將帶來大量死傷，但畢竟有勝利的可能，你願意與魔族一戰嗎？」
深入山林尋找豢獸師下落的數十名妖族此時只剩下不到二十名，混進鳥群里一塊向島外飛去，到處都有妖術形成的煙霧與火光，傷亡的鳥類像雹子一樣跌落，可相對於它們的龐大數量，損失微不足道，反倒是被包圍的妖族越來越陷入困境，慘叫聲連連。
山勢漸升，完整的樹木多了起來，在慕行秋的印象里，召山的樹木疏而不漏，看上去很密集，走在裏面卻不會受到任何阻擋，現在不同了，僅僅三年時間，島上的樹木恣意瘋長，枝杈交織在一起，若是沒有法術開路，幾乎寸步難行。
飛飛小臉通紅，自己好像也覺得不好意思，「煉獸之法能夠與魔族一戰，我會證明給你們看。」
「閉嘴。」慕行秋命令道，揀起地上的出雲角，飛向島中部的山林，掠過鳥獸的屍體之後，落地步行。
殷不沉只得跟上，頗不情願地回頭張望，「咦，道尊小心，元騎鯨那個傢伙跟來了。」
「靈王他們還在山林里。」慕行秋說，他看得清清楚楚，眾妖
另一邊的元騎鯨應對之法最為粗暴，伸出長槍在沙灘上劃了一個圓圈，他以妖術激起的震動迅速收縮至圈內，沙子像泉水一樣湧起兩三丈高，所有撞上來的獸類非死即傷，一時間血肉橫飛，將沙灘都染紅了。
島上的其他妖族大都死於鳥喙，只有五隻妖逃回本族的船上，海上眾妖退得更遠了。
慕行秋與元騎鯨對視，殷不沉的目光掃來掃去，說不清這兩位是要開打還是要聯手。
元騎鯨輕輕哼了一聲，用不著多做解釋，道統當然不可能為一隻妖族療傷，「所以魔族的到來對太上父子來說是一次機會，如果我猜得沒錯，太上這次來召山，就是為了立功以換取魔族更多的幫助。」
「什麼跡象對你來說才算是機會？」
慕行秋調用周圍的天地靈氣形成一個嚴密的護罩，令跑來的動物無處下嘴，殷不沉也躲進來，衝著幾步之外的大小獸類不停揮手，「走開，快走開，你們這些……噁心的傢伙。」
召山的震動停止，成群鳥獸終於慢慢散去，跳海的、上岸的各回各處，沙灘上留下大批屍體，還有垂死掙扎的擱淺之魚類、受傷之鳥獸。
說出如此豪言的不是慕行秋，不是元騎鯨，更不會是殷不沉，而是附近樹上的一隻小妖。
「嘿，大家都有同樣的希望。」元騎鯨以長槍開道，不肯落後半步。
元騎鯨不
元騎鯨快走兩步，橫槍擋在勇王孫身前，神情變得嚴峻，「殷不沉叫你道尊，可世上唯一的道尊是慕行秋，他已經死在止步邦。這些年來關於他的傳說不少，就在半個多月前，據說慕行秋出現在踏浪城，與古神像融為一體。這都是無稽之談，可你的法術、你的一切都有點古怪，你到底是誰？」
殷不沉露出興奮的目光，盼望著慕行秋能出手殺死元騎鯨。
島上的鳥獸不只是在逃命，它們大概是接到了某種命令，或者是被法術束縛，以奮不顧身的英勇向遇到的人類與妖族發起進攻。
殷不沉疑惑地看著前方的兩個身影，不明白慕行秋為何允許元騎鯨跟隨，更不明白他們的默契從何而來。
走出一段路，殷不沉又回頭望了一眼，「太上妖尊在做什麼？」
「如果我能打敗三隻半魔，算不算一個機會？」
「一群能在戰鬥中打敗魔族的人類與妖族，他們的勝利會被輕易拿走嗎？勝者自有講條件的資格。」
元騎鯨回答了另一個問題，「島上有數十具妖族屍體，我寧願讓太上妖尊吸掉，也不想留給半魔。」
慕行秋也回頭看去，太上妖尊正坐在一堆屍體當中，似乎在運功療傷，可就算功法最奇特的妖族，也很少會選擇如此污穢之地練功。
殷不沉小聲攛掇，「元騎鯨是個後患，道尊隨手一
太上妖尊緩緩升起，沙灘上，幾具塊頭最大的屍體正在快速向他身下移動，都是死去的妖族，包括所剩無幾的漆巡天殘屍。
正在沙灘上鬥法的四方同時罷手，衝來的動物太多了，就連兔子也目露凶光張嘴就咬。
殷不沉覺得這是一個機會，「正好，只剩元騎鯨一個，道尊……」
可他失望了，慕行秋沒有做出任何施法的動作，連手裡的出雲角都沒抬起。
「還用你說，誰都想變強自保。」殷不沉搶白道，他好幾次想追上慕行秋「並肩行走」，可是總在幾步之後不由自主地又落在後面，這讓他非常惱火，覺得自己的位置被元騎鯨搶走了。
元騎鯨大笑，他周圍的鳥獸屍體最多，他近乎赤裸的身上卻一塵不染，「為什麼？我覺得這一戰打得挺有意思。閣下來歷奇怪，法術也奇怪，居然能驚動飛霄，何不再加把勁兒，把它徹底弄醒呢？」
元騎鯨安靜地想了一會，「可是勝利最終還是會被道統拿走。」
跟在他們身後的殷不沉越來越納悶，「咱們到底在找什麼？太上妖尊都這樣了也不殺死嗎？」
「魔族法術。」元騎鯨嘆了口氣，「如此看來，魔族不會趕盡殺絕，總是會留下一批妖族，或許也有人類。」
慕行秋立刻改用念心幻術重新造了一層禁制。
可是誰願意生作奴隸死為肥料呢？元騎鯨看著勇王子，「捨身王到底是怎麼想的？以為自己能與魔族共執權柄嗎？」
「笨蛋，還不收起妖術，是你驚動了飛霄！」殷不沉大聲斥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