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卷 群魔亂舞
第814章 最後的法術
船上五名半魔製造的黑球已經縮小到不到一人高，很難想象裏面容納著一頭高大的麒麟，遠處，陰暗的雲霧裡戰事正酣，雷鳴不絕、光閃不停，海面變得越來越狂躁。
四名半魔互相瞧了一眼，臉上無不出現驚恐之色，一隻已經廢掉的半妖，何以能夠發出如此強大的法術？他們要分出一部分力量用來維持法陣，對抗拓勇的法術就有些吃力了。
「啊？」拓勇真希望自己從來沒有離開過捨身國，「我什麼都不知道……」
「可不就是我。」小蒿拎著拓勇向海面飛去，周圍聚來更多的冰魁，不遠處的四名半魔正集中力量攻擊海里的巨獸。
神情的變化多少需要一點時間，因此當半魔發現不對併發招迎戰的時候，微笑還留在臉上。
「證明什麼？」拓勇全身縮成一團，像是被烤熟的甲蟲。
自然力按照他的存思運轉，略顯生澀，也不是很強大，卻足以流入出雲角，探查裏面的情況。
半魔仍在微笑，胸口的窟窿里沒有鮮血流出，而是像他腳下的甲板一樣，出現諸多裂紋，突然爆開，變成一地冰凍過似的碎塊，每一塊里隱約都有綠光閃爍，很快暗了下去。
「這個。」小蒿停止飛行，轉身衝著一群冰魁伸出另一隻手臂，「誰還能說我沒刻苦修行念心幻術？」
「一個比一個膽小，慕行秋比我還要古怪。」
拓勇的腦子已經完全不轉了，舉起出雲角就向黑球刺去，噗，像是刺在了緊繃的牛皮上，牛皮沒有破，只是凹陷進
拓勇啞然失笑，他連三田和妖丹都沒了，哪來的「自然力」？他連自然力是什麼東西都沒聽說過。
離拓勇最近的一名中年半魔轉過頭，臉上帶著不屑的微笑，他早就發現半妖的異常，沒想到他竟然真敢發招。
這對拓勇來說是極佳的進攻時機，可是他也愣住了，出雲角里的法術比他預想的還要強大，由於操控不當，這道法術只殺死一名半魔就消失了，實在是一次重大浪費。
同樣的問題又冒出來了，這些妖術應該用來攻擊誰？
雙方的這一愣持續時間更短，甲板上碎塊里的綠光剛剛熄滅，拓勇與四名半魔同時出手。
只有一名半魔扭頭看了他一眼，神情冷淡，像是在暗示不分場合跑來撒嬌的寵物滾遠一點，戰鬥已到關鍵時刻，他們就要取回自己的魔種，沒有心情關注半妖的苦惱。
水晶蛇穿過半魔的胸膛，擦著黑球的邊兒飛過，一頭扎進暗淡的雲霧裡，很快消失了。
拓勇迫不及待地催動出雲角里的第三道也是最後一道法術。
「從今天起你一定要記得，除了半魔和小幽幽，你是唯一的觀眾，以後你得替我向慕行秋做個證明。」
拓勇終於明白了，若想順著突然出現在眼前的繩子爬出低谷，他只有一個選擇：必須救出慕行秋，才能得到更多的自然道法門。
拓勇尖叫不斷，在空中不停翻轉，先是下升，很快又開始下墜，
拓勇既害怕又興奮，全身都在顫抖，突然聽到身後有聲音，回去望去，只見海面上有一大群鳥從雲霧中飛來，每一隻都很大，粗略判斷，個頭幾乎是普通妖族的三四倍。
「好像聽說過。」拓勇早忘了這句話的意思。
旋渦的吸力極強，船上的三隻冰魁勇猛無畏，主動跳進去，揮劍劈砍，四名半魔連遭重擊，變得謹慎多了，立刻飛上天空，避開巨獸的吞噬。
拓勇離得很近，能夠清晰地看到那一條條數寸長的小法術，至少有三百道，個頭雖小，實力卻一點不弱，互相激蕩，還能生髮出更強大的力量。
「大意了，真是大意了，半魔竟然把冰魁給帶來了，你說該怎麼辦？」小蒿扭頭問。
半魔正在取得勝利，他們與豢獸師在牙山有過一戰，這回必然是有備而來，可他們的勝利與拓勇沒有絲毫關係。
出雲角法術越看越像道統法術，甚至能夠隱藏一些形態了，雖然不夠極致，但也意味著力量更加集中。
出雲角是珍貴的妖器，拓勇拿在手裡卻不知道該做什麼，當成一柄普通的刀劍嗎？刺向誰呢？半魔？現在的他甚至抵擋不住這些人的一個眼神；慕行秋？半魔已經勝券在握，根本不需要一隻普通半妖的幫助。
剛剛還想自殺的拓勇此時卻感到腿腳發軟，右手握著出雲角，無力地擋在身前，「是慕行秋，都是他鼓動我……」
拓勇驚訝得合不攏嘴，這些法術在他眼裡還都是水
拓勇退到船邊，如果冒險失敗，他希望還有機會自殺。
旋渦吞掉了船隻殘骸，接著來吞船上的一切東西。
對他來說，戰鬥已經結束，他就像是在烈火上空飛舞的昆蟲，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儘力扇動雙翅，讓其它更強大的力量決定自己的生死。
戰船很大，作為鬥法場地卻太小了，施法與擊中幾乎就在同一瞬間發生，半魔的反應夠快，及時還招，可他大大低估了半妖的力量，更沒將出雲角放在眼裡。
拓勇驚訝地看著周圍的一切，忽然發現手裡的出雲角變得灼熱，它的最後一道法術也終於生效了，卻跟他的預想完全不一樣。
但那段文字太清晰了，就像是刻在了腦海中，經久不散，拓勇半自願半受迫地進行存思，接下來，他被嚇了一大跳——自己體內竟然真的有某種東西在流動，經脈、血管、骼、毛髮……到處都有，像是一條條小溪，全都聽從他的心意。
微笑凝固了。
與此同時，海中的旋渦再次張開，從裏面射出四條閃電，分別纏住了四名半魔。
自己還是特別的，拓勇的心情為之一振，他已經跌到人生谷底，甚至做好了自殺的準備，沒想到還能再抓到一條通往上方的繩索。這條繩索來歷不明，不一定通往何處，但是拓勇已經不在乎了，他想不出還有什麼理由需要保持謹慎。
拓勇還以為出雲角的最後一道法術終於生效，直到看見一條巨大
在這之前，他只見過一次冰魁，印象極其深刻，偶爾在噩夢中還能見到這些古怪邪惡的東西，半魔強大，從前畢竟是人類與妖族，想法偏激卻終歸是一種想法，冰魁沒有任何感情，是一切生命的對方面。
出雲角里發出第二道法術，它本應是一條水晶形態的五彩蛇，比紅白蛇威力更強，可是剛一離開出雲角就遭遇四道強大的魔族法術，五彩蛇立刻分化成為一大團法術，擋住全部攻勢，並慢慢向前推進。
砰砰砰……一連串的響聲過後，飛在空中的冰魁接二連三地掉向海里。
所謂的弱者，就是機會來到眼前也抓不住，並非看不到，或是不願意，而是沒有這個能力。這真是一個巨大的諷刺，剛剛從夢想跌回現實的拓勇變得玩世不恭，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妖船突然晃動起來，甲板上被跳蚤踏出的裂紋迅速擴大，終於砰的一聲爆裂，露出下方的一團巨大旋渦。
一隻冰魁邁步走向船邊的半妖，手中冰劍高高舉起。
拓勇的腦海中突然出現一段陌生的文字，很短，講述的是如何存思、運行一種叫做自然力的東西。
拓勇與整艘船掉進旋渦，半魔製造的黑球也跟著陷進來，很快到了他身邊。
拓勇認出了救命者，帶著哭腔說：「你是……你是小蒿道士？」
第一道法術從出雲角里射出去，那是一條水晶般的長蛇，晶瑩剔透的身體里遊動著兩三條血絲
四名半魔全都一愣，手上還在維持法陣，沒有立刻騰出手來對付半妖。
對冰魁來說，語言毫無意義，只是垂死者發出的響聲，跟樹木折斷時的嘎吱聲沒有兩樣。
三隻冰魁落在甲板上，收起透明的雙翅，用身軀擋住了出雲角法術，冰塊在噝噝融化，法術也在迅速減弱，終於全部消失，損傷嚴重的冰魁卻沒有死亡，吸收周圍的不潔之氣，很快恢複原狀。
「那你知道什麼是『一念之威萬敵心動』嗎？」
他甚至閉上了眼睛，過了一會又睜開了，驚訝地發現出雲角的第二道法術還在向半魔逼近，最後一道法術卻沒有產生任何效果。他不用轉頭了，數百隻冰魁已經分為裡外幾層將妖船團團包圍，正等候進攻命令。
那群鳥飛得很快，拓勇以肉眼也能看清了，他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那不是豢獸師們的異獸，而是數百隻冰魁。
又一段文字在腦海中出現，這回一閃而過，他只記得寥寥幾段文字，這是關於自然力的一段記載，原來他正在施展的法術叫做自然道，與拓氏王族的修鍊法門似乎還有一些淵源。
角里存放著三道強大的妖術，而且是拓氏王族獨一無二的妖術，拓勇一下子就認了出來，作為不受寵的王族子弟，他沒有資格學習這些高深的妖術，卻見識過某些幸運兒的炫耀。
出雲角里的法術應該一道比一道更強才對，最後一道為什麼沒有反應？拓勇急忙向角內再次注入自然力，卻發現裏面已經空空如也，它現在只是一根普通的獸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