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卷 有魔之形
第900章 虛空的軟肋
異史君左手捂著肚子，右手抬起，在額頭正中間輕輕敲了兩下，又在心口敲了兩下，最後左手在腹部揉了揉，攤開時，手心裏多了一枚雞蛋大小的墨綠色珠子，上面分佈著數十道細小的血痕。
左流英嗯了一聲，慕行秋將魔種藤條交給慕冬兒。
異史君追上左流英，「照這個速度，一百年也沖不出這片白霧，我的魔魂珠到底有什麼重要作用啊？」
異史君嘆息一聲，總覺得自己的付出比同伴更多，這讓他悶悶不樂，一時間又想不出討回便宜的辦法來，畢竟打破虛空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他在故布疑陣，分散白霧的力量。
白霧感受到威脅，做出了反應。
慕行秋第一次見到魔魂珠時，血痕才只有四五條，現在多了十餘倍。
魔種藤條刺進兩丈多的時候，白霧終於承受不住攻擊，猛地散開，露出一大片區域，地面上扭曲的物體瞬間恢復了正常，慕冬兒大喝一聲，一刻不停地繼續衝鋒，直到藤條再一次刺進白霧。
「哈，你竟然還藏著好東西，咱們一塊在止步邦里困了那麼久，都沒見你拿出來過魔魂珠。」龍魔很感興趣地上前一步。
異史君一愣，「我是說在場的諸位，龍魔……你肯定生不出小孩，左流英、沈昊不願意生小孩，我就問你，慕行秋，此時此刻，若是犧牲慕冬兒就能打破虛空，你願意獻出他嗎？」
「萬子聖母。」龍魔立刻給出一個答案。
「這不就得了，我也不願意。」
藤條慢
慕冬兒手中的藤條刺到了白霧，他之前用各種法術都沒能擊破白霧的一小塊，這時終於有了效果，三丈長的藤條砰的一塊直接刺進去一丈深，然後停下了，慕冬兒受到反彈之力，劇烈地上下晃動，牙齒相撞，發出一串古怪的聲音。
左流英仍在不停地彈出光球，「輪到你施法了，異史君，用魔魂珠幫助慕冬兒尋找肉身。」
左流英等的就是這一刻，他也出手了。他沒有單純地幫助慕冬兒，相對於魔種和魔劫的力量，他的服月芒七重內丹也是弱者，他以左手變換法訣，口中念念有辭，右手食指與中指連彈，每一下都有弱光發出，射在白霧的不同方位上。
慕行秋並不在意，但是沒有輕易再增加法力，而是看了一眼左流英，得到首肯之後才利用體內的魔劫之力，一舉進入服日芒境界。
「幾隻魂魄？你需要我的幾隻魂魄？」異史君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死死盯著左流英，「你這是在要我的命！」
慕冬兒手中的藤條逐漸變長，達到三丈左右時停止，顫微微地晃動著，像一桿過長的木槍。慕冬兒比父親急躁得多，大聲叫道：「再快點，我能控制住它！現在這點力量太小了。」
「尋找肉身？他的肉身不在……明白，哈哈，好吧，我承認你比
慕冬兒雙眼發光，像是見到了被父母沒收多日的心愛玩具，歡呼一聲，躥起十丈余高，「該我出手了吧，到處都是霧，實在太憋悶了。」
藤條內部發出碎裂的聲音，可它沒有折斷，聲音消失之後，藤條表面掠過一層綠光，它變得更堅硬了。
左流英點下頭，異史君終於放手。
「魔魂珠，你在止步邦里用七隻魂魄和殘存魔種煉成的法器，那時候你可挺捨得犧牲。你說過魔魂珠至少相當於九品九級的法器，假以時日，甚至能比得上道統九大至寶。」
可他沒有鬆手，剛一穩住身形，就咬牙切齒地用力，他本人的力量相比于魔種藤條微不足道，也要加進去。
「讓咱們抱有希望吧。」左流英以料事如神聞名，但是在現在這種情況下，也只能藉助于「希望」了，「魔魂秦先生或許也能想到這一點，他會讓慕冬兒的肉身做出反應。」
不過異史君非常清楚一件事，魂魄就是他的根本，沒有魂魄他就什麼都不是，連行屍走肉都留不下。
沈昊仍在不停地用察形之鏡發出光團，繼續強化慕冬兒的法身，慕行秋則專心增強魔種的力量，龍魔暫時無事可做，帶著兩人一塊飛上天空，遠遠跟在慕冬兒身後。
魂魄有著神秘的屬性與力量，道統燈燭科在
「小孩子懂什麼，這根本就不是同一類法器，左流英，你說說……」異史君將魔魂珠放在左流英手上，卻沒有立刻鬆開，「先說明，只是借用，打破虛空就得還給我。」
「退後，你退後。」異史君左手護著腹部，右手指向龍魔，「好東西怎麼敢讓你看到？慕行秋……哼哼，是我一時大意。」
左流英握著魔魂珠感受了一會，「可用。」說罷伸手按在慕冬兒額上，收回手臂時魔魂珠已經消失不見了。
他還是不習慣叫「父親」，一高興叫出了全名。
不過最先施法的還是慕行秋，他得負責將魔種的力量激發出來，按照秦先生傳授的君臣、攻守技巧，慕行秋一點點施展分割之法，嚴格來說，他的法門仍不完善，可是用來刺激魔種足夠了，至於如何控制魔種，要交給慕冬兒。
在慕冬兒和左流英身後，慕行秋與沈昊互相看了一眼，在這一刻心有靈犀，想到了同一件事：白霧沒有智慧，只會對進攻做出本能反應，這意味著控制這股龐大力量的不是某個人，如果它真的來源於道統，那麼左流英的猜測很可能就是對的，道統真的處於危險之中。
異史君呆若木雞，好一會才惱怒地說：「道士就是這點最討厭，什麼都記得清清楚楚。」然後他轉向左流英，「魔魂珠可以嗎？」
「不願意。」慕行秋說。
一點希望也足夠讓異史君高興了，他迫不及待地施法，首先找到魔魂珠的確在慕冬兒體內，稍稍鬆了口氣，然後施展自己的獨門法術，大幅增強慕冬兒的魂魄，以感受肉身的存在。
「讓我看看。」左流英伸出右手。
異史君在一切方面都是特殊的，是這世上最特殊的妖族、最特殊的修行者、最特殊的存在，嚴格來說，他根本沒有身體，比輪迴十三萬多年的秦先生還要徹底，他將三百多隻魂魄凝聚成妖，靠吞吃人類與妖族的記憶增強法力。
「你有幾百隻魂魄，獻出幾隻沒問題吧？又不是要你的主魂。」龍魔說。
異史君面露錯愕，目光在兩人身上掃來掃去，左流英的動作太快、手法太隱蔽，他沒看清魔魂珠到底在誰身上，「可別蒙我，我發起怒來……魔魂珠也會發怒，它是我煉出來的，只服從我的命令。」
慕行秋逐漸增加法力，他體內還有剩餘的魔劫之力，足夠他再次暫時提升到服日芒境界。
其他人都跟在後面，身後的白霧慢慢合攏，他們已經沒有退路了。
「我還沒有完全煉成。」異史君又開始炫耀了，「最後它會變成純粹的血紅色，到時候，哼哼……」
白霧已經侵佔了多半座皇京，離小酒館只有不到三里，頭頂的天空也是白霧瀰漫。
慕冬兒越來越興奮，像是一名端著長槍的騎士即將發起衝鋒，對面的千軍萬馬在他眼裡都跟稻草人一樣脆弱，「慕行秋，時間不多了
「可我不會將自己的兒子煉成法器。」慕行秋說。
龍魔一開口，異史君頭搖得更厲害了，他對真幻存在著根深蒂固的戒備，因為就是她「騙」走了一具完美的法身，「不行，一隻也不行，魂魄不只是我的命，還是……還是我的子孫，有誰願意隨便犧牲自己的子孫？」
沈昊打消了心中最後一點疑慮，全力施展鼎輔之術。
「法器？這跟法器有什麼關係？」異史君迷惑地問。
「可以了。」左流英總算滿意。
左流英身形一閃，第一個跟上慕冬兒，他暫時不會出手，要等白霧做出反應之後再隨機應變。
異史君利用神樹和道火煉出魔魂珠，獨一無二，這樣的機會再也沒有了，他當時得意至極，拿出來向慕行秋炫耀，沒多久就後悔了，等到左流英和龍魔進入止步邦的時候，他嚴守秘密，一個字也沒提過。
慕冬兒個子矮小，因此飛在半空中觀看魔魂珠，「變個顏色而已，還能比道統九大至寶厲害？別的不說，魔魂珠能斗過察形之鏡嗎？」
白霧果然上當了，波紋變得混亂，到處捕捉襲擊過來的弱光，不再集中對付魔種藤條。
第一次施法沒有半點效果。
龍魔笑呵呵地退後數步，轉身不看。
三丈長的藤條里發出的不是碎裂聲，而是一連串的雷鳴，震耳欲聾，綠光像爆炸一樣閃現，旋即消失。慕冬兒身子向後一仰，差點失手將藤條扔掉，但他馬上穩住了身形，大笑一聲，隨後一路狂嘯著沖向正慢慢逼近的白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