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卷 無心之用
第968章 自毀
「物用之道真是神奇，即使在夢境里，這也是一個偉大的全新法門！」守缺由衷地讚歎，突然眉頭微皺，轉向甘知味，「你敢搶我的東西？」
甘知味知道自己在口頭上鬥不過守缺，乾脆不開口，他只收集力量而不用，因此速度更快一些，但也更危險，就像堤壩，只蓄水不放水，壓力自然越來越大，守缺卻是敞開閘門，只恨自己放出的法力太少、太慢。
慕行秋帶著守缺一塊施展新法門，幫助甘知味爭奪拔魔洞的控制權。
「不知道。」慕行秋回答。
慕行秋轉向甘知味，施展幻術幫他卸下法術重擔，這一招正及時，甘知味融入的法力太多，已經沒有運轉餘地，想停都停不下來。
甘知味不相信的是守缺，他專心施法，希望能奪得更多力量，阻止瘋女人的自毀行為。
守缺感覺良好，如果這真是一場夢，這一刻足以稱得上最為完美的場景，「在外面，你們從萬物吸取力量，在這裏，力量卻會進入萬物。瞧，萬物正在蘇醒！拔魔洞正在向真實世界靠攏，等到虛實相融，兩個世界合為一體的時候，拔魔洞就打破了。」
「拔魔洞里虛多實少，即使睜雙開眼，看到的也只是幻象，沒準毀掉之後還會再生出一個，怕什麼呢？下一個夢境將會更加完美！」
就在數百人紛紛蘇醒驚詫莫名的時候，瞬息台與拔魔洞脫離，無我之地消失了，慕行秋施法再晚一會，他們就再也睜不開真正的雙眼了。
「也可能是一心本用的構思本來就有錯誤，能達到六倍幻術已經非常了不起。」
不知從什麼地方傳來一
慕行秋收回幻術，讓甘知味自己卸載剩下的拔魔洞法力，對守缺說：「你的夢該結束了。」
慕行秋施放出早已準備好的幻術，用的是自己三枚內丹提供的法力，六倍幻術雖然不能立刻殺死守缺，多磨一會也做到了。
他端坐在空中，壓下心裏的疑惑，開始閉目存想，其他道士陸續照做，還有個別人怎麼都靜不下來，慕行秋顧不上他們，以物用之道將存想者全都納入進來，與祖師塔展開爭奪。
甘知味神情凝重，不肯就這麼放棄。
「我再試試。」甘知味也猜到了，所以更不能放手，「是另一件至寶……我感覺到了，某件至寶在控制拔魔洞。」
守缺的法身再度膨脹，她卻發出大笑聲，「結束吧，結束吧，真實也好，虛幻也罷，我都不喜歡，我要做自己的夢，為所欲所為的夢，一切都由我做主，萬物都聽從我的調遣，用不著什麼『物用之道』，哈哈……」
守缺出招了，她之前鬥不過慕行秋，是因為法身提供不了太多法力，發揮不出幻術的全部威力，現在不同了，拔魔洞只是提供一點法力也強大到能與服日芒相比擬，她能全力以赴，同樣是幻境第九層，她相信自己仍然遠遠強於自學功法的後輩。
雙方都被擊中，結果卻不相同，慕行秋微微晃了一下，什麼事也沒有，守缺卻像充氣皮球一樣，瞬間膨脹，又瞬間恢復，臉色驟變，像是狠狠挨了一巴掌。
「你成功了？」守缺問。
「啊，過河拆橋，你現在用不到我了？」
「六倍。」慕行秋對自己的法術測量得更準確一些，「你說得沒錯，我沒有道士之心，所以達不到第九層幻術的極致，到了第十層一心本用，離極致就更遠一些。」
那真是一輪朝陽，已經露出一點邊，多半個世界都被照亮了，萬物正以蓬勃之勢復甦，除了沒有鳥獸蟲魚等活物，這個世界與外面的真實世界越來越接近。
這是一招純粹的務實幻術，一閃而過的光，比銅鏡偶爾反閃的浮光還要不可捉摸。
「沒錯。」慕行秋不想做過多解釋，右手手心裏紅光涌動，他要施展虛實結合的幻術，將守缺的法身與魂魄同時擊潰。的確不能再留下這個「禍害」了，待會慕行秋要花費更長時間嘗試修行第十一層無心之用，守缺或許能解答許多疑問，同時更可能會害死所有人。
「死腦筋，天生當走狗的命。」守缺譏諷道，抬起右臂，食指對準甘知味，準備用幻術除掉這個障礙，她現在擁有強大的法力，雖然運轉生澀，施展不了複雜的法術，但是用來殺死一名只守不攻的小道士綽綽有餘。
守缺從拔魔洞借用的法力不到一成，這時卻感覺到大部分法力在向甘知味哪邊流動，她再也不能揮霍無度了，心中十分不悅。
慕行秋反應過來，立刻施展法術，將周圍所有珍珠里的魂魄都送入無我之地再拽出來，讓他們身魂合一。
「拔魔洞即將毀滅，請大家聽我一句話！」慕行秋大聲喊道，將眾人的目光都吸引過來，「我要借
甘知味獃獃地望著這一切，更遠處，皇京以外的大地上浮現山川與城鎮的影子，好像是剛剛被創造出來。
可這隻是杯水車薪，護身的珍奇樓、衛魂的司命鼎接連脫離，只剩下傳信的鎮魔鍾和保持頭腦清明的大光明鏡還在。
但她沒有動手，保持著施法的動作，體內仍然光芒四射，目光卻轉向了另一邊。
拔魔洞之所以提前自毀，與守缺之前的揮霍法力有直接關係，她卻一點也不在意，好像那只是一件不禮貌的小事。
「她是個禍害。」甘知味剛能開口就說出這句話，前前後後他已經好幾次差點死在這個念心傳人的手中。
守缺開始慌張，真假不分的夢境正向噩夢發展，而她卻不能像往常那樣自行結束，只能眼睜睜看著毀滅降臨。
慕行秋本想殺死守缺之後再幫甘知味，這時突然改了主意，將幻術全改為務虛，守缺的法身再次恢復正常，臉色卻變得呆板，她的魂魄被壓制下去，整個人被慕行秋控制住了。
眼睜睜的她還看到了另一件東西，讓她連噩夢都給拋在了腦後，「日出，好久沒見過了，即使在夢中這也是難得一見的奇景。」
慕行秋還在修行第十層幻術，對周圍發生的事情毫無所覺，甘知味不打算叫醒他，只是拼盡全力與守缺爭奪拔魔洞的力量。
遠方的世界重歸死寂，皇京的蘇醒也大為減緩。
「放手吧。」慕行秋猜到這是怎麼回了，拔魔洞終於要自毀了，現在的操控者不是昆沌就是他指定的某個人。
數十
他後悔自己從前的一時手軟，可是誰也料不到會有守缺這種人，明明怕死卻總將自己送到懸崖邊上，連累的人越多好像越高興。
「可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剛剛與肉身融合的道士們很難靜下心來存想。
「你瘋啦！」甘知味終於清醒過來，急忙施展新法門，與守缺爭奪拔魔洞的法力，「昆沌不會允許你打破拔魔洞，他會提前將這裏整個毀掉！」
守缺收回全身的光芒，皇京重歸黑暗，「你竟然真的練成了，可這不是九倍幻術，頂多七倍。」
沈昊大部分時間里都在存想，對珍珠以外發生的事情了解最少，這時卻第一個支持慕行秋，「有解釋的時間咱們都死光啦，存想就是。」
守缺說做就做，身體里釋放出數十條閃電狀光芒，不停地延長，直奔天際而去，越來越廣大的地域被照亮，空氣又出現了，地面上的建築、街道、草木像是剛從寒冬之中蘇醒，噼啪作響，攔落一身不存在的冰雪，外觀緩慢地發生變化。
「我爭不過……」甘知味痛苦地說，他已用盡全力，卻只能稍稍減緩拔魔洞的失控。
朝陽半露，祖師塔仍然佔據絕對上風。
守缺的話聽上去有幾分道理，光芒所照之處，整個世界的確在慢慢迸發出生機，樹木滋滋地生長，房屋或增或減，都在奮力追趕外面的真實世界。
慕行秋在等甘知味釋放全部拔魔洞法力，然後他就能與之融合，施展出來的第十層幻術還會更加強大，或許能達到七八倍的威
「肯定是祖師塔。」守缺仍然望著冉冉升起的紅光，語氣變得平靜，「早就聽說九大至寶當中祖師塔最具靈性，甚至能夠自動施展一些法術，看來沒錯。」
慕行秋將光抓在手裡。
甘知味還沒有與拔魔洞法術完全分離，因此首先察覺到不對，「有人在搶奪拔魔洞，我……我爭不過他。」
她的法身差點被毀掉。
「念心科的弟子就是直白，從來不會死腦筋，說過河拆橋就過河拆橋，用不著尋找理由。」守缺第一次承認慕行秋是念心科弟子，算是服軟。
道統九大至寶通過虛空相連，各有用途，洗劍池負責維繫無聲之地，這時與拔魔洞虛空分離，不久之後，維繫無遮之地的不熄爐也中斷了法術。
慕行秋還以同樣的務實幻術，外觀不同，是一道紅色的閃電。
慕行秋和甘知味扭頭望去，天邊真的有一團紅光，像是太陽即將升起。
守缺有些癲狂了，剛才還有幾分相信這一切都是真實的，現在又覺得更像夢境。
拔魔洞里此時已有稀薄的空氣，眾人不至於窒息，只是很難保持鎮定，慌亂得不像是道士。
拔魔洞的力量太龐大，即使又有一個人與它相連，守缺也不覺得捉襟見肘，仍然可以恣意揮霍，「拔魔洞連法術印記都沒有，根本不受任何人掌控，它只會自己毀滅，不會被毀滅。笨蛋，你被慕行秋騙了，他想要無心之用，還想獨佔拔魔洞的強大力量，所以編出一套說法，讓你不敢染指，耐心等他完成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