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卷 元嬰之變
第1042章 宗師的挑戰
「呵呵，待人接物、挑戰鬥嘴這種事，還是我比較擅長，你的目光倒是厲害，就是面對別人的時候不肯用……」
「你，還是我？」秦凌霜問。
項海生停止運臂，明知這是龍魔的詭計，還是忍不住想了一下，「用不著。」
三位宗師對這種簡單的挑撥離間不以為然，更不會被龍魔的甜言蜜語所迷惑，那些普通的道士卻有些意動心搖，隱隱覺得項宗師至少應該讓三招，甚至十招也不為過。
「我跟他說的事情都很重要，哪來的『情真意切』？」
「項宗師沒說鬥法的方式，我還以為能夠隨意發招呢。」龍魔擺出一個施法的姿勢，左手的一串法器又響起來，楊延年看得心直疼，還是不敢召回自己手中。
項海生晃了晃手中的大光明鏡，眾道士回過神來，個個羞愧地低頭，不敢再看龍魔。
「之前楊宗師讓過我一招，項宗師法力更高強、風度更超凡，不知會讓我幾招呢？」
「太感謝了，我這具肉身得之不易，還要與別人分享，能留得全屍已是莫大恩惠。」龍魔換了一個姿勢，仍然沒有對項海生施法，踮腳翹望林中，「你們是在拿元嬰煉丹吧，好像出了一點問題。」
「我已經讓了你兩招。」
「你絕不能……」「我不允許……」龍魔兩次說話都被打斷，她沉默了一會，幽幽地說：「他已經夠可憐了，別再折騰他了吧。」
「秦凌霜惹了禍，躲起來不敢見人，哪裡還敢跟項宗師鬥法？」
楊延年手中沒有法器，他的寶物都在龍魔手裡，寧願赤手空拳，
「多謝宗師誇獎，唉，誰的膽子天生就大呢？我也是被迫無奈，僥倖奪了宗師的幾件法器，用不會用，躲又躲不掉，無路可走，只好來給您賠禮道歉。您是一山宗師，不會真跟我動怒吧？」
「既然如此——那我就幫助這些元嬰吧。」龍魔話音未落，林中升起一條百余丈高的火柱。
「閉嘴。」
鴻山宗師戴縝是名矮小的道士，容貌四十許，手裡拿著的不是鴻山瞬息台，而是牙山洗劍池，那是一隻小小的淺盆，裏面注著半盆水，無論怎樣傾倒顛覆，那水都不會流出來。
「元嬰乃前代道士轉世，意志之堅定遠逾尋常道士，想將他們煉成丹藥可不容易，非得先攻破他們的意志不可，這是我們念心科擅長的事情……」
「是這樣啊，那就真的沒辦法了，也只好硬著頭皮出乖露醜，萬望項宗師手下留情。」
「犯錯的是楊延年。」戴縝冷著臉。
項海生眨了一下眼睛，神情又變，左手如意指向數十步外的一名普通道士，那道士一聲不吭地軟軟倒下，剛一沾地就發出輕微的鼾聲，將同伴們都嚇了一跳。
棋山宗師項海生容貌俊雅，三十余歲的樣子，右手大光明鏡，左手一柄玉如意，的確略顯陰柔，他也不說話，連哼一聲都沒有。
「你們見過面了。」
「宗師也會賴皮嗎？」龍魔笑靨如花，像極了在長輩面前撒嬌的小姑娘，「你若早說讓我兩招，我就不浪費在別
「胡說八道里也有真相，咱們已經失手一次，不要再犯錯了。」棋山宗師項海生從前是九位宗師中境界最低的人，現在卻是三人當中的首領。
「為什麼不讓我跟慕行秋見一面？」這是龍魔的聲音。
兩人都等著項海生髮話。
「哪我就沒什麼選擇了。」項海生朝戴縝和楊延年各看了一眼，「請兩位宗師為我護法，我要與龍魔斗幻術，或者與秦凌霜比五行。」
「嘿嘿，你還真是小氣，只許你情真意切，不許我打個招呼嗎？」
「當然，話還不少呢，我們算是老相識了，跟你住在一起之前，我在他的泥丸宮裡住了好幾年。」
楊延年盯著鎮魔鍾和那一串法器，恨不得立刻收回來，可是上過一次當之後他變得極為謹慎，不敢輕舉妄動，另一邊的戴縝也想出手，手中托著的洗劍池升起一股細細的水線，像地下的小蟲探頭出來。
鎮魔鍾上的最後一層弱光，以及光上的符籙全都消失，幾乎就在同一時刻，林中狂風驟起，三道身影分別出現在三個方位，將龍魔包圍，林中聲響不斷，顯然還有更多人出來。
龍魔不在意，目光轉動，看向中間的那位宗師，「棋山寶物眾多，項首座卻如此簡樸，您手中的鏡子是召山大光明鏡吧，不是我亂說話，這樣的鏡子真的更適合女道士，要不——您配一柄法劍吧，如意不好。」
「嗯，我留你全屍。」項海生淡淡地說，他要奪取龍魔和秦凌霜的全部記憶，對消滅肉身並不感興趣。
楊延年威嚴的
項海生臉色又是一沉，那名中招的弟子透露的信息太多了，龍魔也好，秦凌霜也罷，絕不能留活口，於是運臂晃動手中的大光明鏡，對方不肯施法，他要先動手了。
龍魔再次話說半截，過了一會，她恢復正常，笑吟吟地召出多件法器，右手托著鎮魔鍾，左手拎著一根細細的逍遙繩，上面串著流火金鈴等十七件法器，都是楊延年的東西，它們變得很小，互相碰撞發出叮叮噹噹的脆響。
「你以為我會害他？」
「你不會有意害他，可是有些事情你自己也控制不住，尤其是你的修行……」龍魔又一次閉嘴，這回是自願的。
「幻術不比五行法術，念心幻術更是與眾不同，你若用在我身上，一招也不能讓，我唯一能做就是讓你先發招。」項海生寸步不讓。
「冒昧打擾，三位宗師沒有休息吧？」龍魔的目光挨個打量，最後落在一名道士身上，那不是楊延年，而是另一位宗師，「戴宗師，據說鴻山聚集了一批道士，您不回去照看自家道統，在這南方老林里玩什麼呢？」
龍魔不接話，右手將鎮魔鍾舉過頭頂，望向森林裏面，「好一片南海林，祥光環繞、瑞靄紛呈，嗯，仔細一聞，還有一股淡香，三位宗師是在煉丹嗎？」
「我又惹禍啦？不過項宗師真的冤枉異史君了，我這兩年來一直在閉關，與他話都沒有說過幾句，他就
楊延年緊咬牙關，慕行秋在他身上寫下的不只是兩道符籙，更是平生未遇的奇恥大辱，偏偏沒有道士之心，更覺得難以忍受。
秦凌霜默默地飛了一會，繞過南海林的數重禁制，悄無聲息地停在林外的一片草地上。
「祖師的任務交給咱們三個，不管誰犯錯，都得咱們共同承擔。」
「我惹下這麼大的禍，連祖師都會驚動嗎？」龍魔睜大雙眼，一臉的驚奇與歉意，「楊宗師，請您將這些東西都收回去吧，不要再嚇我了。」
項海生臉色微變，「你聽誰說……異史君，當然是異史君，這隻老妖利用雲形會到處探聽消息，等我們騰出手來再收拾他吧。」
龍魔的目光看向楊延年，再次施以道統之禮，「哎呦，真是不好意思，宗師兩手空空，我們龐山弟子看在眼裡悲在心中啊。」
「老規矩，我先來迷惑敵人，然後你出面收拾他們。」
「不愧是念心科弟子，出手時無跡可尋，你贏了一招。」項海生笑了一聲，隨後臉色又冷下來，「可你用幻術對付我的弟子，算不得真贏。」
「你有話要對他說？」
「你也可以將秦凌霜請出來，我們斗一場五行法術。」項海生毫不動怒，在一群人之中，唯有他最像是正統的道士。
「不算不算，那都不算，第一次見面慕冬兒正處於危險之中，第二次見面有楊延年在場，他又隱身，都沒來得說幾句話。」
另一邊的鴻山宗師戴縝忍不住道：「咱們非得在這裏聽
飛往南海林的途中，龍魔與秦凌霜發生了一場小小的爭執，同一個身軀用兩種聲音自言自語，若有人看見，定會覺得詭異。
項海生以宗師的身份還要求護法，這是非常看重龍魔了，將她當成勢均力敵的對手，楊、戴二人頷首，其他道士卻顯得更加驚訝。
「楊延年已經見識過這一招……好吧，你先來。」
「別騙我，你嘴上沒說什麼，可是目光呢？我知道你的目光是什麼樣，我在慕行秋的身體里看到過，溫柔體貼，還帶著一點羞怯，比最第九層念心幻術還好用，反正我是學不會。你只要用那種目光多看慕行秋兩眼，他肯定連親生兒子都捨得拋棄，更不用說遠在天邊的老娘啦。」
「龍魔，你算是念心科弟子，咱們斗一場幻術吧。」項海生客氣地說。
戴縝並沒有站在中間的位置上，受到龍魔的特別關注，稍顯意外，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洗劍池，明白了真相，對方奪走鎮魔鍾，卻去不掉楊延年留下的印記，因此覬覦洗劍池，他哼了一聲，並不說話。
龍魔向三人分別施以道統之禮，只是托著鍾做不出道火訣的手勢，左手負在背後，那一串法器更是響個不停，等她禮畢，從森林里又飛出四五十名道士，站成一排，各執法器，臉上的神情全都驚訝不已。
「跟項宗師斗幻術？」龍魔連連搖頭，「我可沒這個本事，更沒這個膽量，楊宗師可以作證，剛才真正跟他鬥法的不是我，在他身上寫符把他送走的也不是我。」
「他把從前的事情都忘了，沒什麼可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