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17章 峰迴路轉
「長孫大人，下官現在說得就是實情啊！」
「怎麼會這樣？」
啪！
翹著二郎腿奉旨看戲的江夏王李道宗這時也吱聲兒了，他有些不耐煩地看了眼長孫無忌，口吻有些咄咄逼人道：「長孫大人，既然是本案的關鍵人物，虞老大人有如此熱心，見見又有何妨呢？莫非你在害怕些什麼？」
趙飛軒跪于地上，應聲說道：「下官因為一時貪婪作祟，以次充好購進劣等石料和木材，致使皇陵倒塌害了無辜人命，而且還讓督造使高士廉與督造官趙明德枉死當場。唉……下官罪孽滔天，難辭其咎，縱是百死亦難恕我之罪。所以，下官知罪，認罪，絕不抵賴！」
郭業笑了笑，很是配合地朗笑道：「多謝老大人為我主持公道，多謝韋尚書，于大人為郭某主持公道，更是感謝江夏王奉旨前來為郭某主持公道。」
「好！」
長孫無忌面色一滯，隨後搖頭笑道：「韋大人，別衝動，現在也只是趙飛軒的一面之詞嘛。畢竟崔尚書乃是一部尚書，本官不相信他會作出如此天人公憤之事啦。哈哈，現在性命攸關，趙飛軒肯定胡言亂語當不得真啊。是吧？」
韋挺和于得水，乃至江夏王李道宗，他們可是知道郭業與崔鶴年之間的嫌隙與仇怨。經趙飛軒這麼一說，幾人頓時明白原來崔鶴年一早就想著布這個局妄圖來陷害郭業啊，無恥啊無恥，這可是一石好幾鳥之計啊，好一個狠毒狠辣無恥至極的崔鶴年！
麻痹，郭業氣得暗罵一聲，莫非他早就察覺異樣，預料到今日
兩位堂審輔官于得水和韋挺彼此對望了一眼，兩人的臉上盡透著耐人尋味之色。
轟~
瞬間，崔鶴年平日里假仁假義的形象頓時一落千丈！
長孫無忌也察覺到了在場諸人的變化和氣氛的異樣，對於皇帝妹夫派來江夏王李道宗來旁聽此案，長孫無忌不僅體會到了不信任的羞辱，更感受到了一種緩緩逼近的危機。
不約而同，幾人都微微皺起了眉頭，一臉的深思。
但是長孫無忌好像要替崔鶴年洗脫一樣，顧不得眾人非議，大聲朝堂兄喝道：「趙飛軒，本官豈容你擅改口供？據實道出你與郭業的齷齪，不然本官就要動刑了！」
只聽趙飛軒突然抬頭看著長孫無忌，搖頭說道：「回稟長孫大人，此案與郭業毫無干係，何來下官與他暗中勾結牟取暴利一說？」
長孫無忌心中暗暗竊喜了一下，隱忍的性子讓他沒有表現出神情上的任何異樣，只見他二話不說，猛舉起手中的驚堂木——
江夏王李道宗額外吩咐了一聲：「切記，要活口，也許挖出崔鶴年還能挖出更大的黑幕來！」
嘩~
原來這才是真相啊？
「我看未必吧！」
「唉……韋大人，下官也不想這麼喪盡天良啊！」
「升堂！」
這個時候，郭業眼尖地發現長孫無忌竟然胸口依稀鬆了一口氣般，緊鎖著的眉頭也徐徐舒展開來。
趙飛軒重重地嘆一聲，面色慚愧地說道：「若非崔尚書囚禁了我的妻女，拿她們
「是極是極！」
「且慢！」
這個時候，虞世南走下堂去來到郭業身邊，故作大聲地說道：「益州侯，真金不怕火煉，區區魑魅魍魎邪魅作祟，始終不能毀你半分。清者自清，看來你是受了冤枉了。不過你放心，老夫縱是拼上一死，也會請求皇上為你主持公道！」
長孫無忌勃然大怒，罵道：「虞世南，大理寺公堂豈容你擾亂打斷？來人呀……」
只見在商賈一進堂中，趙飛軒便第一眼認出了他，滿臉愕然地喊道：「是他，是他，就是他，崔尚書就是讓這人給我提供劣等石料與木材。」
同樣身為輔官的韋挺也站起身來，問道：「趙飛軒，本官問你，你說皇陵那邊都是崔尚書授命於你，事發之後崔尚書還要讓你做替罪羔羊，更要讓你污衊霍國公與益州侯二人。那麼本官問你，你為何受制於崔尚書？你可知道，你這麼做會牽連無辜人涉案，而且這兩位都是為我大唐立下汗馬功勞的赫赫功臣啊。」
長孫無忌心裏咯噔了一下，默不作聲，仍舊板著一張陰沉的臉。
這裏面，唯獨缺了感謝長孫無忌這個主審官。
兩人穩穩坐在椅子上，眼觀鼻鼻觀心，沒有半句隻言片語，一直默默關注著公堂上的變化。
郭業看著長孫無忌笑而不語，約莫盯了一小會兒，才緩緩說道：「郭某年輕吃點苦也不算什麼，最重要
兩班衙役齊齊拖著長音唱諾宣威而起，霎時，整個大理寺公堂上一片肅穆，威壓瀰漫。
滿堂儘是愕然，火爆脾氣跟魏徵有得一拼的韋挺更是氣得拍起桌子，叫罵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殊不知崔鶴年竟然如此的狼子野心。長孫大人，你還等什麼？請下令將這畜生捉拿歸案吧。」
很快，一切都水落石出！
韋挺和于得水兩人相繼出聲阻止長孫無忌，紛紛說道：「既然對本案有所幫助，長孫大人就莫要去追責虞老大人了，大家都是一心為了破解此案，還冤者一個公道，還死者一個真相嘛！」
奉旨而來的李道宗雖然不是堂審官，但是口銜聖旨貌似說話最有份量，連他都這麼說了，長孫無忌縱是想要阻止也是回天乏力。
嘭！
說完，他也狠狠瞪了一眼堂上的長孫無忌，仿似挑釁著長孫無忌的心裏底線。
說著，這商賈從懷裡掏出一沓信函，捧過頭頂交到了身邊的一名衙役手中。
霎時，郭業心中一股怨氣衝天而出，仰天長笑怒斥道：「長孫無忌，高老大人死不瞑目，正睜著眼睛在天上看著你呢。長孫無忌，你不當人子啊！」
長孫無忌陰沉著臉叫罵道：「三司會審何等莊嚴？豈容你趙飛軒顛三倒四來翻供？莫非你想受那嚴刑之苦，方能說出實話？」
嚯~
于得水叫道：「來人，速速去捉拿崔鶴年！」
「沒
「這……這怎麼可能？」
「且慢！」
約莫過去了半個時辰，突然一眾衙役返回大理寺，進了公堂之上，並沒有崔鶴年的身影，貌似空手而歸。
「威……武……」
「等等！」
那商賈徑直跪在地上，匍匐顫身喊道：「諸位大人，小人知罪，小人一切都會從實招來。不過小人也是奉崔尚書之命行事啊，我這兒有與崔尚書的往來書信，信中就有他親筆授命我如何行事。」
長孫無忌突然又伸出右臂遙指著站在堂上的郭業，然後沖趙飛軒喝道：「既然你知罪認罪，那麼你就當著本官及兩位輔官的面，當著奉旨旁聽此案的江夏王之面，將你與郭業如何暗中勾結牟取暴利之事一併道出來吧。趙飛軒，你若從實招來，還能免去一頓皮肉之苦，知否？」
霎時，整個公堂一片沸騰，更有甚者已經開始暗暗唾棄起崔鶴年的無恥之尤。身為禮部尚書，不僅命令下屬趙熙奉行此齷蹉之事，事發之後又讓下屬作為替罪羔羊定罪，還污衊霍國公柴紹與益州侯郭業翁婿二人，將柴郭二人拖下水牽涉其中。
不一會兒，虞世南就帶著隨從押進來一名商賈模樣的人物。
「什麼？」
長孫無忌感受到了郭業目光中的敵意，也聽出了郭業話中藏刀，不過他僅僅冷冷一哼，沒有多做贅言。
此話一出，堂上眾人便將目光齊唰唰地轉移到了郭業身上，當真是萬眾矚目，郭業都有些略感壓力了。
「哈哈哈哈……」
「放肆！」
旁邊受了郭業恩情的于得水終於忍耐不住了，起身勸阻道：「
堂上又是一陣嗡議，顯然，這些人都參与了第一輪堂審，都聽過趙飛軒原先的口供，當時可不是這麼說的。
幸好……
韋挺、于得水、虞世南、就連李道宗都聞言面色驟變，紛紛驚呼不敢置信。
長孫無忌沖跪在地上一身囚服的趙飛軒喝道：「犯官趙飛軒，你可知罪？」
一直淡定猶如垂釣老叟的虞世南終於發話了，他微微拱手向審案的韋挺三人拱手說道：「三位大人，老夫冒昧打擾一下，老夫這邊有個人也許對此案有所幫助！」
很快，堂上衙役又給江夏王李道宗搬來一把椅子，就擺放在虞世南的旁邊。
韋挺率先喝道：「無恥崔鶴年，此時不緝拿歸案，更待何時？」
趙飛軒急急喊道：「之前下官是受了禮部尚書崔鶴年的要挾恐嚇，才一口咬定郭業與我暗中勾結參与此案。實則，郭業並未參与其中。相反，下官在皇陵那邊所做之事，都是奉崔尚書之命行事，都是受了崔尚書的蠱惑啊！而且，就連那個提供劣等石料木材的商賈，都是崔尚書介紹與我的。下官句句實言，還望長孫大人明察！」
衙役接過書信呈上堂，供長孫無忌和韋挺三人過目，就連李道宗都起身走過去抄起書信查驗了一番。
其中一名領頭的衙役聲色慌張地喊道：「稟報諸位大人，我等去晚了一步。一個時辰前，禮部尚書崔……崔鶴年，畏罪自殺，懸樑自盡了！」
說完這句話，李道宗似有意似無意地瞟了眼長孫無忌，好像意有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