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奮鬥在初唐》正文

第1116章 臣不幹了!

正文

第1116章 臣不幹了!

後來,父皇起兵反隋了,兄弟姐妹們都開始披甲領軍了,麾下也各自聚集著猛將良謀,大家會兒手中的權力也越來越大了,人也越發地慾壑難填了。
……
今天!
說到這兒,李二陛下儼然已經在姿態上向郭業的委屈說上一聲抱歉了。
自此一役,兄弟三人死得死,亡得亡,最後他成功上位,而他也成了孤家寡人。
「唉……」
一聲「臣委屈!」
郭業一聲臣委屈!
天下間能將君臣之間的距離拉到這般田地的,恐怕也只有平陽郡公郭業一人了吧?
再後來,跟自己感情愈來愈好的姐姐秀寧竟戰死在了娘子關。
孤家寡人的感覺是什麼?
李二陛下被郭業一聲臣委屈喊懵了,一時間竟手足無措起來。
一聲嘆息又響起,不過這次卻不是順公公了,而是來自門縫兒內,望北閣中,出自李二陛下之口。
離成功越近,內心那股急速膨脹的慾望就越大,最後兄弟三人都彼此迷失了自己。
自打姐姐戰死之後,弟弟元吉變得更加的好勇鬥狠了,以前是喜歡搶自己手上的好東西,後來卻是連自己手底下的謀士,猛將都要挖牆腳。
李二陛下的臉上瞬間變色,一股戾氣猛地在心頭拔起,皺緊眉頭沉聲問道:「朕沒聽清楚,你再說一遍!」
無助?委屈?親情?
望北閣外響起倒吸一口涼氣聲兒。
依稀記得自己還是稚童時,自己還生活在太原城,父皇還不是父皇,只是大隋的唐國公,而且是一個被束之高閣,被隋煬帝楊廣忌憚的唐國公,有爵無權。他和哥哥李建成,弟弟李元吉,還有姐姐李秀寧也一直被楊廣的鷹爪們監視著。(更正一下,前文提及秀秀稱李二陛下為姑父是不正確的,應該是舅舅。)
三兄弟,從此變為陌路人。
「唔?」
郭業手握東廠,又在不久之前聽了暗夜和關鳩鳩的彙報,怎麼會猜不透李二陛下這麼著急讓他回禮部尚書任上的真正原因呢?
當日子越老越好,當成功越離越近之時,三兄弟之間的隔閡也越來越大,從兄弟變成了陌路人,最後竟變成了水火不相容的仇人。
那時候自己被長輩們稱為李二,姐姐秀寧總是捉弄自己,弟弟元吉總是喜歡搶自己手上的東西,每每這個時候哥哥建成總會拉上他一起策馬在郊外,陪自己散心解悶。
以至於最終釀成了令自己此生再也不願奪奪去回憶的——玄武門事變。
董順服了!
而郭業在未南下平叛之前,就在禮部尚書的位置上。
自己也總會跟哥哥建成撅著嘴抱怨著委屈。
噩耗傳來,三兄弟慟哭三天三夜,父皇不吃不喝以淚洗面,母親更是一病不起。
……
縱是李二陛下敢說,郭業也真不敢受,進退尺度如何,郭業心裏門兒清。
這得多哀怨,多親近的人才敢在陛下前面放言啊?
諸多雜念瞬間充斥在李二陛下心中,百感交集,因為好久沒有人在他面前用這種近乎撒嬌賣萌的口吻訴委屈了。
難道就因為姐姐的戰死而刺激了弟兄三人嗎?
心房猛顫之後,是那一抹餘溫,是闊別多年從未嘗過的兄弟親情的餘溫。
為什麼會這樣?
但那個時候他們兄弟姐妹幾個卻生活得很快樂,兄友弟恭,相親相愛。
現在李二陛下明顯聽了他的婉拒,又怒了!
君無戲言,這話一出口,便是將郭業和李靖二人出征南方平叛之事做了一個定論,即平叛有功,當封當賞!
郭業根本就沒指望過李二陛下會真的低下高傲的頭顱,光明正大地跟他說上一聲抱歉。
正是趴著門縫兒偷窺望北閣裡間兒的董順發出。
可惜如今他已是九五之尊,卻再也無法再享受到當初隨兄策馬至郊外的洒脫,再也沒有向哥哥抱上一聲委屈的機會了。
旋即,他沖郭業說道:「郭卿啊,南方平叛你與衛國公還是有功的,朕賞罰分明不會忘了卿等的功勞。不單單是你與遠赴安南和交趾兩國的衛公,你們二人所統領的嶺南路大軍與廣南路大軍皆有封賞。這樣,既然你已經回長安了,這南方就不用再去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給袁天罡來操辦便好,朕已經在前些日子便給他去了密旨。即日起,郭卿你便卸了廣南路行軍大總管一職吧,重新回禮部任你的禮部尚書,至於封賞,過幾日早朝之上,朕再宣布。如何?」
閣中這兩位爺哪裡是在君臣對奏啊?哪裡還有君臣儀態啊?君王的威儀,臣子的謙恭,都到哪裡去了?
可誰知郭業卻突然搖起頭來,拒絕道:「陛下,這南方平叛有功當封賞,臣領得問心無愧。至於重新回到禮部尚書任上執禮部諸事,臣就不領了,還請陛下另請高明吧!」
李二陛下一直以來也不知道真正原因是什麼,也許,只源於人性天生對權力和皇位的渴望吧?
「唉……」
接下去更是愈演愈烈,你算計我,我防備你,你派人來挖我牆角,我派人去你軍營暗暗策動嘩變。
就算當初寵冠諸皇子,如今被貶黜到黔州的魏王李泰,恐怕都不敢在陛下面前如此放肆吧?
這簡直就是普普通通的百姓尋常人家,哥倆兒在鬧彆扭啊。
對郭業,董順真是徹底地心服口服了。
李二陛下此時摘下了往日示人的那張威嚴面具,眼有柔色地沖郭業打量去,嘆道:「郭卿,朕知道你因何委屈,南方之事朕的確瞞著了你,也一直瞞著衛國公。南方關隴世族一直是朕心頭的一根刺,必須連根拔起,斬草除根,不然將來定會死灰復燃。可是朕乃一國之君,手上不能再多蘸血腥,而你們乃是朕的臣子宿將,若是由你們代勞動手,這筆帳始終會算到朕的頭上,將來青史留名,朕又是一筆罵名啊。所以,朕只能將此事交給袁天罡。至於佛道之爭,朕不得不默許,不然袁天罡又怎會合天下道門之力為朕行此殺孽之事?」
「嘶……」
而一向疼愛自己的哥哥建成,也對自己日漸疏遠,對弟弟元吉的一些做法看在眼裡卻也不管束,顯然是默許了。
如果順公公也是穿越而來大唐的話,他肯定會將郭業在望北閣中,在李二陛下面前的舉止歸結為七個字——撒潑打滾又賣萌!
肯定不是因為這個,這隻是一個引子罷了。
他微微仰頭閉起眼睛,盡量去消除腦海中那些雜七雜八情緒的同時,思緒也飄到了幾十年前。
董順立馬又趴回門縫兒,繼續盯起閣裡頭了。
不然以他往日強勢的君王作風,怎會跟郭業說出這番話來?
令他心中最不願意向人展示,哪怕是自己的妻子長孫皇后也從未展示過的柔軟之處,猛烈地顫動了一下。
所以卸了行軍總管這個臨時職務,重新回禮部尚書任上統御禮部各司,也是合情合理。
可他還是不改初衷,搖搖頭,擺擺手,聲音郎朗拒絕道:「回稟聖上,這禮部尚書一職,臣……不……干……了!!!」
見著郭業不說話,李二陛下也知道隨著自己說出這番話來,那麼南方之事對於郭業而言,便是任務完成,差不多可以退場了。
那是無盡的孤獨和夜夜的懺悔,還有不願與人提及的高處不勝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