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2章 公文

「秦國公，您再說一遍？」

他略微停頓了一下，又繼續說道：「但是您不一樣啊，您是中書侍郎，有權面見陛下。假如您兄弟媳婦，真的是被陛下納入宮中，您應該是找陛下的麻煩，到我這敲鳴冤鼓為的是什麼？哦，您不敢得罪陛下，倒是敢折騰我郭業。您這麼干，可有點欺軟怕硬的嫌疑。」

第一次向他提及此事的是馬周馬元舉。為了此事，他還特意向長孫皇后打聽，得到的回答是絕不可能。

「一個月！」

「哼！」李行廉連連擺手，道：「老夫說的可不是三天！」

「太長。」

「哼，那又如何？」李行廉對郭業的話，絲毫不以為然，道：「秦國公，咱們一碼歸一碼。高陽公主或許真有利用這件事坑害您的心思。但是，出這個公文本來就是您份內之事，高陽公主的所為，只不過是順水推舟罷了。您不肯出這個公文，是不肯為了此事得罪陛下，可別把什麼事情都推到高陽公主身上。」

李行廉上前一步，站在了郭業和李忠的身邊，道：「秦國公，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莫非是不敢得罪陛下，要拿我那侄兒撒氣？」

李二陛下強搶民女，這已經不是郭業頭一次聽說了。

「正是。」

「對嘍。我李行廉也不是不講理的人，跟陛下打擂台的事情，我自己來，不讓您秦國公為難。今天來您這裏呢，只是讓您給我出個公文，說確確實實是陛下把我那兄弟媳婦納入了後宮，以免到時候陛下出言塞責。老夫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郭業趕緊把他攔住了，道：「不，不，不。李侍郎咱們還是把話說清楚的好。聽您這意思，是不是想說，我不肯寫這道公文，就是良心都被狗吃了？」

「還是不行。」

李行廉也伸出了三根手指頭，道：「這個數！」

「哪裡，哪裡。郭某人決無此意。」

郭業道：「李侍郎，您這麼說我就明白了。敢情您根本就沒打算讓我查這件事情到底是誰乾的。只是要我這個長安令出個公文，說此事就是陛下乾的，給您做個證明。」

郭業伸出了三根手指，道：「三個月！」

李行廉道：「三刻鐘足矣。」

對於此事，郭業選擇相信長孫皇后。作為枕邊人，長孫皇后對李二陛下的身體狀況，那是最有發言權的。她說李二陛下不行了，就真的不行了。李二陛下面對美女有心無力，又怎麼可能去干強搶民女的勾當？把美女搶回來能看不能用，那不是給自己添堵嗎？

「那是為何？」

郭業搖了搖頭，道：「李侍郎，說句不好聽的，您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郭某人不想出這個公文，並非是畏懼陛下，而是因為……在下相信，此事絕非陛下所為！」

李行廉的面上現出尷尬之色，道：「老夫當然是想向陛下要人，不過就在去皇宮的路上，遇到了高陽公主。她說……她說……」

「李侍郎，您剛才沒聽錯。我說的是，您這個要求的確過分！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這個公文，我郭業是不會出的。」

郭業眉毛一挑，道：「您這個要求的確是……過分了！」

郭業道：「那以李侍郎之見，到底要查多久？」

李行廉冷哼一聲，道：「老夫今日和我那侄兒來到府衙敲響了鳴冤鼓，當然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倒是您，聽說了這件事，準備幹什麼？」

「有所耳聞。你的意思是……這是高陽公主給你下的一個套？」

「你……好，好，好！看來老夫看錯了你。本以為你雖然不學無術，但是心中總會有那麼一點良知。沒想到，哼哼！算了，君子絕交不出惡言，秦國公，祝您公侯萬代，老夫不打擾了。」

「三天？您這實在是太強人所難了，小弟我是剛上任，手底下的人都人不全呢……」

所以說，李行廉的兄弟媳婦失蹤一案，定然和李二陛下無關。

「老夫等不了那麼久。」

「您不會說的是三個時辰吧？」

「我？我幹什麼？」郭業撓了撓腦袋，道：「李侍郎，您這麼說，我就不明白了。要是一般百姓，遇到了這事，沒說的，應該找我這個父母官來告狀。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為了治下的百姓，哪怕冒著丟官罷職，乃至掉腦袋的風險，我郭業也會還他們一個公道。」

現在，李行廉帶著李忠來到長安府敲鳴冤鼓，很顯然為的還是這件事情。

高陽公主接話道：「還是本宮來說吧。秦國公，這件事情，李侍郎還真是應該找您。」

「十天！」

郭業微微一嘆，道：「李侍郎，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讓我出一道公文的主意，是高陽公主給您出的吧？」

「那高陽公主和郭某人不和，您也聽說過吧？」

李行廉道：「這不是明擺著的嗎？陛下強搶民女，乃是事實。你就給老夫寫一道文書，蓋上你長安令的大印。然後，我再拿著這個文書，管陛下要人。雖然你郭業不學無術，但是給你三刻鐘寫一道公文，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郭業點了點頭，道：「高陽公主此言有理，既然如此，那李侍郎和高陽公主您，就先請回吧，在下一定把這件事查個水落石出。」

「老夫說的是三刻鐘！」

「請回？」李行廉輕笑一聲，道：「我說秦國公，你少給老夫來這個裡根兒愣。我李行廉也是從下面一步步升上來的，官場上什麼手段我不懂？你這分明是要給老夫施展『拖』字訣啊。今天拖明天，明天拖後天，後天拖下個月，下個月再拖明年……」

「你自己心裏清楚！」

「您剛才也說了，涉及陛下的事情，必須慎之又慎。那幾個太監只是說宮裡邊有個大人物看上了呂家娘子，又沒說那個大人物一定就是陛下。再者說了，即便他們親口所言，那個大人物就是陛下，也還可能是他們撒謊。甚至那幾個人，到底是不是太監，也並不一定。所以，李侍郎這次來，就是要您查明到底是誰擄走了呂艷娘。」

「三刻鐘？我說李侍郎，您是太新任郭某人了，還是太高看長安府的衙役了？三刻鐘查清此案，絕不可能！」

有了這個底氣，郭業處理起這個案子來，就毫無心理負擔了。訓斥起李忠來，也是理直氣壯。

「正是如此。高陽公主這是想要藉著這個案子，把郭某人拖下水。很顯然，您是被高陽公主利用了。」

「不敢。李侍郎還請稍安勿躁。」郭業微微一笑，道：「咱們《貞觀律》上可是寫的清清楚楚，誣告反坐。令侄剛才言之鑿鑿，把矛頭對準了當今天子。要是他所言屬實，那還沒什麼。但是假如他的話里有一點虛假之處，那他剛才的所為就是誣告陛下！這件事情的後果，不用我說，您自己也清楚。所以，本官想讓他清醒一些，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既然如此，那你給老夫一個準信兒，到底要查多久？」

「那郭某人倒是要向李侍郎請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