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3章 狡兔三窟，真相大白

「這個傳言是我放出來的。」

「你……好吧……我信你。」

郭業微微搖頭，道：「不對吧……你若是想隱姓埋名，那就得低調行事。為何又要沒事找事，牽扯到雷書瑤的案子里？」

「不錯，正是。」

薛群雙手一攤，道：「您要是不信的話，我也沒辦法。現在你為刀殂，我為魚肉。您儘管動手！」

「啟稟秦王千歲，小女子乃是竹王廟的聖女。」

「我現在最想知道，您這位堂堂的薛延陀可汗，怎麼會跑到零泉縣當了什麼薛大善人呢？」

說著話，他從腰間摸出來一把匕首，道：「是你自己動手，還是我替你動手？」

郭業道：「按照道理說，應該把你押赴長安城。有了頡利可汗的前車之鑒，你肯定是不會死的。最終的結果，很可能是被陛下賞一個官職養起來。除了沒有自由以外，下半輩子還是能安然度過的。」

「你放出來的？為什麼？」

「本來我安排的薛大善人這個身份，那就是一個土財主。平時不露面，只是在桑梓間，做一些修橋補路，救濟窮困之人的事。可誰想到，所託非人。」

「當然是被你殺的。」

聞聽此言，薛群反而不害怕了，他苦笑一聲，道：「你是想給心蓮報仇？」

「我們僚人以竹王為祖先，建了許多竹王廟來祭祀。其中最大的一個竹王廟，由我雷家世代祭祀。男的為聖子，女的為聖女。男的娶親，女的招贅，所生子女，皆以雷為姓氏。」

「原來如此。」郭業點了點頭，道：「事情的前因後果我已經知道了，再無疑問。薛群，你就安心的上路吧！」

「既然知道，你又為何要冒天下之大不韙？你就不怕大唐天子震怒，治你的罪？」

「那為何外面又是傳言你殺了她？」

「證據我當然是沒有了，但是您想想，我與心蓮乃是親兄妹，這世上我最親近的人就是她了。就算她犯了再大的錯，我又怎麼可能忍心要她的性命？」

「他們是楊盛派來的。」

「那可不一定，不說別人，就是當今的大唐天子還不是弒兄殺弟……」

「楊盛又是誰？」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委託薛群的那伙人，也就是圍攻雷書瑤的那幫壯漢，見機得早，逃了個無影無蹤。

二堂之內，郭業屏退了左右，屋內只能下了他和薛群兩個人。

「我當然怕陛下震怒，但我更怕你壽終正寢！」郭業惡狠狠地說道：「薛群，你想過沒有，要不是那麼多陰差陽錯，你怎麼會自投羅網，被我捉住？」

「這您就錯了。事實上，她是自盡的。」

「你……」薛群瞪大了眼睛，道：「你想殺我？你敢殺我？」

「錢？原來整個薛延陀都是你的，你還會缺錢？」

薛群一看這架勢，就知道他想幹啥了，道：「秦王，你想知道什麼？在下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只是可能性非常小。

「不對……還是不對……」郭業道：「你的心腹是你的心腹，你是你，不可混為一談。他做窩主，你不一定要繼續做窩主呀？」

……

「原來是原來，現在是現在。」薛群苦笑道：「我算計了別人一輩子，背叛了無數次。最終還是被別人背叛了。」

「那你知道她是怎麼死的？」

既然已經亮明了身份，郭業就不能裝糊塗了，當即把雷書瑤找來，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來歷？」

「此印乃是竹王親制，代表了僚人的王權。楊盛想要憑藉此印，證明自己乃是天命所歸。他先是利誘，后是威逼，最後變成了強奪。家父家母，都死在了他的手裡。無奈之下，我與弟弟遠走大唐。」

「此言怎講？」

薛心蓮和薛群從小相依為命，兄妹情深，為了這件事，薛群一怒之下就殺了親生妹妹？

「楊盛的部族，其實是漢人的一支，因為戰亂，流落到西洱河畔。後來，這個部族與我們僚人逐漸通婚，幾百年後，也就難分彼此了。到了楊盛這一代，這個部族非常興旺，就想統一所有的僚人部落。」

「他那是為何皇位，我與心蓮可沒有什麼皇位可爭。事實上，要不是我太過信任她，她根本就不可能對我造成任何威脅。既然如此，我又為何一定要殺他？」

至於說零泉縣令葉慕風，就更是倒霉蛋一個，不勞郭業操心。

「所以，你就在零泉縣安排了一個薛大善人的身份，置辦了這麼一份家業，準備失敗之後，隱姓埋名做一個富家翁？」

「一切的一切，都是薛心蓮的在天之靈在引導！她是要我給她報仇！」

接下來的事情就簡單了，薛群要做個富家翁，以前的那些驕兵悍將都沒帶著，即便抄家，也抄不出什麼來。

郭業問道：「照你這麼說，道理全在你這一邊。那我就奇怪了……到了大唐的地界上，你為何不報官，而要東躲西藏？」

「正是。」

「這沒什麼，無非是狡兔三窟而已。」薛群輕嘆一聲，道：「我弒君自立，設計吞併東突厥，南下與大唐爭鋒，哪次不是在刀尖上跳舞？怎麼可能不給自己留條後路？」

「這跟雷書瑤的案子有何關係？」

薛群道：「您也知道，我以前的名聲不怎麼好。再出了這檔子事，恐怕軍心不穩。放出這個大義滅親的消息，有利於我收薛延陀之心。不過，事實上，心蓮的確是自盡的。」

「原因很簡單，一個字，就是錢！」

「你的意思是……」

「你說什麼？自盡？」郭業道：「薛群，你以為我會被你輕易騙倒？你說自盡就是自盡了，可有什麼憑據？」

「呃……」郭業還真被問住了，想了一下，道：「那她為何要自盡？」

「那卻不然。我雷家之所以有這項規定，就是雷氏子嗣一向單薄。即便如此，到了這一代，也只剩下了我們姐弟二人。」

「那追殺你們的人又是什麼人？」

郭業道：「所以，他就想要奪取你的竹王印？」

「我常年不在此地，那個莊子就交給一個心腹打理。可是他明面上照我的吩咐做事，暗中卻與江湖人勾結。打著薛大善人的旗號，利用我給他的勢力，坐地分贓，成了一個窩主。」

「那當然有關係了。我原本與雷書瑤無冤無仇。只是因為這個窩主的身份，被一伙人委託，拿了人家的錢財，才不得不牽扯到這個案子裏面。」

事到如今，郭業還能怎麼辦？按照常理推斷，薛群所言的可信度極高。

郭業總不能因為這個非常小的可能，就要薛群的命吧？如果他所言為真，郭業殺了他，又怎麼對得起薛心蓮對自己的一片痴情？

「到底怎麼回事？」

「果真如此？」

「竹王廟的聖女？」

……

「心蓮自盡，是因為她在你我二人之間，感到難以自處。給你通風報信，就是背叛了我。不給你報信，又恐怕你身死異國。所以，傳了那個消息之後，她就懸樑自盡了。」

「我剛才不是說了嗎？關鍵還是在於錢。我那個心腹，可不是背著我做窩主那麼簡單。聽到我兵敗的消息之後，他就把庄內的錢財全部捲走了。為了生存，即便冒險，我也只能繼續當窩主了。」

「你們雷家只進不出，想必人丁一定很興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