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鋒芒畢露
第222章 白骨
「看你凍壞了，給吧，我撿來的。」婆子遞給我一件破舊的爛棉襖，笑的很慈祥。
「這樣好嘛？外面那麼冷，要不然改天呢，你快回來吧。」蘇月兒勸道。
我愣了愣，沒想到已經到城郊了，也不知道齙牙漢怎麼樣，脫離危險了沒有，想來他也是凶多吉少了，看著外面越來越大的風雪，我想回去了，我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我打量眼前的這個人，原來是個老婆子，她看起來年紀不小了，穿的很樸素，正在微笑著，臉上的皺紋很深，這讓我想起了連姨。
「我沒事，我電話進水了，我找到電話公司了，因為下雪，路上堵車，所以沒回來，你在家裡？」我說道。
我頗感意外，點點頭，跟著她走，在不遠處的一片廢墟里，婆子帶我走進了一個低矮的窩棚，我戰戰兢兢的，頭一下子撞在門頂上。
「喂，誰呀？」電話那端，響起了一個甜甜的聲音，是我所熟悉的聲音。
「你是不是感冒了？」蘇月兒問道。
「噢，你怎麼還沒有掛呢。」我緩過神來，有些吃驚。
「我就要你說，你說不說？」蘇月兒不依不饒道。
我雙手顫抖著接過來，披在身上，頓時暖和許多，只是牙齒還在不由自主的打架。
我愣了愣，有點受寵若驚，說道：「怎麼好像有點肉麻呢，這可不像你說的話。」
「這裏？這裡是城郊呀，這片廢墟
蘇月兒嗯了一聲，把號碼報給了我，問道：「你記住了嗎？你去了趕緊回來，我一會兒跟小趙說一聲。」
「我不嘛，你先。」蘇月兒嬌嗔道。
我連忙在口袋裡想要摸出硬幣塞進去，卻摸到了一個硬東西，不由一愣，拿出來看了看，居然是一片白色的東西，我手一哆嗦掉在了地上，感到莫名其妙，蹲下去看了看，頓時疑惑起來。
我遲疑了一下，想想我差點見不到她了，就嘟囔道：「好吧，我想你了，可以了嗎？」
風從滿是縫隙的木板縫隙里倒灌進來，鐵盆里灰塵四起。
「你這孩子做什麼，可使不得。」婆子連連推著我的手，她搖著頭，起身去給我拿了個生硬的饅頭來，說道：「你吃吧，我不要你這，你留著回家去，我半輩子就這麼過來了。」
就在這骨片上面，赫然刻著幾個小字，小心蘇東山。
我捧著熱氣騰騰的水，苦澀的笑了笑，說道：「我是隨城一中的學生，因為意外掉進了下水道。」
「明天，你好好的噢。」蘇月兒說道。
「沒錢了剛剛，你快把小趙的電話號碼給我吧，我去找他。」我一邊說著，一邊把那白色的東西拾起
等我走到路燈處，拿著手裡的東西看了看，突然發現這東西似乎是一個骨頭片。
「我就要你說，反正人家有點想你了嘛。」蘇月兒的聲音很溫軟。
「我想你了。」我提高了聲音。
我很想知道她經歷了什麼，可是我知道我還要踏上征途。
我摸了摸口袋，從裏面掏出皺巴巴的錢，還有那張從電話公司拿出來的單子，在火盆里烤了一下，我將錢遞給了婆子道：「謝謝你奶奶，這是我的一點心意。」
「好，那待會兒見吧。」我說道。
我眯縫著眼，茫茫然然，寒風繼續私掠，雪下的更緊了些。
「小趙？他給你說了些什麼？」我心裏一緊道。
「噢，好吧。」我說道。
我回頭看婆子，寒風揚起她蒼白的頭髮，她倚在門口朝我揮手，渾濁的眼睛帶著關心。我笑了笑，示意她回去，然後縮著脖子，鑽進了密集的風雪裡。
「等會兒，說你想我。」蘇月兒冷不丁的冒了一句來。
我擺擺手，看了看單子，有些字跡都已經模糊了，因為泡過了水，我小心翼翼烘乾了，啃了饅頭喝了熱水，身上也差不多乾涸了，窩棚里瀰漫著一股臭水味道，我覺得我已經不好意思久留。
「現在就給，快點……」我催促著，裏面傳來了嘟嘟的聲響，原來是錢用完了。
我嗯了一聲，眼神下意
「噢？隨城一中是哪裡？」婆子疑惑的想了想，似乎並不知道。
「明天？你去哪兒了呀，打你電話打不通嘛，我急死了噢，你在哪兒呢，這怎麼好像是公用電話？」蘇月兒聲音很輕，聽語氣，她似乎擔心吵著了誰。
難道這是在下水道或者是在墓地里跑進來的？我正在不解之中，電話又響了起來。叮叮叮的格外刺耳，我連忙接過來，原來是蘇月兒打過來的。
我想，這個並不重要，我覺得沒必要說下去，我看著這個能夠遮風避雨的地方，問道：「奶奶，你這裡是什麼地方？你一個人住？」
「我知道。」我說著突然打了個噴嚏，風雪吹過來，我打了個哆嗦。
「電話？你從這裏出去，一直走，大概幾十米遠，路邊有個公用電話亭，也不知道能不能用啊。」婆子伸手指了指，若有所思的說道。
「你先掛嘛。」蘇月兒說道。
我想了想說道：「你把小趙的電話告訴我，我一會兒去找他，然後你給他說一聲。」
「嗯呢，那你趕緊回我家裡嘛，噢，對了，你還記得小趙嗎？就是趙伯的兒子，他給我打電話了，本來我想告訴你的，可是打不通你電話。」蘇月兒急切道。
「怎麼斷線了呀
我抱著胳膊，瑟縮在路邊的角落裡躲避著風雪，那個撿垃圾的人走過來，關切的問我。
我不由心裏一緊，這骨片是什麼時候放在我的口袋裡的？我從蘇家醫院出來，到現在，接觸過我的有不少，到底會是誰？
我笑了笑，說道：「說這個幹什麼呢？」
「不用等了，早點睡，晚安。」我說著把電話掛了，不由自主的咧嘴笑了笑。
「這麼晚了噢，你確定要去嗎？」蘇月兒擔憂道。
「誰先誰后不一樣啊，我很快就回來的。」我說道。
我看見那個電話亭，孤獨的立在寒風裡，話筒吱呀的隨風搖擺著，我朝四周看了看，試著投進了一枚硬幣，按下了電話號碼。
「沒，就是有點冷，謝謝。」我感激的看了她一眼，心裏覺得溫暖，原本屬於這個城市的陌生人，在平日里你會不屑一顧的一個人，在你失魂落魄的時候，還會關心你。
在起身之前，我將錢悄悄放在小板凳下面壓著，婆子送我到門口，遞給我一把傘還有幾個硬幣，聲音蒼涼的說道：「小夥子，你打了電話，萬一不行，你再回來吧，外面冷別凍著。」
呼嘯的寒風裡，婆子顫巍巍的將門關上了，點燃了一隻煤油燈，將炭火撥旺了些，搬了個小板凳放在火盆邊上，又遞給我一個瓷碗，道：「喝點吧，你從哪裡來？」
「明天，你還在嗎？」電話那端，又傳來蘇月
「這還差不多，那你早點回來噢，我等你。」蘇月兒笑的很甜。
「哎呦，輕點。」婆子嘆息一聲，進去拿了一床破舊的棉被遞給我，窩棚里很簡陋，只有一個破舊的木板床和幾個矮凳子，中間有一個灰不溜秋的鐵盆，燃著炭火，上面駕著一個黑黑的水壺。
「那麼敷衍，你大點聲嘛。」蘇月兒嗔道。
「我是明天，睡了嗎？」我在聽見蘇月兒的聲音的時候，突然百感交集，想想我今晚好幾次死裡逃生，險些就見不著她了，忽然覺著，能夠活下來是件幸福的事情。
「我家就在附近，你去喝點開水？」婆子提議道。
「不是我打的，我旁邊的路人。」我撒謊道。
「噢，你好好的噢。」蘇月兒又說道。
「這裏哪裡有電話？」我問婆子。
我看著她蒼白的頭髮，滿臉的皺紋和破舊的衣裳，突然覺得心酸，我們只是這個城市的匆匆過客，卻過著不一樣的生活，她或許落魄，或許有著她大半輩子的故事。
「沒事的，反正你不容易走開，我去看看什麼情況。」我催促道。
我一時間不知所措，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對方用意何在？為什麼會提醒我小心蘇東山？
「小夥子，你沒事吧？」
「他沒有詳說，讓我見面再談，你回來我們再商量嘛，你知道的噢，我不能隨便走動，孫叔他們煩死了，步步跟著人家，我想去都不敢呢。」蘇月兒懊惱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