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笑看長安戲愚人
第68章 孤夜亂將起
三樓的雅間中，張邈一臉嚴肅的看著手下送回來的消息，果真如劉風所料，酉時瀾親王去過大將軍肖遠的住宅，之後瀾親王的侍衛暗中聯繫了朝中大部分的重臣。
喝了一口茶，劉風一邊解釋一邊拿起桌上的筆墨，「這些身份地位不高的將領整日和士兵打交道，如果他們叛變，上令不可達那軍隊就調動不起來。」
「公主請留步！」聽到劉風的叫喚，仙華公主轉過頭來，聲音中帶著一絲的慍惱，「還有什麼事？」
直到那道倔強的身影蹣跚消失在視線之中時，劉風依舊是淚流滿面，曾經一直在想以何種方式將叔父的臨終囑託完成，卻在這種情況下面對了他心中覺得最為虧欠的人，十五年的愛恨，對劉風來說是一份永遠也償還不清的愧疚。
劉風聽到心中一喜，仔細的看了一番，舒了一口氣，「幸好還有這最後的一個救命招。」
「好了起來吧，再跪著我的小公主可要不高興了」，仙華公主無視一邊嘟著嘴的孫紆香，盯著剛站起來的劉風，「是你說我十四弟要造反？」
「叔父在臨終的時候囑咐我將手鐲送到公主手中，他說這輩子對不起你，讓你不要在等他了」，說道這劉風的淚水終於無法抑制的落了下來。
落水欽，腦袋累的發脹的劉風正打算閉目養神片刻，便見歐陽則匆匆忙忙的趕來。剛要問何事這麼慌張，卻見緊隨其後的孫紆香以及只有一面之緣的仙華公主。
聽了劉風這句話，張邈的心無形中也跟著送了一口氣，遞給劉風一杯茶，「
憑著記憶來到上次落腳的酒樓，那掌柜的還記得劉風，便要帶他上去找張邈，後者擺了擺手，要了房間號便獨自上樓尋去。
張邈聞言拿起從桌上另一邊的密信，「有了，這是莫邪的掌柜讓我交給你的，我拆開看過了，兵家在這大禹朝京城的人大多是基層的校尉，偏將軍等。」
「臭劉風，人家這麼擔心你，你還這麼見外！」孫紆香聞言不禁大聲的指責起來，但是看著仙華與劉風一臉認真的表情，只能悻悻的往外走去，不過小耳朵卻是翹了起來想聽清他們的交談。
肖遠現在是很為難，沒有人知道他當年其實是十四王府中出來的人，這些年十四王爺躬身為民，成為了瀾親王，做著一代賢王與朝廷之間相安無事，肖遠已經逐漸忘記了他的出身。
張邈打開薄扇，在胸前搖了兩搖，「走之，玉倌，今夜就是咱哥兩一展風流，力挽狂瀾之時，從此以後哥兩便名聲鵲起，在這大禹朝便可以橫著走，那得多少漂亮美眉喜歡咱們，哈哈！」
看到劉風含淚默認的時候，仙華公主突然衣袍無風自動起來，烏黑的長發凌亂的飄散開來，一股強大的氣勢朝著劉風襲來。
攔住要起身的張邈，劉風坐到桌前，「齊修，這個待會說，現在情形如何？」
片刻之後張邈接過書信，喚來心腹囑咐一番，待那人走後，劉風起身往外走去，「齊修，走，去大禹朝皇宮，今夜
半刻之後，仙華公主擦乾了眼淚，轉身往外走去，「這件事你被迫捲入其中，我等下會讓歐陽則放你走，你趕緊離開這。」
看來她是不相信自己，要如何讓她相信？難道就這樣空口說人家弟弟要造反了，讓已做了多年姐弟兩人反目成仇，這不是扯淡。
「什麼！」仙華公主手中的手鐲墜到地上，滿臉驚駭的看著劉風，「你是說他已經死了？」
劉風接過一看，心猛的沉下去了，看來瀾親王要動手了，「齊修，我讓你打聽的有結果了么？」
「齊修，我這就書寫一封密信，你立馬派人送到莫邪武器行，讓那掌柜的人照著信中所說即可行動。」
良久，等這壓力如潮水般退去的時候，仙華公主原本烏黑的頭髮居然出現幾縷霜華，輕嘆一聲帶著無限的凄涼，「能將他的事情和我說說嗎？」
如同劉風預料的一番，仙華公主身體不露痕迹的顫了一下，下意思的問道，「此言當真？」
見孫紆香走出之後，劉風從懷中拿出那之前截獲的瀾親王寫給匈奴單于的親筆信，「公主，這是罪臣在鹿鳴之時剿滅了一夥可疑人物之後，在他們身上搜索時無意中所獲的，還請公主詳閱。」
夫人吳氏偷偷的進來看了一眼之後，只能暗自的搖頭離開。自己的夫君已經多少年沒有這般的困擾了？當年憑藉這從龍之功得到陛下的賞識之後，便青雲直上，官路恆通，今晚見的那人究竟是誰？居然能讓夫君有如此的為難。
說
見仙華公主這樣，劉風大腦飛快的轉動，這是要拉瀾親王回頭么？如果可以劉風當然願意看到。
接過劉風手中的信，仙華公主的臉上隨著目光的移動變得更加冰冷起來，「這封信有沒有其他人見過？」
但是如果這是仙華公主的一廂情願，那自己不是要陪葬了，所以有必要提醒她一下，劉風故作猶豫一番，「公主，罪臣有話要說，當初臣下剿殺那群人的時候，看到他們的配件很奇特，劍柄上居然雕刻著猶如雙魚的兩極圖案。」
理了理有些凌亂的頭髮，仙華公主慢慢的往外走去，一聲嘆息傳來，劉風可以隱約的聽到，「一切都是冤孽，一切都是冤孽啊……」
那消瘦落寞的身影，咳嗽時嘴角溢出的血，肖遠知道其實自己心中已經有了決策，口中輕喃著，「十四爺，我肖遠永遠認你做兄弟，只為現在你依舊用『我』而不是本王。為了兄弟，為了大禹朝，我肖遠願意做一次罪人。」
肖遠真的難以決定，閉上眼前，腦中不知主的想起了剛才瀾親王所說的話，「肖遠，我今夜前來不是讓你為我做什麼，只是來看看當年的兄弟。我的時間不多了，我想在有限的時間為大禹朝做些事情。」
夜灑下那黑色的帷幕，瀾陵城再次褪去了它的喧嘩，變成一座沉默的古城。大將軍肖遠此刻正在書房中沉默不語，鐵青的臉色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待看到劉風點頭之後，
張邈猜出劉風出來應該有貴人相助，但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將桌上的信遞給劉風，「玉倌，情況如你所料，現在該怎麼辦？」
「果然是一表人才」，冷若冰霜的仙華公主看了劉風片刻之後，慢慢的吐出這麼幾個字，還未起身的劉風只得再次低下頭，「公主繆贊了，罪臣惶恐。」
劉風再次的點了點頭，含著淚水將十五年來的事情和仙華慢慢的說了出來，聽到最後仙華公主眼中淚花晶瑩。
「沒有，罪臣獲得之後覺得滋事重大便沒有讓第二個人看過，本想稟報給陛下卻身陷囹圄而沒有機會」，劉風心不跳臉不紅的扯著慌。
劉風趕緊上前行禮，「罪臣劉風拜見紆香公主，仙華公主」。退下了歐陽則，孫紆香指著劉風對一邊的仙華公主小聲說著，「姑姑，這就是我對你說的劉風。」
一把奪過那隻熟悉了不能再熟悉的手鐲，仙華公主這麼多年的思念一下子傾瀉開來，「你叔父是劉寅？他在哪？他還好么？他說了什麼？」聲音中帶著顫抖的仙華公主急切的問道。
劉風無奈的看了一眼張邈，雖然知道他是在故意的緩解緊張的氣氛，但還是忍不住慢慢的說了一句讓張邈吐血的話，「齊修，莫裝逼，裝逼遭雷劈的。」
「我找了他十五年，也等了他十五年，可是為什麼就不來看我一眼？」一瞬間
若是之前，讓劉風選擇離開這是非之地，他會毫不猶豫的跑得越遠越好，可現在仙華公主、孫紆香姐妹以及張邈，這一切都讓劉風無法說服自己置身事外。
可是今夜，那個曾經視他為兄弟的主人，卻帶了一個兩難的抉擇。一邊是信任他多年，對他恩寵有加的當朝天子；另一邊是曾經在他最困難的時候幫助了他，給了他活下去勇氣的親王，到底是何去何從？
但這仙華公主的是自己活下去不可缺少的一步，想到這劉風心一橫，「公主，罪臣有些事想和公主單獨稟報。」
在落水欽的後門，與歐陽則很『熱情』的告別之後，劉風趁著夜色閃身隱蔽到小巷之中。
劉風卻沒有說話，低著頭從腰間解下錢袋，從中拿出一隻手鐲，仔細的用衣袖擦了擦，然後恭敬的遞到已經有些木楞的仙華公主身前，強忍著淚水的滴落，「公主，這是我叔父讓我交給你的，他還說……」
「誰！」張邈猛的回頭喝道，去發現是一臉凝重的劉風，「玉倌你怎麼出來了？」
仙華公主果真是大禹朝比較獨特的存在，一聲令下，可以讓混跡于官場的歐陽則都敢把劉風這種敏感的人物給放了出去。
「這便好」，仙華公主掌中綠色光芒乍現，頃刻見那封信化為了虛無，「記住你沒見過這封信，明白了么？」
沉默了片刻，仙華公主語輕聲再道，「你要好好的活著，就算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