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天地為棋與君談
第312章 淡然
不禁的嘆了一句，卻是讓劉風笑了，起身往廚房走去，端出韓遠留下的另一籠湯包，與劉嵐兩人默默的吃了起來。
這算是怎麼回事？
劉風話中的拒絕之意，讓劉嵐身子往後一退，差點碰到身後的凳子，低頭沉默著，很是一會，才重新望向劉風，「東陵王，皇姐如此，你可知道她是因何才身染頑疾？」
穿著樸素的百姓正紛紛的朝著城外涌去，手中拿著自己的勞作工具，不用多想，劉嵐也知道，他們是去城外幫助清掃戰場。
因而，對於劉菁這個聰慧的女子，劉風只能心中懷著歉意了，當然，作為彌補，他會給劉菁留下最後一段美好的回憶。
走上前，韓新倒上了兩杯茶水，在劉風眼前升起裊裊煙霧，也帶著些沁人心腑的苦澀之香。
曾經，劉嵐以為他很了解劉風，可是在這短短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他才發現，對劉風，是一丁點都看不透。
而劉嵐則是精神有些萎靡的跟在劉風之後，穿過兩條街道，卻見劉風進了街邊上一家簡易的包子鋪。
但隨即心中便打定了主意，劉菁，雖然讓他感覺交流起來有著舒服的感覺，但是無論如何也能娶了。
「劉風這幾年，是經歷了不少的戰事，但真正殺人卻很少，因為我心中並不想去做儈子手，帶走一條生命，便是毀掉一個家庭的幸福。」
「佑鳴，不要愣著，一道來吃些。」
這輩子，有小月兒與李雙兒兩人，已經是劉風的極限了，更為重要的事情
見到劉風，百姓們都是歡喜的問好，而劉風則是一一的點頭回應，這場景，讓劉嵐心中迷糊了，堅持的信仰也開始出現動搖。
說了這句讓劉嵐鬆了口氣的話，劉風起身往外走去，連包子鋪都沒有關上門，完全不擔心劉嵐，也不擔心店鋪。
「當年，你帶著瀾陵公主逃離了大漢，父皇大怒，為堵朝臣之口，將皇姐在冷宮中關了三年，誰也不得探視，我猜想，在那裡，皇姐是落下了病根。」
劉嵐聲音有些低，那段過去，對他來說是個災難，「還有，皇姐與你年歲相仿，卻至今未嫁，其中緣由別人不知，作為弟弟，還是能明白幾分，是你讓她一直在掙扎著。」
擺了擺手，韓遠拿過一本書，在旁邊的桌上看了起來，「學生已經與娘親吃過了，大人還是慢些享用，若是不夠，廚房之中還有。」
「沒想到鹿鳴城中有如此美食！」
營地中，不時有著士兵忙碌的身影，劉嵐跟在劉風的身後，在想著該如何開口，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街道之上。
「大人，娘去城外幫忙了，她說今天就不做買賣了。」
走進去，坐到一張桌子上，抬手示意劉嵐也隨著坐下，「佑鳴，韓大嫂不在么？」
在店中繼續坐著，如今，劉風答應了下來，皇姐的病看來是有希望了，心裏的石頭卸下了，但好奇心也隨之升
劉風也不明白現在他心情為何變得如此的平靜，或許是剛經歷了一場大難，而鹿鳴城卻是幸免於難，心中多了份珍惜與感恩。
「如此，便依稚叔所言，你是我鹿鳴從客人，在此，也無須拘禮，不知道稚叔尋我有何事？」
但驚訝歸驚訝，劉菁的病，小月兒與他說起過，很棘手，眼下劉風雖然不殺劉嵐兄妹，但也沒有義務去給他們費心勞力的治病。
正在低頭收拾的韓遠見到劉風，忙扔下手中的活計，上來行禮，但是目光掃到劉風身後的劉嵐之時，眼中閃過一絲的疑惑。
臉色有些誠懇，甚至是哀求，這卻是讓劉風心中更加確認了，他遇到了皇家罕見的親情。
深秋微涼的晨風吹得劉嵐有些冷，街道上，本該寂靜的時候，卻是顯得有些熱鬧。
這問題倒是讓劉風笑意更溶了，這確實是個問題，為什麼不殺了劉嵐，要知道，對方可是他仇人的後人。
「稚叔，不要愣著了，時候也差不多了，韓大嫂家的包子鋪可以吃些早點了。」
身為王爺，怎麼會做起這種庖廚之事，即便不說王爺的身份，劉風也是謙謙君子，正所謂君子遠離庖廚，這再一次顛覆了劉嵐的認識。
劉風抬首望了望天，「佑鳴，你給段大哥他們送些早點，便去學堂看書吧，這裏由我自己便可以了。」
韓大嫂，自然是韓新的遺孀，這幾年，鹿鳴的發展是蒸蒸日上，可是她依舊是不願接受劉風等人的幫助。
「稚叔，那
放下手中的碗，劉風悠悠的說出了這麼一句，倒是讓發問的劉嵐給怔住了，他從未想過戰功赫赫的劉風竟說出如此恬淡的話語。
劉風坐在桌邊，重新到了杯清茶，再次被問起，劉嵐才記起他找劉風要做的事情，「東陵王，我想請你醫治皇姐的病。」
劉風一邊說，一邊示意劉嵐往著院子外走去，天快亮了，熬了一夜，劉風精神還算不錯，所以想四處走動走動，呼吸些清新的空氣。
回過神，劉嵐端起那白色的豆腐汁喝了一口，嫩滑，是他入口的感覺。一夜下來，他也是餓了，遂吃起跟前的湯包，同樣，咬了之後，也是震驚異常。
說完，韓遠便走到後邊廚房之中，不多時，冒著熱氣的雞汁湯包與乳白色的豆腐汁便送到了桌上。
前面一句，讓劉風有些愧疚，可是聽到後面一句，卻是當下傻了眼。
這是他在學堂的最後一年，明年開春，便是學堂的最終考核，劉風說過，若是全部為優，便能在鹿鳴任職，所以，韓遠變得異常的刻苦起來。
夾起一隻湯包，輕咬一口，鮮美的雞汁瞬間流入口中，油而不膩，這種感覺，卻是讓人很喜歡。
「大人，你怎麼來了？」
「恩，不錯，百吃不厭！」
君民有別，帝王就該有帝王的威嚴，不應與百姓同等而論之。
坐不住了，劉嵐望著外面走去，他要去多見識見識鹿鳴的不同之處，回首看了一下店
「稚叔，不是我不願幫忙，茜怡公主的病情你也知曉，治好她，怕是只有醫家的人可以做到，而且，還要是醫家的高手，不過這些人可是與著東禹孫氏有關，所以……」
「好，我幫你！」
「不願嘗一嘗這些可口的早膳么？」
沒法子，最後便是幫她開了個包子鋪，因為韓大嫂為人實誠，再加上百姓對韓新的感激，所以買賣還算不錯。
劉風說笑著，言語之中，卻是將劉嵐當成了好友一般，這讓坐在對面的劉嵐心中有些犯糊塗了，鹿鳴城都是這般對待俘虜的？
見劉風一如往常的陶醉之色，不遠處的韓遠倒是笑了，這些吃食還是劉風發明的，可是他卻總是一副吃不厭的模樣。
喝了口豆腐汁，腹中暖和了不少，看著韓新提著大食盒離去，劉風眼中露出一絲的笑意，這個倔強的少年在不久之後，定是可以如同他父親一樣，為鹿鳴百姓所尊敬。
劉嵐找劉風不是為了商議大敗之事，也不是賄賂他，來獲取自由，卻是為了劉菁的病，讓後者有些驚訝。
「大人請稍作，娘出去的時候特地做了幾籠包子與一鍋豆腐汁，讓韓遠在此守著，若是見不著大人與幾位老師，便送到營中去。」
看著眼前那張依舊帶著溫和笑容的臉，劉嵐心中有火氣，卻是發不出來，只能良久的長嘆了一聲，顯示出與他年歲不相符合的蒼老之態
將吃完的東西收拾到廚房，劉風索性將這些殘下的碗筷和籠清洗了一遍，當他擦著手出來之時，劉嵐眼中的不解之色更濃了。
可是那樣會使得大漢朝中如同鹿鳴一般安靜祥和么？突然間，劉嵐似乎悟道了什麼，但是心中卻是湧出一股無助，恍然間，竟然呆住了。
「東陵王，為何要對我這俘虜如此？」終於，忍不住心中的困惑，劉嵐開口問了起來。
「即為東陵王所俘虜，這殿下二字還請不要再提，倘若願意，可以用稚叔相稱。」
二殿下？
見劉嵐這神情，劉風有些疑惑了，難不成與他有關，這也是太離譜了，要知道，他與劉菁也只是有過數面之緣罷了，難道是當年被脅迫所起？
稚叔，漢朝開國另一個名將成伯侯的字，那是繼衛公之後西漢最為閃耀的將軍，最為要緊的是，他是一名文武兼備的儒將，當年的才學可是名震長安城。
「對了，稚叔，你尋我是何事？」
韓遠已經十四歲了，早不是當初劉風初見之時的那個小孩兒了，但是那夜骨子中的堅韌卻是越發的顯現。
不過倒也是讓劉風有些意外，看來劉季對劉嵐還是挺在乎的，要不然，怎麼會禮二十弱冠還有六年，便給他想好了字型大小，更以稚叔之號來寓意劉嵐。
聽到這個稱呼，劉嵐的臉色一變，須臾，一抹自嘲涌了上來，劉風這在諷刺他么？
自幼起，劉嵐便學詩書，學禮法，被告知君王乃是蒼生之主，萬物之首，黎民百姓只不過是王朝統治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