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塞北狼煙
第168章 非常二百秒（二）
幸好，王隊長沒倒霉到那麼慘。
讓他用機械瞄具打二百米之內的目標還成，距離要是再遠些，準星比人都寬，想擊中目標只能靠蒙。
狙擊手用瞄準鏡的第一個倒「V」頂端對準了目標的胸膛，毫不猶豫地開火射擊。
狙擊手抬眼確定目標方向，迅速找到目標：「目標確認，拿手槍挎刀破刀。」
八成是炮兵陣地！
徐樂一愣：「班長，我跟你一起吧。」
「我沒事。」趙岩晃了晃腦袋清醒過來，聽著遠處的槍聲，頭頂的嗖嗖聲和子彈擊中女牆的撞擊聲，一把抓起望遠鏡，「娘的，四百多米也有這麼高的準頭？這裏不能再呆了，咱們換地方。」
「收到——」一班長大吼。
他們倆一點也沒考慮能不能打開住戶的門，實在不行就拿槍打，再強悍的防盜門，也不會用防彈鋼板製造。
一直跟在他身後的戰士站在艙外惶恐不安地問：「班長，我怎麼辦？」
兩人不敢站起來挨槍子兒，把槍橫放在胳膊上高姿匍匐爬到樓梯間，幾槍打爛樓梯間的門鎖再一腳踹開，迅速跑下樓梯。
「快，上飛機！」王隊長顧不上自己快要窒息的肺，趟開天台上的積雪，沖向已經停了大半個月的直升機。
「等！」毛學明咬著牙說道。
最起碼，也得找個掩體藏不是！
狙擊手趕緊補充：「狙擊組正在尋找敵炮兵陣地，另外，東南方向發現大股敵人，數量超過一個連。」
王隊長壓根兒不管小鬼子的步兵，飛機直指炮兵陣地，離著還有好幾百米，左翼下的23毫米機炮吊艙就對準炮兵陣地開火。
一班長撒腿就跑，搶在王隊長前面打直升機后艙門，飛快地跳上去。
王隊長一眼就看到小區東南方向的小山包後面，藏著幾十個縮頭縮腦的鬼子兵。
電台里沉默片刻：「狙擊組，我命令你，馬上想辦遲滯敵人的行動，打一槍換一個地方，不要戀戰，完畢！」
「怎麼辦
「確認命中，二號目標，左側二十米機槍手！」觀察手立即找到第二個目標。
「換哪兒？」狙擊手愕然問道。
這時狙擊組已然在十四號樓的十五層找到了新的射擊位置，狙擊手將狙擊步槍架在窗沿上，不管不顧地以最快速度射擊。
飛機在這個時代已經不是什麼稀罕玩意了，不少小鬼子親眼見過自家的戰鬥機，可是這種斜著飛的鐵蛋蛋卻是頭一次見識。
升空的直升機並沒有直接展開進攻，而且是先飛到一定高度觀察整個戰場的形勢，飛行員出眾的視力和高度優勢，讓所有的一切盡收眼底。
可憐他第一次上戰場就碰到這麼背運的局面，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萬一沒飛多遠就從天上掉下來，可不是鬧著玩的事兒，兩個人留在飛機上就得了，沒必要再把徐樂搭上。
「什麼！」電台里傳來粗重的喘息聲，「狗日的小鬼子！」
小鬼子已經顧不上小區方向射來的子彈了，小鬼子要麼東躲西藏，要麼瞄準直升機開槍，各行其是亂成一團。
然而近四百米的距離大大影響了射擊精度，徐東連開了十幾槍，才擊倒一個小鬼子。
狙擊手的眼睛一下子模糊了。
仍然是這段時間，凍傷還沒好利索的王隊長氣喘吁吁地爬上了十三號樓的天台，一班班長和另一個戰士緊隨其後。
一班長硬著心腸裝作沒看見：「準備好了！」
一班長眼角一抽，大聲道：「徐樂，飛機上有我一個就行了，你下去等我的命令。」
天台居高臨下，是再好不過的狙擊陣地，離開天台，上哪兒去找這麼合適的狙擊陣地？
焦急的強雷只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催促戰士們加快速度。
安全的地方有的是，可戰鬥還沒結束，不留在合適的位置觀測敵情，還能上哪兒？
狙擊手眼睛一亮：「好主意！」
狙擊手嚇了一跳，本能地撲過去查
23毫米艦炮的口徑小，爆炸威力也弱，可當不住機炮的射速高彈著點又密集，幾十個鬼子炮兵航炮揍得鬼哭狼嚎，只有十幾個機靈的事先跑開，才幸運地逃得一命，其餘的鬼子炮兵不死也重傷，炮兵陣地上再沒一個囫圇個的鬼子兵。
徐樂不知道班長的擔憂，僵著臉悶悶不樂地下了飛機，眼裡全是委屈。
通常情況下，狙擊小組中的觀察手必須向狙擊手提供溫度、濕度、風力風向等一系列射擊數據。
小鬼子的機槍外型太另類，雖然在望遠鏡里看起來並不十分明顯，但還是能夠一眼分辨出機槍上標誌性的歪把子。
兩個人身上穿的都是來自現代的冬裝，不僅沒有半點偽裝效果，還非常的暴露目標。
不過今天吹的是西北風，正好從兩個人的身後吹過來，而射擊位置與目標的距離還不到五百米，用不著特別在意環境對彈道的影響。
直升機在這兒停了大半個月，雖然這幾天維護了一下，但是這裏缺乏必要的設備和技術人員，所謂的維護流於表面，飛機到底能不能飛起來，起飛之後到底會不會中途罷工都是沒準的事兒。
一班長本打算把王隊長送到十三號樓天台之後就離開，可是轉念一想，兩個人留在地面上也起不到多大作用，跟著王隊長上天，反而是不小的助力——空襲比地面襲擊更強悍。
再者85式狙擊步槍與其說是狙擊步槍，還不如說是精確步槍，而精確步槍的定位是為步兵班提供長距離單兵火力，而不是執行專業的狙擊任務，因此一班的狙擊手和觀察手都不怎麼專業，只是臨時組合而非默契十足的長期搭檔。
為此王隊長花了不少時間檢查飛機的情況，還好，飛機沒有任何故障，隨時可以起飛。
小區的幾棟樓迅速縮小，很快飛機就飛到了四百多米高的位
王隊長提升引擎出力，旋翼越轉越快，附著在旋翼上的雪第一時間甩飛，隨即強勁地下墜氣流掀飛了天台上的積雪，糊了徐樂一頭一臉，令他不得不舉起胳膊擋住面孔。
一團血霧同時在瞄準鏡和望遠鏡中噴射而出：「命中目標！」
毛學明臉上浮現一抹苦澀：「來不及了。」戰場之上瞬息萬變，己方只有那麼幾個人，唯一的機槍又在他的手裡，而這挺機槍是己方唯一的壓制火力，無論如何，也不能在這個時候離開。
一班長本想指揮戰士們作戰，但養傷的王隊長問明情況之後，立即要求一班長帶人把他送到十三號樓天台。
「還在這兒等？是不是換個地方？」何駿雙眼掃視樹林，不安地建議道。
「沒時間跟你廢話，下去！」一班長不容置疑地說。
同一時間，腳面受傷的強雷和率領的戰士們剛剛爬到六樓，他們雖然聽到了樓外的槍聲，但十二號樓單元門朝北開，樓梯上的窗戶也是朝北開，壓根兒就看不到南邊的情況。
狙擊手一屁股坐到天台上，他知道現在不是哭的時候，可是不知道怎麼了，眼裡的淚水止不住地一個勁往外冒。
「屁話！」觀察手壓根兒沒有挪地方的意思，望遠鏡一動不動地舉在眼前，「一號目標鬼子軍官，手指方向四百五十米，拿手槍左腰挎刀。」
密集的槍聲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藏在十八號樓西側的何駿和機槍手終於確定了敵人的方向，可是卻無法確定敵人的具體位置。
他們倆只有四隻眼睛，滿功率運轉才能觀察多大一片地方？若是小鬼子先發現他們倆，啪啪兩槍，他們倆就得搭伴去見閻王。
直升機在王隊長的操縱下猛然間轉了個圈，飛出了幾百米才調轉方位，用機頭對準小鬼子的炮兵陣地。
雖然林子里的樹木不是很密，一眼看出百多米不是問題，但敵強我弱，打一槍換一個地方才是王道。
王隊長腦中
「是！」狙擊手抹掉眼睛，挺腰爬起來，躬身一溜小碎步跑到觀察手身邊，「往邊上靠靠，離我遠點，別讓小鬼子一炮把咱們倆一起端了。」
旋翼越轉越快，王隊長猛地一拉操縱桿，飛機騰空而起。
如果小區回穿發生的時間再晚一些，王隊長沒準就會架機離開小區，到那個時候小區再回穿，非把他扔在寒武紀不可。
他帶著哭腔喊道：「指揮組指揮組，突擊組犧牲，重複，突擊組兩人犧牲，炮彈炸的，肯定是炮彈炸的，操他媽的小鬼子，我日小鬼子八輩祖宗！」
起飛的直升機並不是原地拔高，而是一邊向上一邊向前，斜著飛向前方。
「二號目標命中！」狙擊手沉聲道。
SUV倒是擋住了兩個人的側面，但這麼大一台車，比兩個人更顯眼更拉仇恨，小鬼子要是二話不說就來一炮，他們倆死都落不下個全屍。
話說回來，現代陸軍的作用有限，海空軍才是戰爭的主力，再加上新式步槍配備了光學瞄準鏡，壓根兒就沒有練習機械瞄具的必要，全軍恐怕也找不出多少能只用機械瞄具，能一槍擊中四百米目標的超人。
突然出現在空中的大傢伙嚇壞了悶頭衝鋒的小鬼子。
狙擊組身前的女牆下方首先挨了十幾發子彈，接著彈著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上延伸，沒等觀察手找到三號目標，一發子彈就擦著觀察手的頭皮飛過去，子彈攜帶的衝擊波震得他腦子一暈，一屁股坐在地上。
連續兩次射擊，剩下的小鬼子已經通過槍聲大致確定了狙擊組的方位，儘管距離超過四百米，肉眼幾乎看不清人在哪兒，可小鬼子還是馬上組織反擊。
居高臨下，地面的彈坑清晰可見。
何駿咧咧嘴：「弄倆白床單也行啊！」
幾十發高爆殺傷炮彈連成一串，將小鬼子的炮兵陣地整個犁了一遍。
「什麼怎麼辦，上來幫忙！」
鬼子軍官中彈，附近的小鬼子馬上警覺起來，機槍手趕緊趴下，但他剛剛卧倒，狙擊手便扣下扳機，沒看清到底命中了什麼地方，但機槍手趴下之後本應架槍開火，可他卻再也沒有後續的動作。
毛學明頭也不回地說：「就這兒視野最好，往哪兒換？」
可是越等何駿心裏越忐忑，他這個偽軍迷接觸到手多是游擊戰，特種兵一類的信息，都是打完就跑，甚至沒打就跑，說白了就是先保存自己，再考慮消滅敵人，當面鑼對面鼓擺開了車馬的正在面對抗，壓根兒不在他的了解範圍之內。
不過他只是個軍迷，還是偽軍迷，毛學明卻是個正版PLA，不管怎麼看，他都該聽毛學明的職業建議，而不是自己隨意亂來。
只見空中的直升機一邊降低高度一邊加速，地面的鬼子鬼紛紛舉起步槍對空射擊。
戰友戰友親如兄弟，吃在一個鍋里，睡在一個屋裡，尿在一個坑裡，挨罰挨累吃苦受罪全在一起，親兄弟也不過如此。
小區賴在寒武紀遲遲不回穿，強雷早就急得坐不住了，這幾天一直要求王隊長維護飛機，保證隨時可以起飛。
一切準備就緒，王隊長登上飛機啟動引擎，四片旋翼緩緩轉運起來：「準備好了沒有？」
觀察手想也不想地說：「下去，隨便哪戶人家都行。」
除了何駿，其他人好像一起消失了一樣，不知道友軍的位置，讓他覺得自己是在孤軍作戰，說不出的孤苦伶仃，心率快得不像話。
狙擊組雖然只打了兩槍，卻惹來了小鬼子好一通反擊，天台一角至少挨了幾十發子彈，小鬼子才消停。
十三號樓天台上的徐樂已經趕到了天台東側，見狀馬上舉槍射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