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風流武狀元》第二卷 江南疑雲

第14章 洞庭寒春

第二卷 江南疑雲

第14章 洞庭寒春

一棟精雕畫舫順風破浪,直朝鄂州行去。
「黑蛋?」
說罷鑽回船艙,扯開一個酒壺就往嘴裏傾倒下去。
這時船艙里鑽出一個中年乾瘦男子,急急擋到李嗣業身前:「別別別,你這黑蛋,一通刀子耍下來,莫不是要拆了這船?湖水冰冷刺骨,難道想讓公子爺和我這老朽游去鄂州?」
範式德在旁大翻白眼,鬍子吹得老高:「你這黑蛋,堂堂欽差衛隊長,居然想著尋花問柳勾搭娼妓,真是有辱視聽,有辱國體!」
範式德清了清嗓子,道:「鄂州乃是本朝上州,自古便是兵家要地。自春秋戰國以來,曾經做為東楚的首府,先後改名稱為鄂邑、鄂郡、鄂縣,曾經兩度成為帝王的都城。三國時期,東吳立國六十年,也曾先後將鄂州做為國都或是陪都,先後達四十五年之久,與建業並稱『東都』、『西都』。現在的鄂王城裡,還有吳王城古迹供後人憑弔。鄂州管轄下有六個縣,分別是永興、武昌、蒲圻、唐年、漢陽、義川,共計三萬三千七百余戶,十二萬四千六百餘人。另外,鄂州勝產銅鏡,是江南最有名的銅鏡產地。鄂州刺史吳興國,是光宅元年殿試第二名榜眼,因歷年來政績突出,三年前由沙州司馬調任鄂州,授刺史,官拜從三品銜。」
範式德恍然大悟,點頭贊道:「大人高見,下官萬萬不及,慚愧,慚愧!」
「在政治舞台上登場的人,眼裡也只有利益,無所謂朋友或敵人。我原本是個只懂得打仗和服從命令的軍人,或者說,一心追求溫飽的平頭百姓,並不是太懂政治,可眼下的情況看來,我已經無法迴避『政治』這個沉重而複雜的問題。順應歷史?仰或改變歷史?這真是一個更沉重而又更複雜的問題!歷史?歷史!誰又能說得清楚,歷史上的人和事,誰對誰錯?」
李嗣業怪眼圓瞪瞅了他幾眼,呼呼的道:「俺才不跟你這酸腐的傢伙一般見識。俺去喝酒吃肉。」
秦霄走出畫舫立上船頭,眼望煙波浩瀚的八百里洞庭,不覺胸中豪氣四塞,忍不住發出一聲長嘯,聲破虛空,痛快淋漓。
這一次的長安之行,秦霄還真是感觸良多。他不知道這一次,自己算是好運還是霉運。陞官了官發了筆小財,同是,也無形之中捲入到了朝庭的黨爭里。幾乎是一夜之間,他這平頭小百姓,變成了朝庭中灸手可熱備受矚目的人物。
聽範式德說完這席話,秦霄倒也暗暗的佩服起他來。要是沒他這個精熟大周吏治和地理民情的人物從旁輔佐,倒還真的會有些舉步維艱,不由得贊道:「范先生果然博聞多才,佩服,佩服啊!」
範式德在李嗣業那個討了個沒趣不覺有些氣悶,走到秦霄身邊,靜了半晌,開口問道:「秦大人,下官有個問題一直耿懷于胸,不知秦大人可否賜教?」
「唉,範式德何必拘泥於這些陳規,論及學識,秦某卻是不及先生萬一。秦某自稱晚生,卻是一點也不過分。學問面前,可沒有官爵之分啊!」
秦霄心情還算不錯。回到了熟悉的江南,倒還真有點遊子歸家的味道。更何況現在自己是個不小的官兒了,所謂的「衣錦還鄉」也差不多是這種感覺吧。
李嗣業雙手猛一擊拳,大聲道:「他娘的,可把俺憋壞了,下船后先狂奔二十里,讓俺這身子活絡活絡!然後尋間窯子,找幾個鳳兒姐美美的樂上一番!法克,哈哈!狠狠的法克!」
范士德說道,「秦大人欽封江南道巡查使,卻不帶衛隊,微服出行,而且沿途走水道直下鄂州,歷來欽差都不是這樣的。故爾下官疑惑,不知秦大人此舉是何用意?」
範式德心中稍喜,垂首道:「哪裡哪裡,大人過譽了,這是下官本職所在。」
秦霄笑了笑:「范大人,你想想。假如我們大打排場車馬開道,來到江南,勞民傷財不說,還真能有什麼收穫么?下面的這些官員都不是吃素的,混跡官場多年,誰沒有一套胡弄上頭的把戲。政績差勁或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早在欽差到來之前就藏得死死的。粉飾太平假裝忠良,可是一些貪官污吏們的拿手好戲。」
霄聞言啞然失笑:「是『食色性也』。兄弟,雖然說人不風流枉少年,可咱們現在可是出來替朝庭辦差的,整日里出沒于花間樂坊,逛窯子喝花酒,讓下頭那些官員百姓看到了,還不暗地裡大罵我們腐敗墮落?」
秦霄舒展了一下筋骨,長吸一口氣,呵呵笑道:「八百里洞庭,江山如畫,卻勝似美人粉黛。古往今來,洞庭湖莫不是文人騷客筆墨下的寵兒。今有幸到此,不出來品賞一番,豈不可惜。」
「八月湖水平,涵虛混太清。氣蒸雲夢澤,波撼岳陽城。這應該是孟浩然的詩句吧,呵呵!」
秦霄回頭看著範式德:「范先生不必如此客氣,有話不妨直講。秦某年幼無知,雖然當了個欽差大人,許多事情還要仰仗先生教誨。」
範式德拱了一揖,道:「回公子爺,照此行程,約摸兩日後此時,我們便能到達鄂州。」
秦霄輕笑了一聲,道:「范先生,你約摸估算一下,還要多久我們才能到達鄂州?」
天色漸暗,洞庭湖上越發的朦朧寂靜,唯碧水拍船,傳來清晰的激蕩之聲,脆脆入耳。
心中卻暗道:好個年紀輕輕的欽差大人,心思縝密老成持重,絲毫不按常理行事……
李嗣業晃了晃了腦袋,大咧咧的道:「俺還不懂什麼筆什麼墨。這幾日行船,酒香肉肥,吃得雖舒坦,這身子骨倒有些生硬了。俺倒是想在這船頭耍一陣刀子,活動一下筋骨。」
春寒乍暖,波光斂斂。湖岸楊柳正吐蕊抽芽,綴點著淡淡春意,打破了嚴寒的一派蕭索。
秦霄心裏冷笑:高見,什麼高見。我不過是比你們多看了一些電視劇而已。
李嗣業瞪了乾瘦男子一眼,叫道,「你以為你是俺娘啊,隨便給俺起名字?」
兩日後,秦霄等三人立於船頭,遙望著近在咫尺的鄂州城,胸中都泛起了一股對陸地的渴望。
範式德慌忙道:「大人怎可自稱晚生,豈不是折煞老朽,這萬萬不可!」
秦霄想得正入神,身後走出一個身形如塔腰挎長刀的巨漢,抽了抽鼻子,對秦霄道:「公子爺,冷不兮兮的,鑽出來幹嘛?船艙里暖閣溫酒,莫不比這船頭舒坦?難道這外面有美女可看?」
秦霄轉念一想,強龍還不壓地頭蛇,到江南辦差,至少得把這地方的情形弄清楚再說,於是對範式德說道:「范先生,你見多識廣,可否給晚生說一說,這鄂州的人文歷史,就當是閑談消譴也好。」
秦霄忍有些彷徨,自語自語喃喃的道:「這還是我所熟悉的歷史么?原來我只是想平靜點的過完這輩子,但現在,所有的事情看來都由不得我了,連李隆基都和拜了把子,張柬之的手也有夠快,飛速的用人情攻勢,把我拉到了他的陣營里,無形之中,我便與武三思、張易之等人對立,政治立場一下就明確了,這對我以後的日子,並沒有好處啊。」
李嗣業長嘆一聲:「娘啊,還要兩天!俺這身子骨都要僵硬了!」
範式德臉色微變,低聲道:「大人教訓得是……那下官可就依老賣弄了?」
李嗣業頓時滿臉通紅,抓了抓腦袋:「公子爺教訓的是,俺不去逛窯子便是了。俺時刻跟在公子爺身邊,揪貪官殺污吏,為民伸冤!」
隨即身體一沉,「喝喝」兩聲擊出兩拳,畫舫果然一陣顫悠,驚得他不敢再有動作。
秦霄呵呵輕笑幾聲,自顧背轉身去,欣賞起洞庭景色,卻又不禁想到:一千多年後我所生活時代的洞庭湖,也會是這般景象么?真是恍然如夢,恍然如夢!
範式德擄了擄鬍鬚,眯著眼笑道:「儒子,尚可教也。」
「大人過謙了。」
李嗣業一聽來氣了,爭辯道:「逛窯子咋的?你們文人不是有句話,叫什麼食什麼色什麼他娘的……老子說不來了,反正就是吃飽了就要尋樂子!這有什麼不妥的,這窯子開了還不是讓爺們兒去樂淘的?」
「先生請講。」
範式德嗔怪的瞪了李嗣業一眼:「頭大無腦,叫你別亂扎騰就是不聽。」
范先生,也就是朝庭委派給秦霄一路同行的刑部官員,范世德。年約四十歲,面龐較白,細細的三尺髭髯,身體乾瘦但精神挺好,不管春夏秋冬,手中常拿著一把竹骨摺扇。
這時,船艙里已傳出雷霆般的呼嚕聲,看來李嗣業酒足肉飽后又自酣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