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江南疑雲
第110章 永泰郡主
秦霄伸出一隻手，用大拇指替她輕輕抹去淚珠：「別哭！我們，我一定會成功的！」
李仙惠看著秦霄冥思苦想，不由得奇聲問道：「怎麼了？有什麼不對么？」
鐵奴木然的走進屋內，拿起放在隔間的木桶，走了出去，朝河邊走去。
徐小月咯咯的笑：「那可說不準！你這負心郎，就該把你棄了！」
李仙惠淡然的搖了搖頭，微笑：「無妨。秦大人左右周旋在那群賊子中間，才是真正的殫精竭慮疲累不堪。相比之下，仙兒在此清閑無事，卻比大人悠閑得多了。大人遠來辛苦，請坐吧。」
秦霄暗想道：我說怎麼這麼奇怪，這兩天沒見到鐵奴。原來是被派來看守李仙惠了！看來這個鐵奴，也是徐小月的忠實奴僕啊！這傢伙看似呆傻，說不定好多事情都是他告訴徐小月的。比如說，那天在被窩裡，和墨衣姐妹等人的密談。
船頭漁夫在岸邊輕點了一下竹篙，小漁船漸漸的盪了開去。
秦霄的心，狠狠的揪疼了一把！
秦霄微微的呆了一呆，抬頭望向李仙惠。
秦霄不禁怒火中燒，跑到石屋外，衝著站在屋外門邊發著痴獃的鐵奴怒喝道：「鐵奴，鑰匙拿來！」
秦霄呵呵的乾笑：「鳳姐真會說笑，就別拿秦某開涮取樂了。」
秦霄轉到李仙惠身後，看那鐵鏈的末端的一環鐵扣，牢牢穿在鐵腰環上，那具腰環卻又扣得極緊，鐵扣時時抵在腰間，不疼死人才怪！估計這一片的皮肉都要青紫了！
小漁船如同一條靈活矯健的水蛇，在蜿蜒曲折的水道里滑行了有個把時辰，早把秦霄轉得有些暈頭轉向了。
秦霄無奈的笑：「謝鳳姐抬舉。秦霄要說的話，已經對荀麗麗說過了。相信鳳姐也知之甚詳，秦霄也不想再啰嗦一遍。」
秦霄跟著鐵奴走到了小石屋前，卻猛然聽到背後有人喊道：「秦大人，諸事繁忙，我就先告辭了。明日此時，我再來看大人。大人可以好好珍惜今日良宵哦！」
徐小月衝著秦霄笑了笑：「別疑惑了秦大人。本來，我的確是想狠狠的沖你發一頓火的，甚至想過不惜一切後果的將你殺掉。但回頭一想，荀麗麗對某些事情的處理，或許是比我妥當。我已經在考慮，是不是要把你當作真正的合伙人，而不是用過後一腳踢掉了。你的確是個人才，像你這樣的人才，不為我用，實在是太可惜了。」
「愛侶重逢，我一個
秦霄感覺一陣不妙：她究竟想要幹什麼？難道，水樂冊也不想要了么？
秦霄站在門口，拖了鐵奴一把：「去倒夜香！」
正在這時，船尾朱大通喊道：「大小姐，到了。」
漁船滑行極快，木納而沒有表情的朱大通，僅憑著一支竹篙，居然將船撐得飛快。漁船行了一段時間，居然拐進了一片水窪地，橫七豎八的許多支叉港道，旁邊儘是一人多高的蘆葦叢林立。
首先，沒辦法沿途做出標記，自然更談不上什麼高級的衛星定位系統；就連想找個明顯的比對物都極難，旁邊儘是相差無幾的蘆葦水道。秦霄甚至懷疑，這些蘆葦水道，是徐小月特意請人布置過的。水道全是一樣寬，剛好容過一條丈許寬的小船；蘆葦都栽得整整齊齊，簡直就是一片天然的屏障。
秦霄看到李仙惠衝著自己淡雅的笑著，如同主人歡迎貴客的眼神一般，欣喜中透著歉意。
秦霄苦笑搖了搖頭：「你不了解徐小月。她實在是太精明了！不管我如何誆騙做戲，她都清楚的知道，我是絕對放不下你，不敢拿你的生命開玩笑的。你以為，她真的不敢殺你么？她的易容術，簡直就是真偽難辨。那日我到鄂州迎親，她扮成你的模樣，我險些被騙到。要是最後她沒了耐心將你殺死，再找個替身扮作是你……這也是極可能的。」
「淫婦！」
秦霄心頭暗暗驚愕：看來，這兩個女人，老早就開始暗暗鬥法了嘛！自己現在這樣煽陰風點鬼火的鬧上一鬧，就好比是加上了一劑催化劑，哈哈，妙極妙極！斗吧斗吧，你們斗得越狠，我就越開心了！
徐小月笑：「下去見你的心肝寶貝兒吧，大情聖。她肯定是等得心焦了。」
秦霄呵呵的乾笑：「鳳姐又來嚇唬秦某！」
李仙惠的眼睛里，居然已經噙著淚水，輕咬著嘴唇，哽咽說道：「對不起，秦大人。都是因為我這個沒用的人，給你帶來這麼多的麻煩，給大家帶來這麼多的困擾，還讓李家和社稷蒙塵……我早該自行了斷了的，活在這個世上，只能是禍水，給別人帶來災難……」
李仙惠長嘆一聲：「沒想到，我這個禍水女人，終究還是害得你一起被囚入這個牢籠里了！」
秦霄走到李仙惠面前，緩緩蹲下身子平視著她，深沉說道
秦霄心中生疑：居然這麼放心？
整間石室里，居然就只有這一張石凳。李仙惠正欲起身站起來，卻又頹然的坐了下去，以手捂腰，儘管咬著嘴唇，還是痛得「嚶」了一聲。
秦霄重新回到石屋裡，仔細打量了一陣屋裡的狀況，發現除了李仙惠坐的石凳，就只是旁邊一小塊地方，用石塊隔起，隱隱透一股臭味。秦霄不用想也知道，那就是唯一一塊隔出來，讓郡主方便的地方。除此之外，整個石屋內，再也別無他物。若不是旁邊一側的牆上有兩個氣孔，估計關上鐵門就能讓人活活悶死在這裏！
秦霄道：「賊人奸險，這些怨不得你。我不也是處處著了他們的道兒么？對了，他們是怎麼將你弄到這裏來的？」
這幫該千刀殺的賊人！居然用這種手段，來對付一個柔弱如水的女子！
秦霄看在眼裡，心裏暗暗有些著急起來：怎麼現在，像是進了水泊梁山的蓼兒窪啊？這麼複雜的水路，旁邊又儘是蘆葦擋住視線，哪裡看起來都差不太多，如何記得住來回的去路？徐小月將李仙惠藏在這麼個鬼地方，還真是用心歹毒啊！
「混蛋！她這算是什麼意思？」
李仙惠原本慘白的臉龐，竟然漸漸的泛起一陣紅暈，透出嬌怯之色來。
秦霄走到李仙惠身邊蹲下身子，緊擰著眉頭，眼睛始終盯著她腰間的鐵環扣。
鐵奴搖了搖頭，攤了一下手，然後指了指身上，那意思大概是：我沒有，不信你可以搜！
鐵奴略略低了一下頭，眨了眨眼睛，作疑惑狀。
徐小月得意的嘻笑：「秦大人，你就別妄想在這片蘆葦窪地里，記住路徑了。就連彭蠡湖最有經驗的漁夫，也不敢到這裏來下網，就是怕迷了路回不了家。不過當然，朱大通除外。除了他，再也沒有人能夠在這裏進出自如。連我也不可以。」
正在這時，鐵奴已經推開了鐵門，一陣匝匝的響聲后，門內傳來一個嬌脆的聲音：「秦大人，是你來了么？」
秦霄這才發現自己有些唐突了，輕輕鬆開手，尷尬的笑了笑。
秦霄怒眉一挑：「怎麼，這群畜牲，還將你打傷了？」
秦霄恨得牙痒痒，隨即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我真是急昏了頭了！以鳳姐的精細奸詐，怎麼可能將鑰匙交給鐵奴！
李仙惠靜靜的看著秦霄，緩緩伸出一隻玲瓏玉手，用她春蔥一般的
秦霄看了徐小月幾眼：「鳳姐不下船么？」
鐵奴！
李仙惠臉上的淚痕依舊，可是一直卻掛著淡淡的笑意：「徐小月每天都會來看我一眼，然後給我一點吃的東西。昨天她來的時候，對我說，今天會將你領來見我，說什麼讓我們這一對苦命鴛鴦聚上一聚。真是好笑，莫非她還以為，我們有私情么？」
鐵腰環之後，一把若大的銅鎖，將四個環柱扣在一起，牢牢鎖起。估計這把銅鎖，都足足有四五斤重！
秦霄走上船頭，入眼所見，不由得微微吃了一驚：一個龐大巨碩的身影，站在岸邊，正面無表情的打量著自己。
徐小月媚眼如絲，頗有深意的看著秦霄，笑道：「我知道秦大人思愛心切，於是比荀麗麗更早一天帶你去見李仙惠。怎麼樣，我這個元配夫人，胸懷還算大度吧，急匆匆的帶你去見另一個女人，還算對得你住了吧？」
秦霄頭一次的感覺，自己的聲音，原來也會變得如此的枯澀和乏力，絲毫不能表達他此時的憤懣和哀傷。
秦霄暗暗怒罵，恨恨的咽下了一口氣，下了船走到岸邊。鐵奴看都沒有看秦霄一眼，轉過身，機械的朝前走去。
李仙惠眼睛里的淚水終於滾落下來，順著她鵝蛋一般蒼白的臉龐，滑落到嘴角，下頜，晶瑩剔透。
秦霄喝道：「郡主鐵腰環的鑰匙！」
心中卻暗想：你會有這麼好心會要照顧我？你不過是擔心荀麗麗搶在你前頭，得到水樂冊罷了！於是你才提前一天帶我去見李仙惠。
李仙惠皺了皺眉頭：「那日你離開我的閣樓后，席兒給我喝了一杯茶水，吃了一些宵夜，我便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到了這裏，成了現在這般狀況。前幾天晚上，席兒單身來看來，我還以為她和我一樣被擄了。後來她才主動告訴我，她才是真正的鳳姐徐小月，還跟我說了一些，你和他們在一起的事情，我這才驚住了。我真的很恨我自己，一年多來，居然都沒有發現，她才是真正的鳳姐。」
船尾的漁夫（朱大通）聞言應道：「是，大小姐！」
秦霄尷尬的摸著下巴，呵呵的乾笑了幾聲，告訴了李仙惠，自己是如何在荀麗麗和徐小月面前對她們說，自己對李仙惠愛慕如深這些事情。
秦霄裝作無所謂的樣子，大咧咧的道：「有鳳姐接我
李仙惠聽得咯咯的笑了起來：「你還真是能瓣！不過，不管你怎麼瓣，徐小月都會將你領來見我。她說過了，有我在這裏被囚著，你便不敢輕舉妄動。讓你來見我，就能更加對你產生約束。所以我剛才說了，都是因為我這個沒用的女人，才給你帶來這麼多的麻煩……」
李仙惠也笑，深吸了一口氣，止住了哽咽，淡淡的自嘲說道：「我真是沒用，動不動就哭，惹人心煩。我沒有想到，席兒才是真正的鳳姐。之前我還對大人說，吳興國父女是可以信任的人，真是幼稚可笑之極！」
秦霄心裏又是好一陣刺痛，伸出兩隻大手，捂著她的臉，手大拇指替他抹去臉上的淚痕：「沒事的，我們一定能成功！我先想辦法，替你打開這副銅鎖鐵環。」
秦霄笑：「我說過了，不要再說這種喪氣話。」
說罷甩開榜子，一點竹篙，漁船輕飄飄的朝前滑去。
李仙惠額角的冷汗一粒粒的往下流，卻是強打起笑意：「那倒沒有。只是這副鐵鏈，出奇的沉重。套在我身上三日三夜，腰便酸疼了。」
李仙惠道：「應該不會吧！她不是還要我當她的傀儡么？還有，她說了，你手上的水樂冊也對她十分重要，她還對我說，只要我勸你將那東西出來，就可以放了我。要是因此將你激怒，你不交給她，她豈不是雞飛蛋打得不償失？」
秦霄心裏好一陣悸盪，酸酸的痛了起來，忍不住一把抓住李仙惠的手：「別亂說，仙兒。這些賊人，就算沒有你，也會想別的辦法去幹壞事。你是無辜的，你只是受害者，千萬不要胡思亂想。我說過了，不會讓你有事，也一定不會讓他們得逞的！」
徐小月泰然坐在船艙里，悠悠說道：「秦大人，鐵奴天生有些痴傻，但是一雙耳朵卻是聽得極遠。你和公主殿下要辦什麼私密的事情，最好是將他支開哦！不然他可是會將你們的閨中密語也一併告之於我的，嘻嘻！」
秦霄淡淡的笑了笑，安慰道：「徐小月處心積慮設好了圈套，豈是那麼容易識破的？這個女人不簡單呀，能夠組建起一個這麼龐大的組織，足以見得她的厲害。對了，你在這裏三天三夜，吃喝怎麼解決的？」
秦霄打量了一陣眼前的處境，這裏不過是一塊方圓五六丈的旱
李仙惠肯定的點了點頭，長長的睫毛一直在顫抖，兩行清淚如柱般傾泄而出：「我相信你！」
秦霄緩緩的搖了搖頭，低沉說道：「可能，事情有些不妙。徐小月從密探那裡，打聽到我喜歡你，於是才將我領來見你。然後，我估計，她會以此作為威脅，逼我交出水樂冊。簡單來說，她不給我們送吃喝用度來，或是以你的生死作為要挾……沒想到，我為了騙得荀麗麗一番信任的胡言亂語，居然也會壞事！」
李仙惠依舊是衣冠整齊楚楚動人，眉間的神色也是自然瀟洒，沒有絲毫的哀怨和凄婉。可是面容十分的憔悴，彷彿大病初愈一般。
秦霄大怒，轉身一看，小漁船幾乎已經消失在了蘆葦港里。
心中卻隱隱感覺有些不妙：徐小月的目的，莫非是想連著將我也一起囚在這裏，她真的不想要水樂冊了？
瞬間的驚喜過後，入眼所見，卻令秦霄好一陣怒火中燒——那個傾國傾城溫情婉約的永泰郡主，靜靜的坐在一張小石凳上，腰間，居然扣著一個近半尺寬的鐵環。鐵環之後，接著一串長長的鐵鏈，有嬰兒手臂粗細！鐵鏈的末端分為三頭，牢牢的嵌套在幾尺厚的石壁里。
徐小月笑，嘴角漾起了酒窩：「那是自然。荀麗麗能夠背底里下陰招，將這條水中狡龍毒得又聾又啞了，還裝模作樣扮作好人的來憐憫收買，我卻不能將他醫好，讓他改投到我麾下么？呵呵！十年了！十年來，只有我一個人知道，這條狡龍是能夠說話，也能夠聽見聲音的。對么，朱大通？開船吧！」
聽到這個聲音，秦霄忙忙走近石屋裡，這下心裏總算是有了一股安慰：——永泰郡主，李仙惠！
秦霄看出來了，朱大通這是明顯有意在繞圈子耍詭計，故意讓秦霄記不清這些複雜的水道。雖然秦霄在21世紀經歷過嚴格的特種兵訓練，對於識路記路的能力非常人所能比擬，可是現在，他也不禁心裏一陣苦笑起來。
秦霄緩緩的站起身來，陷入了沉思：假如我是徐小月，為什麼要將秦霄也囚在這裏呢？這樣做，有什麼好處？莫非，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