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江南疑雲
第114章 生死契
秦霄感覺身後一陣異樣酥麻和清涼，不由得微驚道：「仙兒，你……」
秦霄語氣淡淡，「為什麼你的腳受了傷，也不告訴我？這種事情，不要再出現第二次了。知道么？」
「你看你，又發牢騷，老是這樣，總有一天被割了舌頭！」
雖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間，可是李仙惠卻感覺亦真亦幻恍如隔世。
李仙惠果敢點頭：「嗯，明白了。我們走吧秦大哥，我沒關係，能堅持！」
夜晚的水底，能見底極低，能夠再找到她，實在是萬幸！
秦霄心裏暗道：「壞了！湖水太冷，李仙惠終於還是抽筋了！」
秦霄馬上將李仙惠抱進船艙平躺，雙手有節奏按住她的胸口起伏，伴之以人工呼吸。數個回合后，李仙惠昂頭吐出一陣湖水，劇烈的咳嗽起來。秦霄鬆了一口大氣，按摩起她小腿的承山穴，並掐著鼻唇間的人中穴。
大約過了兩個時辰，秦霄背著李仙惠，終於趟過了最後一片蘆葦地，看到了一片茫茫的湖水，漆黑而幽深。
李仙惠將後面想說的話生生的咽了下去，任由秦霄背著，大步流星的闖進了第二片蘆葦地。
這就叫「拳有拳尖，掌有掌刃，肘有肘鋒」特種兵遠不是電視里演的那樣，花拳秀腿打得多漂亮，而是出手就要講究效果。一擊斃命，或是擊暈，使敵人喪失抵抗力再行擊斃，絕不容許再出第三招！
李仙惠的眼睛，因為害怕湖水的刺痛一直閉著，此時也睜了開來，靜靜的，哀怨的看著眼前這個模糊的男子。
然後就這樣從背後抱著李仙惠，潛入了水裡。
秦霄明白，水中抽筋是很疼的，而且會越抽越厲害，直到全身都抽成一團，無法行動。就算是水性極佳的人，遇到這樣的情況，也是淹死的結果。
「也是……不說了，喝酒。冷不兮兮的，叫我們放哨巡湖，真是晦氣！」
秦霄大驚失色，一個猛子扎
若大的一片蘆葦地里，風咬著葦葉沙沙的作響，清冷的湖水拍打著泥岸，除此之外，就是秦霄粗重的呼吸聲，和偶爾踩倒一片蘆葦地的聲響。
這時，李仙惠剛才還在努力掙扎的一條腿，終於是不能動了，環在秦霄脖間的雙手，也急劇的發起抖來。
彭蠡湖的水，在夜風的吹拂下，起著不小的一層層波浪。剛才在蘆葦地里還好受一些，有蘆葦擋著風，波浪要小了許多。可是現在，秦霄背著李仙惠，時常一不小心就被一個浪頭劈臉打來，李仙惠更是時時的嗆水，不停的輕輕咳嗽。稍過了一段時間，李仙惠似乎也適應了一些，偷空的深吸氣，然後閉息不出氣兒。但水的壓力著實令人難受，尤其是胸腹間被壓迫著，感覺呼吸不暢。
李仙惠已經被凍得渾身都有些麻木了，臉上更是如同死灰，嘴唇輕輕的抖了抖，勉強擠出一個笑意：「嗯……嗯！秦大哥，你終於成功了！」
秦霄剛剛鬆開手，李仙惠的兩條腿同時抽起了筋！
李仙惠抬眼看了看這一片茫茫無際的水面，擔心的說道：「你都遊了一整夜了，還可以堅持么？要不，我們在這裏多休息一會，生一堆火……」
「千萬不能升火！」
李仙惠那就樣靜靜的飄著，沒有掙扎，也沒有動作。頭上的長發已經散落了開來，四散飄灑，一絲絲，一屢屢，隨水流蕩漾，襯得整個蒼白的臉龐恬靜而又凄婉。
秦霄騰出一隻手，摸到李仙惠抽筋的那條小腿后側正中的承山穴，大拇指使上幾分暗力，來回的在上面按摩起來。
走過這片蘆葦地，秦霄再將她背到了背上，李仙惠滿是泥濘和鮮血的腳伸到了前面，秦霄看得好一陣觸目驚心，心中不由得暗罵自己：太粗心了！居然忘了李仙惠沒穿鞋子！
兩個嘍羅看著眼前光著上身的
秦霄猛然一手探到船舷上，奮力一拉，腳下發力，如同出水狡龍，穩穩站到船頭！
秦霄深吸了幾口氣，往下蹲了蹲身子：「來吧仙兒！我們馬上就要成功了！」
「無所謂了，反正是冷，多穿一件也不見得好受多少。脫掉了你就會游得輕鬆一些……」
二人上了蘆葦地，秦霄看著李仙惠瑟瑟發抖的樣子，心裏發起了愁，本想休息一下的，可是李仙惠這樣一身濕透，在蘆葦地上被夜間的冷風一吹，定然會越吹越冷，染上風寒。
這是特種兵搏鬥的技巧！
再次入水，秦霄背著李仙惠，朝前游去。這一次的蘆葦地離得近了一些，沒多久就劃到了。二人依舊分別趟過了稀泥地，秦霄一把抓住李仙惠的手，不由分說的將他背了起來。
李仙惠納悶道：「超……超人？」
秦霄飛快游她她身後，伸出雙手從背後探進她的腋窩裡，將她牢牢抱住，浮出了水面。
可是李仙惠的嘴裏，已經開始冒著氣泡，還不停的喝水了！
正在這時，秦霄又猛然看見前面一個船影飄來，隱隱還有幾點燈火，聽到船上有人在說話。
湖面極靜，二人說話的聲音遠遠傳來，卻也是清晰入耳。
船艙里坐著的兩個小嘍羅一起驚聲大呼：「誰！」
秦霄笑，抓起李仙惠的手往蘆葦地里鑽去：「不怕！我是超人！」
忙完這些，秦霄終於癱坐在船板上，胸膛劇烈起伏的喘起了粗氣，一串串的水珠順著他稜角分明的臉龐，流到下頜，緩緩的滴落，滴落……
入水后，秦霄一隻手拖著李仙惠的胳膊，另外一手和雙腳奮力的划水，速度居然也極快。漸漸的，看到了頭頂的光亮和黑黝黝的船身。
或者說，這根本就是殺人的技術！真正拼起命來，特種兵是不會進行什麼人道攻擊點到為止的，常規打擊的眉弓、鼻樑和下巴都不是打擊對象。像秦霄這樣的手段，就非常典型！
秦霄馬上說道，「仙兒，沒辦法，要讓你受苦了，你再堅持一下。要是升起了火，說不定就會將附近的火鳳賊人引來，到時候就麻煩了。還有，說不定湖面上有火鳳的巡船，到時候我可能會潛下去，你多留意一下，潛下去的時候深吸一口氣，到了水底千萬不要吸氣，不然就會嗆水的，知道么？」
善泳者溺於水，大多是因為這樣的原因！
「大哥你說奇怪不，鳳姐居然將我們所有的兄弟都調去楚仙山莊。那裡不是有許多官兵和江南的官員么？」
李仙惠的雙腿已經硬得如同石柱，再也無法移動分毫，此時喘著粗氣，低聲說道：「秦大哥，讓我去吧。再這樣下去，我們兩個都會沒命的。」
李仙惠咬著嘴唇，盡量平靜的說道：「你真的想活活累死在這裏么？」
李仙惠終於悠悠的醒了過來，而且腿部也沒那麼僵硬抽搐了！
秦霄抬頭看了一眼，沒了火光，知道船上的人沒有發現什麼異樣，又進了船里。於是雙腳划水，從背後抱著李仙惠，浮出水面，剛好是在船舷邊。
正在這時，那艘船上有了動靜，有人提著燈籠出來探視，還在說著：「大哥，你聽到什麼聲音沒有？有點不對勁唉！」
秦霄大怒，真恨不得騰出手來扇她兩個耳光，「堅持一下，前面有艘船你看到了么？是火鳳的船，我們去奪船！」
秦霄咬緊牙關，奮力的朝前游著。沒過多久，感覺李仙惠搭在自己腰間的一條腿發起抖來，而且變得越來越僵硬。
李仙惠猛然掙扎，要將秦霄的手甩脫！
秦霄也不再堅持，一咬牙，背著她下到水裡，朝北方游去。
她的心裏，開始響起一個聲音：讓我此時死去，也是好的吧！如此一來，這一刻，就會成為永恆了……
儘管秦霄學了古代的武術，可是像這種絕技，卻始終不敢丟掉，並將它們和學的武術緊密融合貫通，就是擔心某一天，會要用到。
秦霄將二個嘍羅剝了個精光，拿根腰帶，將他們的屍體攢到一起，手腳縮成一團，綁得嚴嚴實實，抓起來扔到了湖裡。已經成了棕子一般的兩具屍體，馬上沉沒入水，哪怕是被泡脹了，也沒那麼容易浮起來。
「唉，上頭做事，我們做小廝的就不要過問了，省得惹禍。」
一股氣流順著秦霄的嘴，送到了李仙惠的口中。
秦霄將暈厥過去了的李仙惠放到船頭。
秦霄呵呵的笑，用手腳撥開長得密麻麻的蘆葦叢，開出一條小路來，剛好容二人通過。李仙惠下水的時候，穿著容易脫落的女式翹圓頭繡花鞋，於是當時索性脫掉了。此時光著被凍過的腳丫子，踩在滿是枝丫雜草和荊棘的蘆葦叢里，走出沒幾步就被扎破了好些口子，鮮血長流，卻一直咬著牙悶著不出聲，跟在秦霄身後，毫不遲疑的繼續朝前走。
秦霄伸出大手，來回的在李仙惠快凍僵的臉上輕輕的搓著，低聲說道：「不是我，是我們，知道么？是我們！好吧！稍稍休息一下，我們就游過這個彭蠡湖，找個地方好生休息一下，再辦後面的大事。」
秦霄正準備再伸手過去幫她按摩，不料李仙惠突然一推秦霄的肩膀，整個人朝後面落了下去。由於有這一推的力道，李仙惠馬上沉入了水中。
「閉嘴！」
秦霄心中大聲慶幸！
李仙惠赤著腳踩在稀泥上，感覺一陣冰寒，身上也冷得發起抖，臉都有些白了，不自覺的牙齒打起了架
李仙惠輕輕道：「好些了，你好生划水……」
運氣還好！
李仙惠「嗯」了一聲，被秦霄托著腋窩，輕輕的從他背上下來。然後秦霄托著她，慢慢朝蘆葦地走上去。
「仙兒……」
秦霄也不理會，剛剛放置好了李仙惠，猛一抽身，如鬼魅一般閃到二人面前，飛快一掌切到了一人的喉間，另一隻手的手肘，死死的磕上了另一人的太陽穴。
李仙惠脫掉套在身上的胡服，穿著一件束胸，趴到了秦霄的背上，輕輕搭著他的肩膀。
秦霄心裏暗暗琢磨：「巡湖的哨子？不知道，附近有多少這樣的船。要是只有一隻，也好解決！」
秦霄壓低聲音，恨恨的在她耳邊罵道：「你瘋了！」
秦霄一凜神，低聲道：「吸氣！」
秦霄說道：「仙兒，蘆葦地邊是稀泥，我背著你踩上去會下陷。你下來，我扶著你走上去。」
秦霄一咬牙：「仙兒，堅持一下，不能休息。我們就這樣沿著這個方向，一直游下去，有水道就下水，沒水道就走蘆葦地，不拐彎，只有這樣，才可能走出這個迷宮。要是停下來吹了風，身上反而會越來越冷，到最後就要抽筋了。」
兩個嘍羅應聲倒地。至死都沒有明白，是怎麼被人幹掉的。
楚仙山莊在彭蠡湖之東，按照記憶，當時在楚仙山莊上船后，朝北行了一段時間，才向西轉進了這片蘆葦地。現在往北走，應該能離楚仙山莊稍遠一點，或許會安全一些。
游到了蘆葦地旁邊后，秦霄將腰間的蹀躞帶解開，雙腳踩著水，已經隱隱觸到了湖底的泥地。
秦霄將李仙惠輕輕放下身來，長長的喘著粗氣，呵呵笑道：「怎麼樣，仙兒，我說吧！我這個笨辦法，還是很管用的！沿著一個方向走，遇到什麼枝丫口都不拐彎。這不，你看！我們出來了！眼前的就是彭蠡湖啊！」
李仙惠磕著牙齒，打了一個寒噤：「這樣的話，你……你會累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