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帝都驚雷
第138章 胡人縣尉
「好啊！」
「哦，原來是這樣。」
秦霄略有些慍怒的看著葛顯業，語氣盡量顯得平靜，但透出一股不快來：「照葛大人的意思，本官倒是多管閑事了？」
秦霄一抬手：「葛大人免禮。本官只是恰好路過此地，見了一樁案子，才特意拐進來準備查驗查驗的。」
秦霄道：「四日前，你們是不是受理了一件謀殺親夫的案子？犯婦名叫蘇小憐。今日本官在路上遇到她了。她咬指為誓，對本官說，她是冤枉地。本官見她身上多處受刑，於是懷疑你們河南縣在審案時，越過了既定的司法程序，於是特意進來過問一問。」
秦霄身後的範式德說道：「當朝御史中丞，秦霄秦大人。速叫你們河南縣主事的出來！御史前來查驗，還敢託大不成？」
「什麼？」
李嗣業的這一嗓子一吼下去，衙門屋檐上的瓦片都幾乎要抖落了下來。那兩個衙役更是驚愕的瞪圓了眼睛，不知所謂。定了定神后，才看清眼前是個悍猛無比的千牛衛將軍，那可是皇帝的親勛衛卒，千萬不能得罪的主，才慌忙屁顛屁顛的跑上前來，絲毫不敢含糊的拱手行禮，其中一人回道：「將軍，縣令大人因有公務要辦，於三日前離開縣衙，到長安去了，到今未歸。」
秦霄知道，花花腸子要耍起來了，於是不動聲色地微笑：「但說無妨。」
秦霄會心一笑，起身道：「那好吧，就依葛大人的安排。」
過了片刻，一個身著綠色官袍的中年
秦霄心裏嘆了口氣，暗暗道：唐代的法律，畢竟更多的是保護封建地主階級的利益……果然是什麼樣的時代，就有什麼樣的產物哦！
葛顯業見秦霄單刀直入，連官場習慣的客套都免了，不覺有些微微的驚訝，站起身來回道：「敢問秦大人，是哪件案子？」
葛顯業湊得近了一些，恭聲說道：「其實下官，早早聽聞了秦大人的大名。大人在江南闖下的名號，也是如雷貫耳。只是不知，大人到河南縣來，就是特意為了這件民案么？」
秦霄心裏冷笑：看來，的確是幹了一些見得人的事嘛！要不然，幹嘛怕見御史？不過，這次我倒還真的是多管閑事，問問這件民案來的。
葛顯業垂首拱立在秦霄身邊，低語道：「秦大人，下官有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秦霄頓了一頓，說道：「葛大人多慮了。本官的本意，剛才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除此之外別無他意。本官看到那犯婦蘇小憐身上，所受刑罰傷痕纍纍。但據本官所知，從受案到今天，才短短四天的時間。葛大人，可是嚴格按照刑律程序來辦的？可有問辭、取證、立案，再行拷訓的？」
秦霄淡淡的笑，心裏暗道：混血兒，怪不得看著有點怪怪了。胡人？只是不知道，他是哪種「胡」人
葛顯業呵呵的笑答道：「大人真是好眼力！下官雖然來到大周快二十年了，行為舉止都已經習慣了這裏的風俗，而且，下官的母親也是漢人。但是，下官的父親，卻是胡人。」
秦霄聽得清楚，想得明白，這葛顯業話里的意思，大概是嫌自己多管閑事了，一個江南道欽差，沒事跑到關中的河南縣來問什麼民案？而且，言外之意大概就是指，我是來借道「敲詐」他們一番地吧？你們這些傢伙，看來還真是做賊心虛啊，平日里，肯定是干下了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吧！
所謂的「罰銅代罪」在唐代時稱為「銅贖」但凡犯了事要受罰的，除了死刑，都可以用「罰款」來抵罪。這些，就是唐朝法律跟現在最大不同的地方了。像葛顯業這樣，明明要仗刑七十的，交上七十貫銅錢，就可以免罪了。但若是窮苦人家交不出贖銅，這頓板子可就在所難逃了，若是結結實實的下狠手打起來，足以將人打得殘廢半死的。
秦霄撇了撇嘴，微微的冷笑：「看來，葛大人倒也還算是誠實。不過，要是
有點可疑。不過，現在看來，也只能先放在一邊，料理蘇小憐的案子再慢慢觀察打算了。
葛顯業擦了擦額頭冷汗：「是是，下官知錯……願罰銅代罪，並無怨言！只是，這刁婦甚是頑劣，抵死不招，下官也是無可奈何呀！」
不過，秦霄的真正目的，也並不是真要將這些當官兒的怎麼樣，他只想藉此來弄清楚，這個奇怪的蘇小憐，為什麼會弄得哀莫大於心死，只想早早去陪伴那個，她涉嫌殺死的丈夫呢？
葛顯業驚慌道：「大人誤會了！下官萬不敢有此念想。大人貴為御史，我們這些州縣官員見了，難免會心裏會有些打鼓，不知道又做錯了什麼事情，若得朝廷派人來徹查了……於是才斗膽問問大人。」
「這……」
李仙惠等人，也從熱得如同蒸籠一般的馬車上下來，和秦霄一起，坐到了正堂里，個個汗流浹背。衙役們急忙忙的送上了茶水，還有幾人，站在一邊用大蒲扇給眾人扇風。
李嗣業聲如奔雷，「那就叫縣尉出來。不會連縣尉也不在吧？縣尉若是也瘋出去了，就叫縣丞。總之，速速叫人出來迎接！」
秦霄輕輕撫著手裡的茶盅，淡淡說道，「本官，對這件案子，也煞是感興趣。願以私人的身份，一起幫助葛大人來查理此案。葛大人覺得如何？」
葛顯業詭密微笑：「那，下官煩請大人借一貴步，後堂述話。大
這時秦霄已經走了過去，徑自大搖大擺的往縣衙內走去，根本無視那兩個小衙役的存在。兩個衙役慌忙跟了上來，在秦霄身後怯怯的問道：「敢問大人，高姓大名，小人也好進去通報。」
秦霄站起身來，跟著葛顯業朝外走去，心裏轉念一想，暗暗的道：這個葛顯業，弄清了我只是為查這宗『民案』來了以後，怎麼就表現得如此高興了？之前他還緊張兮兮的要請我到「後堂敘話」呢。莫非，他暗地裡，真的還乾著一些其他見不得人的勾當？見我沒有發覺，才欣喜自若了么？
「要不這樣吧。」
縣尉，就是相當於現在的副縣長一般，縣令不在的時候，就由縣尉全盤接管縣中的事務。縣丞就是分管各類事物的「部長」了，比如說楊玉環的三叔楊玄珪，就曾任河南縣土曹，就是分管道路與交通的官員。
葛顯業額頭，滾落幾滴冷汗下來，怔怔的道，「實不瞞大人，由於死者家屬鬧得很兇，將下官逼得急了，下官在公堂之上問話時，她又左右不吱聲。下官一時糊塗……尚未明文立案，就……就動了刑了……」
葛顯業拱手笑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能結識秦大人這樣的青年才俊朋友，下官真是三生有幸啊！大人您請，下官這就帶你去停屍房，查驗死者馬成乾的屍體。」
葛顯業微微驚了一驚，現在看來，這個叫秦霄的年輕御史大人，還
秦霄忍不住想偷笑：當官的感覺，挺好。人力自動風扇，效果也還不錯嘛！
秦霄一聽，正中下懷！我就是要藉著查劾你辦案不力，來找你了解案情的！於是說道：「既然如此。那好吧。本官就聽葛大人詳細說說。」
葛顯業馬上面露喜色，「秦大人在江南的事情，下官早有耳聞。大人真不愧是狄國老的學生，精於推理斷案。若得大人幫忙，下官可就真的高枕無憂了！」
心裏卻暗暗好笑道：這到好，現在我無論到了哪裡，總有些傢伙會請我「後堂借一步說話」，無非就是哀哀求情或是討好巴結，有的還使上行賄的手段。這些伎倆，我在江南可是都習慣過來了。
「是是是，小人馬上就去！」
來到後堂后，秦霄才仔細打量了一陣眼前的這個葛縣尉，相貌平平，身形也不出眾，屬於那種，隨便走到哪裡，都容易被人群淹沒的角色，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只是，秦霄看他的五官和神色，總是感覺有些異樣，細細的思索了一陣，開口問道：「葛大人，你，不是漢人吧？」
秦霄微笑：「既然這樣，那好吧。葛大人，不妨先領我去看看死者的屍首再說。不過葛大人千萬記得，本官，現在可是以私人『朋友』的身份，在協助葛大人查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