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學子

這聲音讓那三個少年面色都是一慌，自然停下了手裡的動作，堆起笑轉過身去。

「是。」顧十八娘應聲答道，聲音淡然。

「不……」她喃喃道。

有一個官宦子弟不知怎麼被他抓住了錯處，在先生面前說了幾句，結果先生硬是把那子弟給從學堂趕了出來，任誰來求情都不行。

「嗯，顧海，長樂巷的顧海。」顧十八娘有些詫異，以為這三人還要搞鬼，不由看向站在不遠處的蔡文，卻見他也挑了挑眉。

「給誰？你快說了，我們這就拿過去，就要過了飯點，別誤了，先生可是不許在室內吃食的。」小眼少年忙順勢做出一副熱心腸說道。

不，趕出了學堂，哥哥的出路在哪裡？父親不在了，不能在家自學，再者說，被學堂趕出來，將來趕考縣裡只怕以品德敗壞為由取消他考試資格，那在這仙人縣就斷了生路了，母親就只能帶著他們回親族去。

「那你不用送了……」胖子少年一副幸災樂禍地笑道。

「小娘子，你說是不是？」胖子少年忙對顧十八娘喊道。

再說，他也不是閑的什麼事都管。

「顧海。」顧十八娘說道，但還是沒有將籃子遞過去，「勞駕喚他出來。」

「為什麼？」顧十八娘心內突突一跳，拔高聲音問道：「他怎麼啦？」

才說服了母親不賣房子，說服哥哥和自己一心不去投靠親族，眼看命運就能在此改變，卻似乎隱隱中有一雙大手在推著他們，推著他們必須按照命定的路線前行。

八百張？那真是多出三頭六臂也寫不完的……這分明就是要將他趕出學堂！

看蔡文不說話也沒有走的意思，三個人有些心裏發虛。

且不論他是不是真正的權貴子弟，但卻實打實的是先生的得意高徒，在這學堂里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權貴。

「顧海？」三人瞪大眼說道，神色有些古怪。

但心裏卻是綴綴不安，要是這小娘真的告他們一狀，受了先生的責罰，他們就算事後教訓她一頓，也是得不償失。

「他啊，惹惱先生，正被罰抄書呢……」小眼擠眉弄眼地說道，同樣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下學前抄不夠八百張學而三篇，先生就要將他趕出學堂……八百張哈，抄到天黑也寫不完，更何況他還被打了手板……你還是帶飯回去等他到家裡吃去吧……」

怎麼會這樣？她記得前一世是哥哥自己放棄讀書的，怎麼現在是被趕出來？

那三個少年卻是認得，見到他忍不住心裏喊晦氣，面上卻不敢表露。

顧十八娘的腦子轟的一聲，臉色瞬時煞白。

蔡文聞言淡淡掃了三人一眼，眼神有幾分不屑，這幾人的事迹他自然早有所聞，只不過沒人告發沒有實證。

官宦子弟他尚且敢這樣，那麼他們三個出身商戶的子弟哪裡敢惹到他，要是被他發現過錯，告到先生那裡趕出學堂，自己的爹還不打死他們！

此話一出，三人都鬆了口氣，算你這小娘子有眼色。

被學堂驅逐，那簡直就是毀人前途的事，作為一個學子，被先生嫌棄，那基本上就斷了再拜師求學的路，試問哪個先生不得質疑你的人品，誰還敢收你？

顧十八娘「上一世」在仙人縣的活動範圍也就是自己家附近的那條街，學堂這裏來得次數屈指可數，更不用跟這裏的學子打交道，所以她的記憶里沒有這個少年，自然也不認得他是誰。

這樣的事簡直是仇人才會做的事，但事實證明，蔡文真的就是以事論事，二人之前並無過節，由此可見性子也是個古怪的。

一個同樣年紀的素袍少年站在不遠處，身材修長，書卷氣濃濃，眉頭微皺地看過來。

他叫蔡文，是臨縣過來的，也算個權貴子弟，之所以說也算，是因為這小子吃住在學堂，這花費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起的，但另一方面來說，哪家會捨得讓自己的孩子一年到頭地住在學堂，要不是家長心腸硬要不就是這孩子在家不受寵。

「……沒什麼，蔡學兄……我們……我們……這小娘子是來送飯的，我們幫她……」小眼少年忙笑著解釋道，一面沖顧十八娘使個威脅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