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仙人縣裡採藥女
第35章 合作
「認得吧？」顧十八娘道。
彭一針沒有否認。
彭一針聞言頹廢的神色中迸發出激憤，他攥了攥拳頭，咬牙切齒地吐出幾個字，「……那狗東西禽獸不如的……」
他嘿嘿笑著，餘下的沒有說。
彭一針回過神，神情很是古怪，快走幾步追上顧十八娘，正容道：「顧小娘子，你不用為我……」
「這……這……是假的？」他低下頭，恨不得將手裡的秦皮看透。
「認得啊。」彭一針點頭，在手裡翻來覆去地看，「秦皮啊。」
「買葯啊。」顧十八娘笑道，只不過她此時笑可算不上明媚。
彭一針神色訕訕，眼神躲閃，垂頭道：「其實……你一個小姑娘，又是個千金小姐身……這藥材行當不做也罷……」
但也只有這幾個字，他就收住了話頭，擺了擺手轉身就走。
「假藥。」顧十八娘回頭一笑。
「沒有，我去哪裡拜師。」顧十八娘笑道。
倒是沒想到他承認得這麼痛快，顧十八娘原本準備的大篇的話就用不著了，這樣看來，事情比她想像的要更好辦一些，便淡淡道：「彭掌柜也還算個爽快人。」
「這個……」顧十八娘將手裡的一塊秦皮扔給
彭一針默認地一笑，同時又不可思議地打量這個小姑娘，有些喪氣道：「我連你這個小姑娘都哄不得了，可見真是沒用，還談什麼……」
「彭先生也知道周掌柜讓我買了假藥，是要炮製好了再賣給你？然後他就趁機去官府舉報，到時候一箭雙鵰？」顧十八娘又問道。
「那沒關係，他要是不買，我們也不買……」顧十八娘輕鬆地說道，一笑，「現在，他在明處，我們在暗處，一切由我們做主了。」
這小娘子問的可真夠那啥的……
顧十八娘也是笑了，「以為什麼？以為我是個小孩子，好哄騙一些？」
「怎麼個合作？」彭一針現在完全思維打結了，只能聽一句問一句。
「不做？」顧十八娘陡然拔高聲音，神色激動，她的眼圈有些發紅。
彭一針臉上浮現氣憤，點了點頭，「沒錯，我原本與他不過是有些小過節，他就敢如此下手，這狗東西果真是個心狠的無恥小人……」
「如果我沒猜錯，彭先生早知道周掌柜給我準備了假藥？」顧十八娘問道。
「受天之佑，我幸好認得這兩個
顧十八娘看著彭一陣的高大粗壯的背影蕭索的佝僂著，似乎一瞬間被抽去力氣，那應該是怎樣的深仇大恨？
這小姑娘反應真快！彭一針忍不住好奇，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反問道：「你是怎麼知道的？莫非你一開始就知道我……」
彭一針接過瞧了瞧，不解地看著她。
「你為了你，我為了我……」顧十八娘意味深長地笑道：「所以，我們合作吧。」
「好，咱們現在過去，遠志呢，咱們還是要買，但是，要想辦法讓周掌柜把這個……」顧十八娘指了指他手裡捏著的秦皮，「要他把這個買了，最好，有多少買多少……」
彭一針掂了掂手裡的銀子，苦笑一下，道：「只有這麼多了……實在不夠的話，我回家裡再拿些……」
藥材，是她目前唯一的一根救命的稻草。
沒錯呀，槽狀、外黑內黃，氣微……
「你們這樣做，是要斷了我的活路……」顧十八娘喃喃道。
「假的。」顧十八娘只說到，並沒有解釋。
「沒問題……擠對那老小子沒有人比我更拿手……不過……」彭一針跟上她，低聲道：「那狗東西會不會知道
他放進嘴裏咬了口，味苦。
彭一針也覺得這話說起來有些不合常理，但又找不到別的能理解這小姑娘行為的念頭，張口結舌地說不出話來。
「十八娘，這是十兩銀子，原本就是要給你的……老彭我沒什麼話可說，這個，你拿著吧。」彭一針從懷裡拿出一錢袋，遞給顧十八娘。
想到這小姑娘能看出那遠志是假的，彭一針選擇相信了她的話，說起來要不是他提前知道，那遠志他都看不出來是假的。
他的臉上滿滿的驚訝以及不相信。
彭一針默然，這是個粗淺的道理，但凡一想事實就的確如此，只是，很多時候，人都忘了這個罷了，他點點頭，又有些自嘲，「原來小娘子一開始就防著我呢，我本以為……」
顧十八娘一笑打斷他，看著他道：「那彭先生自然是順水推舟收下我賣與你的假藥，然後想辦法塞給周掌柜，在他舉報時，倒打他一耙？只是不知道彭先生怎麼塞給周掌柜？」
「是我不對，十八娘……」他拱手說道。
那倒是，她可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讀書人家的小姐，彭一針點點頭，但還是覺得不解。
「這沒什麼好奇怪的，」顧十八娘說道：「其實很簡單，我只是覺得這世上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地對你好而已。」
「你帶了多少錢？」顧十八娘問道。
「彭先生。」她走了幾步追上他，將錢晃了晃，「這些錢可不夠。」
彭一針看著她發怔，他並不是一個笨人，很快就反應過來了，一臉震驚以及不敢相信。
誰要想斷我的活路，我就要斷了他的活路。
「顧小娘子，你果真沒有拜過師？」他不解地問道，藥材鑒別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沒有一定經驗的炮製師傅是絕對認不出的。
這話彭一針自然不信，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但看她明顯不願多談，有些師門有古怪的規矩，也知趣地閉嘴了。
「這是事成后給我的補償？」顧十八娘看著錢袋，沒有伸手。
「彭先生跟周掌柜有仇？」顧十八娘突然問道。
「為你？」顧十八娘失笑，看著彭一針，這男人的心思怎麼比小孩子還簡單？
「走吧。」顧十八娘說道：「你記得，一定要讓他將秦皮買下來。」
誰知道他們孤兒寡母的日子到了如何艱難的時候？
「你的確不該說原諒……」顧十八娘神色肅然，她雙手垂在身側緊緊攥起
彭一針愣住了，「去哪？」
彭一針愣了下，旋即浮現一絲苦笑，他都忘了，這小姑娘可是不會輕易吃虧的，他伸手在身上摸起來。
這一次假藥，不管是周掌柜得手還是彭一針反勝，而作為第一個經手假藥並且炮製賣出的顧十八娘都難逃罪責，輕則罰錢被官老爺斥責，重則要受牢獄之災，但不管是輕是重，顧十八娘以後就別想再給葯這一行當打交道了。
他的話到此止住沒有再說下去，聲音低沉，面色頹然，將那袋子錢再次遞過來，道：「這次是我老彭不對，這你拿著，我也不敢說原諒不原諒的……」
「……總之，是我不對，顧小娘子，你……唉……」彭一針神色黯然地說道，將手裡的錢硬塞給她，「……還好你沒買了……不影響你以後……」
「不用，這就夠了，只是做個樣子……」顧十八娘笑道，將手裡的銀子又扔給彭一針，一擺頭，「走吧。」
說著凄然一笑，「是你這十兩銀子能補償的？」
誰知道等待他們的是怎樣可怕的命運？
彭一針神色有些尷尬，沒有說話。
「買葯？」彭一針怔怔問道：「買什麼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