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宿安府外顧大家
第210章 再忍
文郡王淡淡笑了笑，「為這個？」搖了搖頭，伸手撐了下桌面，站起身來。
黃內侍這時也反應過來了，遴選那一日，得知那顧十八娘要見殿下，殿下特意安排妥當去了，沒想到回來后神色頗惱，他雖然訝異，但不敢窺探，今日聽到這一句話，心裏隱隱猜到這二人是因何不歡而散了。
「她……」文郡王開口，卻只說一個字又停下了。
黃內侍有些不解，取過一旁的白氅，給他披上，跟隨向外走去。
顧十八娘神色一凝，看著那陳媽媽眼中如同見獵物落網的閃閃亮光，垂下頭。
「好精美的屏風……」丘媽媽含笑讚歎道：「是特意從秀王府送來的，早聽說秀王府有一架南洋來的珍寶做的屏風，今日一見果然精美……」
「說。」文郡王閉眼吐出一個字。
「顧小姐，以前也就罷了，但以後，你要記住，目無禮法，膽大妄為，在宮廷之中那就是死罪。」鍾夫人肅容說道：「別指望誰能護得住你，護得住一時，護不住一世……」
「郡主……」丘媽媽看了白玉郡主一眼，神色肅正幾分，「不是媽媽嘮叨，這男人啊你就得順著，不能嗆著，郡主，咱們現在對那賤婢好，可不是為了那賤婢，是為了太子，是為了您的夫君……」
他是不是有什麼事？顧十八娘微微皺起眉頭，說要見他，到現在也沒有見到……
此時的靈元已經跟以前不同了，至少，沒有以前那樣依
「我知道……」白玉郡主咬了咬下唇，「只是不知道我的夫君知道不？」
「沒有，不過陰天，瞧著樣子今晚可能下雪……」丫頭在外說道。
「她竟然認為……」文郡王皺眉說道，話到嘴邊又停下，似乎想到什麼，忽地笑了笑，面上陰霾散去，「依著她，倒也真是只能如此認為……」
更何況這是靈元說的，他既然這麼說，就一定有他的思慮安排。
「顧娘子想見殿下……」黃內侍小心說道，一面抬頭瞧瞧看文郡王的臉色。
「這是我母親，子受母禮是為不孝！」她冷聲喝道。
鍾夫人走進屋內，視線掃過顧十八娘，微微點了點頭，看了看一旁染了一半多的香。
顧十八娘哦了聲，「靈寶說今晚不回來了？」
「殿下，不是老奴替顧娘子說話，顧娘子只怕真是受了委屈，老奴可還沒忘呢，當初顧娘子在咱們家時，那臉上挨的那一耳光，留下的血印子，現在想起來還心裏難受呢，幸好有好藥膏，要不然啊，可就破了相了……」黃內侍嘟嘟囔囔地自顧自地說起來。
門帘打起，兩個婦人一前一後走進來。
咱們家三個字滑過文郡王的耳邊，他的神色微微緩了緩，視線投向面前的宮殿，陰雲密布天地間一片肅殺。
小丫頭在外忙低頭應聲是。
秀王與太子殿下的關係微妙，是人人皆知的秘密，黃內侍曾經心裏揣測過，也許這恰
「什麼意思？還能什麼意思？」他緩緩開口，聲音裡帶著幾分寒意，「不過是現在想著我是他兒子了……」
為此太子原本就無表情的臉更刻板了，讓身旁伺候的人不時捏著把冷汗。
鍾夫人神情淡漠看著她不置可否。
宮殿廊下，肅立這禁軍，一路而過，皆恭敬施禮。
「還有些時候，我再將宮裡的規矩給小姐你講講……」她緩緩說道，一面在顧十八娘面前站定，開始語調平緩地講起來。
「是……」他忙低頭應聲，躬身後退，在即將要退出去的時候，文郡王開口喚住他。
小丫頭知道顧十八娘的脾氣，便不再多言，也規規矩矩地在外邊站好，那兩個媽媽可不是只教導小姐，闔府上下都在她們的教導範圍內。
太子殿下是誰的兒子，身旁站立的黃內侍心裏再清楚不過。
「我不是還沒進宮呢，我這是在我家。」顧十八娘豎眉道。
「你現在是皇家的媳婦，是為君，臣不尊禮，是為不敬！」鍾夫人亦冷聲喝道。
「下雪了嗎
「太後娘娘與皇後娘娘金口宣告，難道在你眼裡這是兒戲嗎？」一旁的陳媽媽立刻問道。
那兩個婦人眼睛甚毒，如果自己坐下來歇息，她們進來后一眼掃過就能看出來，與其被抓住更有借口多罰自己受別的罪，還不如咬牙堅持過這剩下的半個時辰。
白玉郡主抿了抿嘴，面上勉強浮現一絲笑意。
「但願她有福氣能一直值得我另眼相待……」她緩緩說道，手指用力攥緊茶杯。
白玉郡主哂然一笑，「這賤婢竟然能得媽媽如此看待，看來果然有非常之處……」
此時東宮內，處理完政務的文郡王才得空吃口茶，靠在寬大的椅背上，抬手輕輕揉額頭。
「不敢……」她低聲說道。
日頭漸漸升高的時候，顧十八娘已經依牆站了好一會兒，腿腳都僵了。
顧娘子到底認為什麼了？黃內侍好奇，又不敢問。
「老黃兒……」沉默行來，文郡王忽地開口，「孤這樣做……不好嗎？」
難不成，這顧娘子似乎對能遴選入宮……不滿？不可能吧？怎麼可能？對於一個女子來說，還有別這個更好的歸宿嗎？更何況，還是郎有情妾有義……
「夫人的意思是，護得自己的還是自己……」顧十八娘笑了笑說道。
「不見！」文郡王的臉色陡然又難看幾分，重重說道。
「還可以吧，太華麗了反而不怎麼好看…
「兩位媽媽好……」小丫頭清脆的拔高的聲音在外響起，打斷了顧十八娘的思緒。
丘媽媽接過侍女遞上的茶捧給白玉郡主，一面說道：「這個賤婢雖然粗鄙，但倒也識趣，我瞧也不是那種不著調的，如果她能為郡主所用，倒也不錯。」
丘媽媽聞言笑了，伸手指了指那被紅綢蓋住的大屏風，「怎麼不知道……知道得清清楚楚的……我的郡主……您就放寬心吧……」
「說話不許這麼大聲，慌慌張張毛毛躁躁地失了體面……」鍾夫人沉聲說道。
「殿下……」黃內侍搜腸刮肚想要轉移話題，猛地想起一事，忙樂顛顛地說道：「那個……不知道方便不？」
白玉郡主的臉上浮現一絲難掩的笑。
「哪裡華麗了？我們郡主往哪裡一站，什麼華麗的都要失色……」丘媽媽笑道。
「是，靈寶姑娘方才託人回來說了一聲，藥鋪趕活，她就住下了……」丫頭說道。
黃內侍立刻介面道：「她可受罪了……郡主給她送去兩個教儀媽媽，從吃飯到走路說話都被嚴苛要求呢……」
「小姐……」有小丫頭從門外探進頭，低聲說道：「你坐下來歇息會兒，我幫你看著兩個媽媽……」
黃內侍暗叫不好，看來這兩個的確是鬧不愉快了……
雖然明知是恭維，但這恭維對白玉郡主來說並不覺得誇張，因此一笑。
平陽侯府，一架精美雕刻地花卉祥瑞圖案，鑲嵌了數十顆琉璃
文郡王似乎也並沒有想要他的回答，眼中掠過一抹黯淡的神色，看著天際沒有再說話。
「不用了……」顧十八娘說道。
「那賤婢怎麼樣？」她坐下來問道。
她的聲音裡帶著隱隱的酸意，將茶杯在手裡慢慢轉著。
就在幾天前，秀王大張旗鼓地給平陽侯府也就是自己的兒媳婦送去了一件賀禮。
自那日說過後，靈寶果真出去找了份工，就在一家藥鋪里做洗葯工，顧十八娘避開那兩個媽媽的眼特意去看過，環境人員都值得放心，同時洗葯的也有幾個女子老婦，也安排著單獨的歇息地方，如今在家貓狗都逃不過那兩尊神的訓導，靈寶出來做工反而更好。
顧十八娘悵然若失地嘆口氣，這是好事，人終究是要自己走自己的路，只是靈元他走的這條路是條不歸路。
四五天了，每日都是這樣，講解宮裡的規矩，練習禮節，站立走路吃飯的姿勢，說話聲音笑的樣子，甚至睡姿也極有講究，聽起來看起來很簡單的事，真要做起來，簡直是苦不堪言，顧十八娘越來越覺得自己快要撐不下去了，她被限制出門，書房裡的葯書也被當作非禮勿視的類別收起來，更讓她難受的是，每一次跟曹氏相見，曹氏都要規矩的行禮。
「殿下，是不是有什麼誤會？」他忍不住問道。
他說的話有些突然，黃內侍一時沒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