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葯香》番外卷

6、生氣

番外卷

6、生氣

信朝陽沒有理會。
這是個聰明人啊……
「不是,正好來附近談事,就乘興過來了……」信朝陽答道,一面仔細看她臉色,一手探她額頭,「可是哪裡不舒服?」
丫鬟應聲出去了,顧十八娘怔怔一刻,再次將視線落在飯碗上,忽然覺得一陣噁心。
一直到了晚上,信朝陽才帶著一身酒氣回來,直接倒在床上。
「你不用拿話擠對我……」她淡淡說道:「終歸就是因為我不像別的婦人一般安於家室,以夫為天……如果你後悔了……也沒什麼……和離就是了……」
丫鬟歪頭想,不確定地道:「沒有吧……夫人跟往常一樣……就是這幾日吃的少了些……」
「那就陪為夫再睡會兒……」信朝陽笑道,抱著不放手。
一直到夜深,室內燭光搖曳,顧十八娘鋪好床,回頭見洗漱過後的信朝陽散著發坐在桌邊看書,神情很是專註。
「我正打算今日回建康給你說……」她笑道:「是這樣……我打算去蘄州……」
「少爺去鋪子里了……」丫鬟小心地說道,一面端上簡單的菜肴。
信朝陽在內只是嗯了聲。
小丫頭忙施禮,然後指了指屋內,低聲道:「還在睡……」
顧十八娘手停下,越過他的頭頂,看著他拿在手裡的書。
信朝陽依舊嗯了聲,「看完這章……」停頓一下,「你先睡吧……」
顧十八娘便不再言語,示意丫鬟撤下一副碗筷。
顧十八娘不知道迷迷糊糊什麼時候睡去的,等醒來,又是天光大亮,身邊早已沒了信朝陽的身影。
「看什麼看?」顧十八娘被他看得有些發毛,問道。
信朝陽面色微微一變,哦了聲,慢慢地坐起身來。
「好……」她答道,轉身進內而去。
顧十八娘淡淡一笑,皺眉對上他的視線。
「幹什麼?」她的火氣也上來,豎眉沉臉喝道,抬手要推開他。
「我就不能睡個懶覺?」顧十八娘笑道,一面推他要起身。
「早些睡吧……」顧十八娘說道:「趕了一夜路……」
顧十八娘在他和丫鬟說話的時候就已經醒了,只不過懶懶的不想動。
酒氣撲在顧十八娘的臉上,她的胃裡一陣翻騰,皺起眉,強忍著沒有吐出來。
丫鬟應聲舉步退出去。
「大娘子在炮製房?」信朝陽問道。
顧十八娘的卧房只有一間大小,用一架屏風隔成內外兩間,此時的天已經暖和多了,日光透過窗格照在床上的錦被上,錦被裹得嚴嚴實實的,只露出一綹烏髮。
「你可吃過了?」顧十八娘在外邊桌邊坐定,才抬頭問道。
這一天,夫妻二人之間的氣氛都有些怪異,丫鬟們都察覺了,不自覺地放低了聲音走路。
帶著趕夜路微微倦意的信朝陽走進後院,見院子里一片靜謐,只有一個丫鬟在屋檐下澆花。
顧十八娘遲疑一刻,取過白手巾過去,站在他身後為他擦拭帶著幾分濕氣的長發。
「去洗洗再睡……」坐在床邊的顧十八娘皺眉,這酒氣一陣陣傳來,讓她的噁心感覺更濃。
「十八娘……你有沒有心……」他的聲音低沉。
顧十八娘的面色微微一僵。
室內氣氛有些僵。
「你是什麼人我知道……只是……我是什麼人……你就一點也不想知道……」他沉聲說道:「十八娘……你到底在防備什麼?十八娘,夫妻夫妻……不是該這樣過的……」
原本昨日他們就該啟程回建康,只是如今信朝陽來了。
信朝陽看著她的眼,亦是一笑,吐出一口氣。
信朝陽看著那錦被下玲瓏的身軀,心裏一暖,他走過去隔著被子將她擁住。
她已經在禹州待了快要三年了,這裏要學的已經學得差不多了,這一次大葯會,跟幾個來自蘄州的藥師相談甚歡,尤其是劉公書中曾提到過的白花蛇便是出自這裏,便動了去哪裡的念頭。
「我明日就走……」顧十八娘乾脆站起身來說道,要走開幾步緩解這熏人的酒氣。
室內又陷入一片安靜,只偶爾有碗筷輕碰的聲音回蕩。
「十八娘……」他低聲喚了聲。
信朝陽身形微微一僵,任她動作,並沒有說話。
顧十八娘嗯了聲,端起面前的稀粥。
「那……東西還收拾嗎?」丫鬟又低聲問道。
顧十八娘這六年來,作息就跟鐵打的一般不動,就連新婚那一日,也是提前起身切了一鍋白芷,才去給公婆敬茶,這種嚴苛已經到了非人的地步。
不知道過了多久,感覺信朝陽在身後躺下。
剛走一步,信朝陽忽地起身,將她一把拽住,擠在床架上。
「從家來的?」她微微轉頭睜眼看他面上的風塵色,「不是說過別趕夜路……」
「信朝陽……你一開始就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她淡淡說道:「想要小心溫存,低聲呵護,殷勤伺候……你找錯人了……」
信朝陽撫了撫唇邊的短須,「說吧,要跟我說什麼事?」
他的動作有些粗魯,顧十八娘猝不及防,後背被撞得一疼。
顧十八娘一愣,旋即笑了。
「撤了吧……」她推開碗筷,起身也走了出去。
顧十八娘看了他一眼,也沒有在說話,自己慢慢地起身穿衣梳洗,叫過丫鬟取早飯來。
「收拾……」顧十八娘答道。
這倒讓信朝陽有些意外,撐起身子看她。
顧十八娘面向里,並沒有應聲,也沒有動,信朝陽也沒有再出聲,翻個身吹滅燭火,夜色濃濃,萬物靜籟。
不待她說完,信朝陽已經跨入室內。
「還有……」顧十八娘喚住她,「既然少爺來了,咱們就不用回建康,跟車隊說,直接去蘄州……」
顧十八娘略一遲疑,便沒有在動,而是嗯了聲。
期間信朝陽歪在床上似是閉目養神。
「可是病了……」他低聲問道。
信朝陽面色微變。
顧十八娘在禹州的宅子依舊是幾年前買下的那個商鋪,前店后住,她也不收徒,身旁跟著的只有三四箇舊仆,不大不小,正好夠他們住。
信朝陽將她的手緊緊攥住,貼近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