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058章 最好的賞賜
孟昶聽見了，不以為意地笑笑道：「侯夫人果是豪爽之人，侯大人娶了你真是幸運。」
「只要舅舅喜歡，業兒是不會貪為己有的。」張業爽氣地道。他的心裏是不會爽氣的，在經過無數次的激烈思想鬥爭后，他最終選擇了忍痛割愛，將夜明珠獻給自己的親舅舅。只有這樣，才能表明自己不會受小皇帝的誘惑，永遠忠心於李仁罕。
多重要的事都擋不住皇上的召喚。次日清晨，喬公公手握浮塵，匆忙進入，「皇上，奴才來了。」
孟昶道：「人之常情，何罪之有。喬公公小心謹慎，認真負責，我賞都來不及呢。」
孟昶看出了他的為難，關切地問：「二哥，還有什麼事，你儘管說吧。」
待孟昶一回宮，兩人立刻在御書房將他攔住。
孟昶更無奈地搖頭，「算了，朕不為難你了，隨你吧。」
「你將夜明珠賞賜給人了？」馬依諾杏目含著怨氣問。
她是婦道人家，從不問國事，一見孟昶，很驚奇地對喬公公道：「皇上怎麼這麼年輕啊。」
「我還有急事，馬大小姐有何事，待過後再說吧。」孟昶望著焦急的馬依諾道。
孟昶笑了笑道：「侯姨的性格朕很喜歡，朕就賞你的家庭平平安安，和和睦睦。侯姨接受不？」
喬公公慌忙道：「那讓奴才自稱什麼？」
「喬公公，聽說那侯弘實與你有點親戚關係。」孟昶問道。
「一個商人怎會千里迢迢地帶如此多寶物，『一室通亮』的原因是這顆夜明珠。」孟昶接道。
「桑維梅。」王昭遠稟報道。
「呵呵，三弟聰明。」王
這句話頗夠孟昶回味的了。
喬公公領著喜笑顏開的侯夫人走了進來。聽說皇上要賞賜，侯夫人的心裏樂開了花。
孟昶有些吃驚，「他是石敬瑭的人，來成都做什麼？」
王昭遠正進來，看見馬依諾主僕的背影，對孟昶道：「昭遠已查明那顆夜明珠的來歷。當年有一西域商人帶著許多寶物去楚地做生意，馬希聲見財起了歹意，令人假扮歹徒殺了商人。據說奪來的寶物數不勝數，放於一室，滿室通亮。」
「舅舅高明。」張業豎拇指贊道。
馬依諾破涕為笑，「好，這可是你說的，到時別反悔。」
「昭遠替我爹謝皇上。」王昭遠的臉上全然沒了憂慮。他知道皇上這樣的安排就是擺明了給王路立功的機會。
不過孟昶相信夜明珠還會回來。我有不是傻子，如果回不來，我又怎麼可能會送出。
「朕賞你今晚在朕的龍床睡覺。」
「二哥請起。」孟昶扶起王昭遠，「原來王伯伯在渠州啊。你馬上吩咐人去同你爹說『若渠州有變，立刻與果州李延厚聯繫』。呵呵，你爹知道怎麼做的。他老人家不但沒罪，肯定還會立大功呢。」
王昭遠道：「混得很好。他改名桑維翰，進了石敬瑭的軍隊，已成為他手下的重要謀士。」
「什麼啊，誰稀罕你那床啊。再說我睡了，你睡哪呢？」
唐糖小嘴一噘道：「我去遂州幫你辦了這麼大的事，一點賞賜都沒啊。」
唐糖的小臉馬上露出了笑容，兩個酒窩迷人地時隱時現。「那好，快賞
芸兒提醒她家小姐，「他是皇上，可不一定是君子。」
「你……」馬依諾手指孟昶，冰冷的臉變得那麼柔弱，淚珠自那美麗的雙目中噴涌而出，整個人已完全沒了曾經的高貴和驕傲，只剩下令人憐惜的楚楚嬌柔。「我送你的東西，你真的一點都不珍惜嗎？」
孟昶猶豫了下道：「侯姨，你舉薦喬公公有功，朕本想賞賜你一些玩物，轉念一想那又有些生疏。朕最後決定賞你更好的東西。」
一個小小的書記員，只會聽命行事，能犯什麼錯。王昭遠已隱隱感覺到孟昶與李仁罕的較量快要終結了，那渠州可是李仁罕親信中的親信，爹在那難免受到牽連。
「奴才該死。」喬公公以為皇上要追究責任，趕緊認罪。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孟昶舉掌道。
李仁罕又吩咐道：「立刻將侯弘實喊來，我不宜出門，還有重要的事需要他去辦。」
「呵呵。」侯夫人收斂了些，「鄉村民婦，不會說話，說錯了，皇上可不要心裏去。」
馬依諾馬上道：「此話當真？」
芸兒「哼」了聲道：「騙人。」
王昭遠點頭道：「所以這夜明珠應為楚王宮之物。馬希范當政后，將馬希聲的生母袁德氏及她所生的子女都已迫害致死，據傳只有位公主，也就是馬希聲的同母妹妹逃離了楚國。」
「桑維梅？」孟昶很疑惑，「對了，當年他帶著唐伯護的五姨太逃離成都，老婆孩子家業都不要了，這幾年在外混得怎樣？」
孟昶想了想，很嚴肅地道：「肯定比那夜明珠好。
「奴才遵旨。」喬公公無奈接受，卻又習慣性地說出了那兩字。
「呵呵。」孟昶笑道，「這傢伙還是離不開那地方啊。總不是來回憶往事吧。昭遠，嚴密監視。」
孟昶兩手一攤道：「那好，請講吧。」
喬公公緩了口氣，道：「奴才的本份。」
孟昶還在裝糊塗，「辦了多大的事啊？」
唐糖這才明白孟昶在占自己便宜，「大壞蛋，你去找你的皇后嬪妃睡吧。本小姐才不稀罕呢。不理你了。」說完，不等孟昶解釋自己還沒立后納妃，怒中帶羞，羞中含怒地跑了。
王昭遠馬上跪地道：「皇上，我爹現在渠州軍中做書記，將來若犯錯，還請皇上饒恕。」
「呵呵。原來喬公公也是『走後門』進來的。」孟昶笑道。
孟昶擺手道：「先不管這小妞了。是不是又有什麼新情況？」
「業兒，你又立了一大功。」回到成都的李仁罕擺弄著張業獻上的夜明珠道。
這鬼丫頭竟在偷聽。「你要什麼賞賜？」孟昶一臉的迷茫。當然是裝的。
喬公公一走，唐糖便進來兩手一攤，「孟哥哥，我的賞賜呢？」
「皇上賞什麼，民婦都會高興的。不賞也沒關係，只要皇上以後多關注下弘實就行了。」果然快言快語，想什麼說什麼，毫無掩飾。
芸兒也詭異地笑著說了句，「這宮中的最大的寶貝，恐怕非皇上莫數吧。」說完，跟著她家小姐快步離開，好像生怕孟昶會反悔似的。
喬公公趕緊又來句，「奴才遵旨。」
王昭遠應了聲「是」，卻並未離去，顯然在猶豫著什麼。
「都說不
原來是這事。孟昶反問道：「朕的東西難道朕不能做主嗎？」
芸兒在旁道：「那可是我家小姐送你的，你怎麼可以不珍惜呢？」
「既然你家小姐已送給了我，我想怎麼處置都可以，為什麼一定要珍惜呢？」你反問，我也反問。
「不瞞皇上，奴才為了進宮，曾去侯府問候過。侯夫人仗義潑辣，很有情義，立刻到王處回大人那為奴才說了些好話。他二人成親后，奴才也有些耳聞，那侯大人頗有些懼怕侯夫人。」喬公公據實交待。
「熟人？哪個？」
孟昶笑道：「這馬姑娘很可能就是那位公主。」
馬依諾冷冷道：「我這也是急事，難道就不能耽誤皇上少許時間？」
侯夫人開心了，「哈哈，皇上你好會說話，我們家弘實跟著你准沒錯。」
孟昶苦笑道：「君子是『四馬』，皇上金口玉言，豈不是『八馬難追』。」
這皇上真是小氣。
孟昶自信而燦爛地笑了，「五天。五天後若夜明珠不回到朕手中，朕宮中的寶貝任由馬大小姐挑選。」
李仁罕搖搖頭，「不急。這兩日我還不能上朝，那小皇帝要親自來請才行。呵呵，只有將他的尊嚴徹底地打垮，才會被我們牢牢掌握。」
「呵呵，大。唐糖妹妹女中豪傑，替朕辦了這麼大的事，賞賜是必須的。」孟昶提高嗓門道。
馬依諾主僕一直在流夢宮內，得知孟昶將夜明珠賞賜給大臣時已過了幾日，她倆著急地去找他。很不巧，孟昶又去了遂州。
確實很遠。孟昶點點頭道：「那
「聽公公這麼說，朕應感謝侯夫人舉薦了位好公公呢。喬公公，你立刻去侯府傳朕口諭，侯夫人進宮接受賞賜。」孟昶下旨。
侯弘實是在成都成親的，娶的老婆是成都人。「回皇上，侯夫人的娘是我家兄弟老婆的表妹。只能算遠親。」
「他前日到成都后，沒有回家，一直呆在『一笑坊』，彷彿在等什麼人。」王昭遠猜測道。
「我睡你旁邊啊。」孟昶樂了。
「攔住來成都的那群村民，讓他們去遂州李府跟前告狀。還有讓那個叫秦時關的也去告狀。人家那兩天都累壞了，還不大啊？」唐糖有些委屈地道。
喬公公慌忙用眼神示意不要這樣說話。
「哈哈。」李仁罕得意地將夜明珠收好，又不忘安慰外甥幾句，「我的東西將來還不都是你的。業兒，好好乾。」
「哪裡哪裡。」孟昶擺擺手道，「按年齡，孟昶應叫你聲姨，做侄兒的怎會放心裏。那朕豈不成了不孝之人。」
「是什麼？」
最怕女孩子流淚的孟昶沒了天子的尊嚴，手足無措，慌忙上前扶著馬依諾，安慰道：「珍惜的，那麼珍貴，我怎麼捨得送人呢？不過是讓他保管幾天而已。」
孟昶搖頭道：「除了奴才，什麼都可以，比如『我』，『老漢』什麼的。」
王昭遠道：「確實有情況，有個老熟人到了成都。」
既然都是我的，你又何必拿去。我怎麼說都是你外甥，你會不管你那兩個親生兒子，留個我？鬼才信呢。這隻是心裏的想法，張業臉上依然帶笑容道：「如今舅舅已是中書令，可以大展拳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