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95章 朕要做狀元
趙普道：「血流成河。」
晚生觀這三方，終有定論。南唐雖強，意圖不軌，欲取而掠之，非正強，不可倚；吳越雖強，鑽營取利，欲取而毀之，非正強，不可倚；獨大蜀之強，為絕戰火，為大一統，為清平世界，為百姓幸福，乃正強，可倚。
「謎底是什麼？」留從效主動問道。
中立而倚正，強哉矯。易。
猜不出便不猜了，老大幹的事是我們能猜到的嗎？
「大家知道陳將軍為何不說話嗎？」孟昶站起問道。
「幺妹綉庄」前鑼鼓喧天，歐陽正親自送來喜報，以及留從效的晚宴邀請函。眾人歡天喜地，只有主角孟昶一臉的苦笑。
李承勛搖頭，「還不如咱大蜀自已來辦科考，讓老大當第一。」
歐陽正犯難起來，只好吱唔道：「晚宴別忘了啊。」說完，趕緊離開。
兩人相望無語。人家都已公榜，怎麼讓你當狀元啊？
孟昶還沒說完呢。「諸位可知李大人為何出此題？」
取難抑或取易，當政者應自明！
你本來就是狀元，只是，只是許多事情不能由一篇文章的優劣來決定。歐陽正搖頭想。
孟昶笑著道：「李將軍，現在謎猜出了，你也可以坐下了吧？」
「是啊，他是我爹的夥計，從成都來的。」麻小倩搶著證明。
「李將軍這是在警示大家，貪圖享樂便會血流成河。」孟昶道，「四面強敵，處處危機，只有時時警惕，才不至
客人紛紛到來，被指定落座。為了顯示關係和諧，留從效連同桌之人都做了精心安排，這也說明他很注意細節。陪同狀元的是歐陽正，榜眼的是留從願，探花孟昶的身邊是粗人陳洪進。
他是個認真細緻的人，他是個有理想有抱負的人，他是個謙虛謹慎的人，他是個能吃苦任勞任怨的人。孟昶有了如此印象。
「去，肯定去，我還要去當狀元呢。」孟昶在後喊道。
眾人鼓掌讚賞。
自古帝王之道，聖賢之道，不外一中。然何為中？不偏為中。中，正也。
趙崇韜火冒三丈，「老大，我去燒了泉州衙門！」
留從效說話了，「有洪進這樣的猛將，還有大家的團結一心，同仇敵愾。任何犯我泉、漳者，必然有來無回！來，乾杯。」說完，有意瞥了王昭遠、趙普一眼。
嘆氣，是因為他不能給這考生狀元，只因這張三太強勢。
「其實他是故意的。」孟昶道，「他這是給大家出道題，只可惜沒幾人看懂。」說著，孟昶搖頭坐下。
趙普點點頭，「咱們儘力便可。」
這是留從效主政泉州后最隆重的宴會，泉、漳兩州重要官員以及名流盡至。兩人一桌，整齊向北擺放。最前向南擺了兩張，留從效吸取了上次經驗，為大蜀使節準備的。
「老公，探花也很好呢！考前我是為
蜀中張三作
留從願說得很短，笑著「好好，喝喝」完事。
霎時眾考官又分兩派，爭論不休。
「不錯。」孟昶道，「李將軍，對不？」
留從效知道自己的兄弟不善言辭，更不可能出什麼題，故意問道：「探花郎，莫非你看出了？」
泉漳彈丸之地，南唐窺之，吳越貪之，大蜀伺之，何以存？戰戰兢兢，謹慎小心，四面討好，欲以中為策。不偏不倚，或可保一時安，能長久否？稍有不慎，強敵入境，搶之，掠之，毀之，亡之！如此下去，泉漳堪憂，雖自強，不過曇花一現，流星一瞥，獨余嘆息矣！
趙普巴不得呢，連忙道：「探花郎才學八斗，他早已看懂，還是由他說吧。」
我倒！推到我們這了。老大，你厲害。我們怎能讓你丟臉呢？趙普笑道：「這位探花郎說得沒錯，李將軍這是要我們猜謎呢。」
留從效又思索良久，方才開口，「就給他個探花吧。狀元、榜眼就由你們從這十篇中選吧。」說完嘆著氣離開。
人如此，國亦如此。當今天下，武夫當道，弱肉強食，欲中立而不倚，難亦！既如此，何不倚正強國，倚正富民？
大家哄堂大笑。孟昶有些不願意了。雖然兩人除了相互通報姓名，沒作任何交流，但這是同桌，我的同桌，所以我要幫他說話。
嘆氣，
歐陽正立起大聲讚揚了此次科舉考試的圓滿以及絕無僅有的盛況。在一片歌頌聲中，眾人杯中酒盡。
「待今晚見機行事吧。以皇上的為人，我們如果實在無法完成，他也不會責怪的。」王昭遠道。
子曰：中立而不倚，強哉嬌。晚生愚鈍，不解。芸芸眾生，何人不倚？吃倚農，喝倚井，達官貴人也好，布衣百姓也罷，不倚何以存，何以生？倚正則為正，倚邪則為邪。晚生猛悟：君子難做，不若做倚正之常人。邪不壓正，倚正則強。
中立而不倚，強哉矯。難。
留從效舉杯相邀眾人飲酒，大家舉杯祝願，酒席充滿祥和。
他倆還未來得及為孟昶高興，麻小倩跑來說了句：「皇上說他要當狀元。」
只有王昭遠、趙普偷樂。老大開口了，有熱鬧看了。
留從效開始祝酒辭。很是詳盡，將泉州的大好形勢與所有人的努力都緊密相連，讓人聽得非常舒適。
陳洪進坐下，小聲道：「小兄弟，謝謝你。」
閱畢，留從效大驚，不禁又品數遍，思索良久，問：「歐陽兄，你如何看這篇？」
聽到孟昶中了探花，王昭遠、趙普這才放下心來。還好，第三名。
竟然是真的啊。眾人對陳洪進刮目相看。你別說，連陳洪進自己都以為是真的，對自己刮目相看。
趙普何等聰明，笑道：「猜一成語。」
麻小倩也跟著道：「是啊，是
留從效是個謙卑的人，早早坐定，一一打招呼。孟昶進來時，多瞧了兩眼，又忙轉開。
「留大人。」孟昶道，「還是我來吧。」
王昭遠、趙普是最後到達的，眾人都起身問候。大家都知道，這倆小娃代表的是大蜀。
還有深意哪！
文如其人，此人能用，卻不能重用。好人也有私心，留從效亦不例外。
孟昶其實也沒想好這李將軍出的是什麼題，望著趙普偷笑。好小子，看你的了。「那請問大使可知謎目？」
歐陽正道：「卑職不敢欺瞞，此文思路大胆，文通語暢，奇文也。應列三甲。」
原來是這樣。眾人紛紛點頭。
當然孟昶也看出他是個喜歡幻想的人，是個僥倖心理很嚴重的人。他只能是官，不能為君，因為他沒霸氣，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
孟昶停下腳步，回頭望著他們幾個道：「朕要做狀元！」
下一位應該是陳洪進了。他漲紅了臉，站起后卻不知該說什麼，手不知怎麼抖了一下，酒杯落地而碎，十分尷尬。
「蜀國的一個小夥計竟有如此才華，看來大蜀的強盛不是偶然。」歐陽正點頭道。
出題？全部又是一愣，自然也包括陳洪進。
孟昶笑道：「李將軍剛才故意摔杯，酒灑成河。他通紅面色映在水中，猶如血色。不是血流成河是什麼？」
陳洪進還能說什麼。人家這是給自己找
留從效看得明白。洪進大字不識幾個，哪會有這般心機。拱手對趙普道：「趙大人，我等還是有些糊塗，煩請解釋一下。」
杜逸風沒有說話，用手拍拍孟昶肩膀。
君子之所以為君子，固氣守節，剛柔並濟，明是非，辨黑白，如狂瀾之砥柱，不偏不倚。看似柔弱，實為強矣，蓋因其正。然世上如此者幾人？入世，便隨俗，受物累，或倚他強凌弱，或倚己私飽囊，清者濁，明者暗，世間再無君子。
嘆氣，是因為這個考生的直截了當反襯出自己的優柔寡斷。
「歐陽大人，張三隻想問你一句。那狀元、榜眼寫得真比我好嗎？」孟昶突然來了一句。
鬨笑停止，眾人不解。留從效一愣，歐陽正一愣，全都一愣。其實陳洪進也愣住了。是啊，我為何不說話呢？難道是故意的？
陳洪進已情緒高漲，興奮地端杯站起，「若外敵來犯，李某必會奮勇抗敵，戰死沙場不足惜。」說完，一飲而盡。
王昭遠、趙普向下瞧見孟昶正笑著望來，忙躲開這目光。皇上在下，我們在上，真是彆扭。
「皇」榜一公布，孟昶扭頭便走，悶悶不樂。
歐陽正仔細端詳孟昶好一會，問道：「張三，你真是一小夥計？」
孟昶笑著站起道：「不錯，其實那兩位蜀國使節也看出了。對不，兩位大人。」
老大，你到底是哪幫的？兩人望著微笑飲酒的孟昶，猜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