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237章 空
「敵軍半渡，列陣出擊！」盧絳拚命嘶喊，終於有不少將士聽見，沖了過去。
李從嘉露出燦爛的笑容，喊道：「我餓！」
「大師，看這牡丹。」李璟指著一園牡丹道。
李璟點頭跟上。
回到清涼寺，凈喜問：「為何師傅一句話就可將其救醒呢？」
文益搖頭，「他本就醒著。不願醒，只因為怕再受此劫。」
「我們可以留下一部分兵力仍舊將其包圍。」孟昶道。
「壽春不可棄。」李谷搖了下頭。
眾人來不及品味這句話，皆盯向李從嘉。
其實他是多此一舉，因為象牙潭大戰已經開打，盧絳很快便會撤回。
文益搖頭，「是那位小施主的教誨才是。」
廢話。魏岑心中不耐煩地想。
眾人驚呆。這文益果是得道高僧，法力無邊哪！
文益道：「當年我在成都講法時，曾問過位小施主同樣的問題。凈喜，你還記得小施主如何答的嗎？」
李谷有了計策，「只需少數即可。其他部隊開拔時，不要拔去營帳，虛實相交，迷惑敵人。劉仁瞻欲保留實力消耗我軍，所以決不會輕易出擊。」
凈喜合掌道：「弟子記得，那位小施主答道『我朝旁邊走』。」
「還是我留下吧。萬一他出擊，豈不危險。」李谷搖頭道。
「渡河！」王昭遠見時機已到，下令。
然而，孟昶、李谷忽視了一個人的存在，那便是可以自由出入的孫晟。他並沒著急將消息
又游賞良久，魏岑道：「還請大師去看下小皇子的病。」
「隨文，隨武，炮轟對岸敵營！」王昭遠指揮道。
煙霧迷濛中，驚慌失措中，蜀軍已到眼前。
壽春的空中漂浮著讓人焦灼的空氣，壓抑的人喘不過氣。甚至連那幾位美女也按捺不住，幫忙出謀劃策。
他這一說，無人再敢吭聲。
「有理。」孟昶點頭，「只是這樣一來，他便可自由調度，若要奪他州，恐非易事。」
大蜀利器之火炮整齊林列岸邊，王隨文、王隨武一聲令下，百炮齊發，轟鳴聲響在唐營。
過了許久，李從嘉睜眼用稚嫩的聲音問這位老者：「真箇不會？」
孟昶搖頭，「就算我假裝不知道，天下人怎會不知道？胡來者，殺無赦！不論是不是我老婆。」
李谷突然道：「劉仁瞻已認定壽春難保，但欲以己身吸引我大軍，盡量拖延時間，以保全其他各地。既如此，咱們不如棄壽春而攻他州。」
文益很肯定，「不會。」
你有七星樁，我有凌波步。袁彥超等人笑了，因為他們找到了進攻江州的辦法。
具體戰況不再描寫，只寫結局。
文益淡淡道：「他叫孟昶。」
不少不代表多。衝過去的近千唐兵轉眼被勢猛的蜀軍淹沒，溪水流淌血色。
「別亂，列陣
孟昶瞪圓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最毒婦人心哪！師娘，你除外，別瞪我。」
因為七星樁的存在，江州的李景達和陳覺還有時間喝喝小酒。洪州的李景遂沒這麼愜意，因為蜀軍不按常理出牌，不與主力決戰，突然來到洪州城。
急切中，李景遂慌忙派人前往象牙潭召盧絳回城護「駕」。
李璟差點跪地，「大師，我這三子生有雙瞳，是為奇人。還請大師施手救治。」
唐營大亂，將士們紛紛躲避起來趴地捂耳，以免被炸得粉碎。
他們的笑有點自嘲，因為這辦法太簡單。繞過七星樁，登岸陸路攻擊江州。
文益嘆口氣。只可惜這世界還有個更奇的人，否則此子必有大作為。
「好。」孟昶喜道，「我便留下。他見我在，必以為大軍在，不敢輕動。」
李璟忙懇請道：「從嘉昏迷不醒，勞駕大師幫助醫治。」
孟昶笑道：「你的作用能比我大嗎？召集眾將，立即布置。」
「不醒，只因不想醒。」文益道，「不想醒，所以不醒。」
文益嘆道：「老衲已發白方才悟得這『空』之奧妙，有人仍年少便道出其中真諦。老衲應感謝他。」
「還請大師賜教。」李璟聽出這話還有含義。
文益道：「本無病，何須看？」
文益笑了笑，道：「也不失為種方法。」
他看出這李從嘉果是奇人，不僅因雙
李璟也是聰明人，馬上知道文益所說之人，道：「世間之『空』，莫過去『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無處可逃便不再逃。盧絳乾脆放手一搏，直到被俘。出城的五萬人馬死的死，傷的傷，俘的俘，降的降，無人能回到城中。
站在城頭遠遠觀看的李景遂有想哭的衝動。
眾將到后，領命出發。由李谷領軍，孟堅、趙崇韜、李承勛等將掉頭率部攻擊廬州。留符彥卿、武漳的兩萬禁軍及彭師暠的五千蠻兵保護孟昶，繼續圍困壽春。
入宮，一路美景。喜愛風雅的李璟將整個皇宮整得美不勝收。小橋流水，碧草翠柳，滿目皆是。各式各樣的鮮花在溫暖的陽光下開放，讓人目不暇接。
「師傅便是告訴他，會不會受此劫都要去面對，然後才知道永遠不會。」凈喜悟出其中道理。
「若有緣相見，李璟必當面請教。」李璟說的是真心話。
「擒賊先擒王，我們衝上城頭將那劉仁瞻擒住，逼他投降。」唐糖道。
「妙！」李璟感慨贊道。
盧絳節節敗退，帶著不足萬人撤回洪州城下，卻發現進不了城。有蜀軍阻擋他們的退路。
「他都這把歲數了，你們真狠心。」說話的是嬋蕊，「要我說，最好是能捉住他的家人，逼
「你是施主，他亦是施主。」文益沒停步道，「施主不用介懷。」
眾人望去。綠葉擁裹著嬌美紅花，雍容華貴，形態迷人，清香時時撲鼻，沁人心脾。
文益閉目道：「其實不止這些。」然後，不再言語。
文益道：「老衲救不了他，不過老衲想對他說句話。施主，請帶路。」
「施主好悟性！」文益發自內心的贊道。李璟的領悟速度遠超他的想象。
七星樁好不好？好，它可以有效阻止船隻前行，不論那船上飄著「蜀」還是「唐」。所以，唐船無法組織有效進攻，只留少數部隊便可。
吶喊聲蔓延，慘叫聲不斷，近十里的唐營瀰漫著拼殺與死亡。同樣是人，何必如此殘忍？同樣是人，何必如此慘烈？無情的戰爭無情地奪去無數人的生命，為的是什麼？是硝煙過後的悲痛還是個別人的私慾？勝如何，敗如何，終逃不過一個「空」字。
文益駐足，略為觀賞后，吟道：「擁毳對芳叢，由來趣不同，發從今日白，花是去年紅。艷治隨朝露，馨香逐晚風，何須待零落，然後始知空。」
王贇、張公鐸當先向前，蜀軍將士吶喊著向對岸衝去。
幾番轟炸，煙塵瀰漫象牙潭，唐軍陣營亂成一團。
李從嘉卧床，皇后在旁見文益進來，忙起身迎接：「大師，……」
好吧，陳覺大才子，讓你見識我大蜀水軍的凌波微步，讓你知道我大蜀水軍在陸地一樣
李璟停下腳步，愣住。
李璟一愣，想了下道：「既如此，駐足便是。」
「師傅跟著應道『路的旁邊自然還有路』。」凈怒補充道。
文益笑著擺手制止，徑自走到床邊，對昏迷的李從嘉道：「會與不會，與汝面對。若也面對，真箇不會。」
「何須待零落，然後始知空」這句深深刺著李璟的心靈深處。在這繁花盛開的深處不正隱藏著即將到來的「空」嗎？待繁華落盡，究竟還有多少美景能永留在心中？
李璟猛悟，「是啊，與其停滯不前，不如另尋他路。多謝大師教誨。」
眾人側耳細聽，品味其中奧妙。
「你不願做壞人，只好我們來做。你假裝什麼都不知道便可。」唐糖小嘴一翹，道。
自來壽春城下，蜀軍還未攻過一次城，以為這樣便會讓我感激投降嗎？不可能。劉仁瞻其實也在為難。但一直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哪，待我城內糧盡，城破仍難免。東門雖暢通無阻，但早已下令凡從東門出入者，斬。總不能出爾反爾吧。
段思盈跟著道：「他若不降，便殺了他。」
文益眼中那更奇的人自是孟昶。圍困壽春已近兩月，城內卻無一點投降意思，而自己又不願意進攻。這讓孟昶實在為難。
大軍悄無聲息地出發，營帳仍在，爐灶不減，外人根本看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