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275章 金陵之戰（四）
一直按兵未動的慕容延釗大喝聲：「上！」率部沖向玄武門。
神州大地兩分，按理應該是高興地事，但孟昶卻顯得心事重重。因為他在擔憂柴榮，擔憂柴榮之後的大周。
小蔥子老實回答，「昨日麻小倩曾入宮尋皇上，皇上恰好午休，她便在外等候。不一會，趙普大人趕來，將她強行拉走。我很奇怪，便跟在後面，聽到趙普大人說『咱這是小事，萬不可提早告訴皇上，讓他費神』。」
李延厚繼續道：「林將軍，我是替六萬多降兵來請你的。他們需要你，因為他們信任你，只有在你的領導下才能安心。另外，我也是替死傷的四萬唐兵來請你的。他們也需要你，因為我皇已決定向戰亡唐兵的家庭和受傷的將士發出補助，沒有你，難以做到真實公正，難以告慰他們的亡靈。」
高手與高手的對決往往取決於各方面的綜合，其中狀態最為關鍵。王贇的狀態顯然興奮異常，舞棍如龍，可上天，可下海。
杜真一聽，忙下城，想組織阻擊。然而已經晚了，慕容延釗率大部已入城。
「你是如何得知的？」孟昶奇怪地問道。
一將功成萬骨枯，這是永遠不變的法則。玄武門也埋下許多蜀軍將士年輕的生命。
王全斌一聲令下，蜀軍撤出戰鬥。
身後的小蔥子沒聽懂，也不敢問。但見皇上面帶愁容，心中不忍，小心地道：「皇上，聽說趙普大人快要成親了。
王贇先答道：「我在想，若所有的外界條件一樣，是否能擒住林將軍。」
李延厚大笑道：「那何不試試呢？」
李延厚到達城門時，兩人的決鬥仍在繼續。停馬欣賞良久，笑道：「兩強相遇，勇者勝！如今你倆兩勇相遇，真不好判斷。」
「你的爹娘就是我的爹娘，王大哥，你放心！」李世抹去淚，走出玄武門。
「那麻小倩不服氣地道『還有七日就是成親的日子了，不早了』。趙普忙擺手道『還是太早，只需提前一日便可』。小倩姑娘道『可你是朝廷大員，除了那間我奶奶幫你買的宅子，什麼都沒有。這麼寒酸，別人會笑話的』。趙大人尷尬笑道『沒事，沒事，將來什麼都會有的』。然後兩人離宮而去。」小蔥子繪聲繪色地敘述完畢。
這一斗竟是兩個時辰，旁觀者看得驚心動魄，讚嘆不已。
潘佑汗顏不已，一再表示將盡心儘力，盡職盡責，不負皇恩。
「怎麼回事？」他驚問。還未有人回答，煙塵從城下彌散開來，霎那間什麼也看不清。
「小心！」昏暗的空氣中，李世隱隱看到有人正拉弓。
南唐降兵沒想到大蜀會給自己死傷的弟兄們發撫恤金，太不可思議。而原先的統帥和上司又一次成為統帥和上司，沒有受到排擠，更讓他們對大蜀心悅誠服。南唐正在平穩過渡。
「敵人入城了！」士兵驚慌失措地大叫
「王將軍，林將軍，你倆在想什麼呢？」李延厚的話打斷二人的沉思。
「大概是想給皇上一個驚喜吧。」小蔥子猜測道。
消息從汴梁傳來，柴榮康復，並迎娶符皇后之妹入宮，立為皇后。
人與動物最大的區別在於人有時象動物，而動物永遠不能象人。此時的林仁肇便象動物，沒有任何的思維，僅僅靠那點本能支撐著。城破的打擊，長時間的無休息，讓他已喪失思考。
到了這份上，林仁肇哪還顧這麼多，依舊這種打法，倒將王贇逼退幾步。
接下來，又對在此役中表現出色的立功人員進行嘉獎。慕容延釗手下校尉李世因作戰勇敢，第一個沖入玄武門，提為都尉，並給以假期允他帶同鄉王沖屍骨回鄉安葬。
眾人不解。
王贇拱手道：「林將軍，王贇敬重你是條漢子，但一個只顧自己名節，不顧大局的漢子，絕非真漢子。」
小蔥子又重複一遍：「趙普趙大人。」
上官弧開始行動，霹靂堂眾鑽出地道，將火藥置於城門處。
王沖興奮地舞刀狂砍，嘴中大叫著：「殺！殺！」
過了幾日，南唐降臣的任命也下來了。韓熙載為金陵刺史，徐炫、潘佑副刺史，其他官員各有任命，成為金陵的管理者。
倒塌的城門內外，到處是殘磚碎石，只有人影的晃動和不時傳來的慘叫。
很快堆滿，眾人退入地道，只余上官弧待命
旁觀者清。李延厚看出林仁肇尋死的意圖，大叫道：「林將軍好不地道。一月內金陵城已破，你不可以死。」
李世發火了，舉刀大喊：「擋我者死！」不要命地向前沖。
「王大哥！」李世大叫著砍翻眼前敵人，衝到他面前。
李延厚笑道：「更何況林將軍曾有過諾言，如今只是兌現而已，與名節無損。」
為保萬無一失，放置的火藥能量巨大，連點火后匆忙竄回地道的上官弧也被震翻在地。
「王將軍，即使如此，林某也未必能取勝。」林仁肇苦笑下，道。
玄武門正在修復，但曾經的血跡還依稀可見，曾經的廝殺聲猶在耳畔。李世站立許久，拍了拍身後的包裹，嘆氣道：「王大哥，一路走好！」
「啊」的一聲，王沖中箭。疼痛的感覺還未襲來，好幾件兵器落在他身上，倒地。
向傷亡的敵人發補助？眾將目瞪口呆。還有這等好事？
都尉王沖在最前，李世等人緊跟在後。自興王府降蜀，獻計火燒後漢大營后，他二人便一直追隨慕容延釗，立下許多戰功，深得重用。
林仁肇不吭聲，杜真、姚鳳等被俘將領紛紛望向他。
「哪裡走！」慕容延釗已發現杜真，大喝聲沖了過去。
王贇見此，驚道：「林將軍，這是何故？」說話間，忙回收將擊中對手後腦的棍。
玄武門依然煙塵繚繞，王沖等人沖入，與趕來支援的唐軍廝殺在一起。
「是啊，難道你忍心丟下這麼多弟兄嗎？」杜真等人緊跟著道。
「小符皇后遠沒她姐那般強硬有魄力，而這將成為柴榮之後大周的致命缺陷。」孟昶走在皇宮中低頭嘟囔著。
「林大人，為了活著的和死去的弟兄們，你就帶著我們降蜀吧。」姚鳳第一個喊道。
於是，勝負終於分出。林仁肇拼盡最後一絲力氣后，雙手一震，兵器脫手。
王沖笑著：「老弟，幫我照顧爹娘！」然後閉眼而亡。
「若論勇，王贇自愧不如林將軍，只是佔了其他便宜，方可匹敵。」王贇邊打邊道。
杜真一聽，大喊道：「速速去人守住城門！」
「林將軍若加入我蜀軍，你倆不就可以經常切磋了嗎？」李延厚解答了眾人的疑問。
「誰？」孟昶一愣。
王贇的棍沒有打下去，停在半空。良久，才道了句：「承讓！」
王沖在最前拚命地揮刀砍殺，想殺出條路。然而唐軍眾多，始終不能前進一步。
王沖聽到，回話道：「不勞將軍，我們行！」然後對部下大喝道：「弟兄們，給我沖啊！」自己再一次揮刀殺入敵軍中。
「好啊，王贇翹首以盼。」王贇拍手贊成。
總攻的號令想起，王全斌指揮蜀軍向金陵城發起猛攻。箭如雨下，蜀軍奮不顧身，架起雲梯，不斷向上爬去。
「王大哥，小心！」李世緊緊跟隨。
王全斌又下達了攻城命令，蜀軍再一次沖向金陵城牆。慕容延釗清楚只
林仁肇悶聲不響，只顧出招。只是招數已變，招招要命，要自己的命。招招又不要命，不要自己的命。
在眾人的勸說下，林仁肇堅難地點點頭。
沙塵迷眼，一陣廝殺后，王沖與李世身旁，同伴越來越少，兩人也多處受傷。但還是向前推進了許多，衝出了城門洞。
提到自己最尊敬的劉大帥，林仁肇心中悲痛萬分。是啊，自己這樣去死，實在有愧大帥的栽培。趕緊變換招式，實打實地與王贇你來我往的纏鬥在一起。
杜真慌忙舉劍抵擋。
「城門被破！」有人大喊。
兩人根本不是一個檔次。沒兩個回合，杜真的劍脫手，被蜂擁而上的蜀兵捆綁個結實。
林仁肇猶豫不決。
「然後呢？」孟昶問。
見此法不靈，李延厚趕緊又用別招，「劉仁瞻大帥若在天有靈，知道林將軍如此死法，不知該有何感想？」
「吾皇有旨：原金陵降兵自立成軍，稱『天勇軍』，所有待遇與其它六軍無異。林仁肇將軍為指揮使，原屬將領盡歸他麾下。」李延厚宣旨。
緊張不已的杜真終於鬆了口氣，正準備派快馬回宮稟報，突聽一聲巨響，震得他差點摔倒。
「哈哈。」孟昶大笑道，「好你個小普！你是我的人，我怎能讓你的親事如此草率，看我怎麼收拾你。」
孟昶笑著道：「小普快成親了，為何沒有告訴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