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344章 亂戰（十九）
另一位許州兵馬指揮使蔡美在旁對柴禹錫道：「監軍勿怪，咱軍中的人就是這樣說話的。」
「那你去適宜安營的地方去吧。」竇玉沒好氣地道。
見蜀軍不過兩萬來人，這三人好生開心，二話不說，戰鼓擂響，十萬宋軍鋪天蓋地地沖了上去。
四周的蜀兵望來，相互問著：「柴禹錫是誰？」
竇玉「哈哈」大笑，「你們兩個啊，就怕我搶了頭功。好吧，咱仨一起上。」
「妙計！」竇、蔡二人贊道。這也算妙計？
裏面有親生兒子呢。潘美有些悲痛，下令宋軍不要過壕，作無謂犧牲。
潘美搖搖頭，「你不知蜀軍之狡詐，穩妥為好，再待一日。」
「你看，沒有誰俘了你。」王贇手一攤，然後便離去。
次日，潘美終於下定決心，令王藍田率步兵為前軍，急速過壕，穿過谷去。令潘文德率部帶隨著跟進，自己率兵在壕外以防不測。
人多勢眾，宋軍依舊吶喊著前沖。又一輪箭雨到，中箭者倒地。
柴禹錫那個鬱悶呀，加大嗓門喊道：「我是宋軍監軍柴禹錫。」
柴禹錫來到，環顧四周，忙道：「此處地勢低洼，不宜安營。」
蔡州王贇知宋軍必會來襲，早已布置妥當，並未死守城池，主動率兵沿汝水北上迎擊。
柴禹錫一愣，「我乃被俘之人，將軍為何放我？」
竇玉繼續取笑道：「監軍，你只管在後軍老老實實地獃著，別給我們添亂便可以了。」
「什麼兵書，打
潘美嘆道：「暫不追擊，待觀察一日再做決定。」
見宋軍已近，王贇擺轉馬頭，大聲下令：「撤。」蜀軍迅速向後退去。
「只怕……」柴禹錫說著抬頭一看，那三人已率部走遠。
宋軍追到，蜀軍「箭雨」驟下，逼得他們難以前進，被迫停止追擊。
大壕阻路，馬匹等根本無法快速前行，潘美無奈望著谷內，非常著急。
「這樣下去徒勞無功，竇兄，暫時停止攻擊為好。」趕到的蔡美勸道。
「切，想我十萬大軍，還怕他不成。」曹暉不屑地道。
竇玉狂笑道：「就讓這些蜀軍再多活一晚。」三人下令原地安營紮寨。
「柴大人，你可以走了。」王贇笑道。
「柴監軍，你為何面帶愁容？是不是沒上過戰場，嚇壞了呀。」陳州兵馬指揮使竇玉取笑道。
原來是蜀軍主將。柴禹錫嘆道：「能敗在王將軍之手，也算是值得了。」
主將給指了方向，士兵們紛紛踏水跟隨回奔。有的沒戴頭盔，有的光著腳，有的沒拿兵刃，狼狽不堪。
重賞有功之將，短暫休整后，王贇下令各部加強訓練，做好北上準備。汴京才是最終目標。
竇玉最先到，拔刀厲喝：「給我上！」宋軍向上攻去。
「有什麼可怕的。」曹暉打斷道，「這樣怕前怕后的，能打勝仗嗎。竇兄，照我說，你也別搶這個功勞，咱們三個一起
高處的李廷珪見宋軍大部已入伏擊圈，立即揮動令旗，下令攻擊。霎時戰鼓雷鳴，埋伏兩邊的蜀兵一齊突出，殺聲震天，撲向宋軍。
「向那高處。」柴禹錫一指道，此時的他倒冷靜下來。
「那，那裡！」蔡美大叫道。宋軍又驚慌著奔了過去。
潘文德道：「前方平靜如水，何來的伏兵，父親你想多了。」
夜，周行逢、王逵等人率精兵兩萬沿東側小汝水悄無聲息地繞到宋軍之後，佔據高處，靜待天明。
僅僅一戰便大敗宋軍，降者五萬多，蜀軍喜氣洋洋地回到蔡州城。
谷內平靜許久，走出大隊人馬，最前者便是蜀軍主帥李廷珪，身後是霍犀范、霍犀猊等人押著的被俘宋兵，王藍田、潘文德都在其列。
「褲子，誰拿了我的褲子。」大喊者是竇玉。
柴禹錫忙道：「兵書上有雲……」
這時對面山上又冒出蜀兵弓箭手，箭如雨下，射殺無數宋兵。
竇玉三人見蜀軍這麼不堪一擊，未戰已撤，得意大叫：「給我追！」
又過會，殺聲停止，看來宋兵已被全殲。
「你便是柴禹錫？」過來的王贇問道。
搖頭，「不知道。」
宋軍徹底亂了，只有挨宰的份。
私心很明顯，義子和親身兒子還是有一定區別的。
潘美率大軍出慶州追擊蜀軍，行至那壕溝處，見前方地勢險要，忙令停下。
直到戰鬥基本結束
「哈哈。」王贇大笑道，「柴大人本該去著書立傳，怎會到戰場來呢？」
「不知道。」蜀兵齊聲答道。
蹊蹺，蹊蹺啊。他忙跑到一坡，放眼一望，驚叫道：「水，大水來了！」
柴禹錫疑惑蜀軍為何不固守，猶豫不決。竇玉為搶功，請命道：「監軍，便讓我陳州兵先去會會蜀軍吧。」
柴禹錫無語，心中不祥之感更甚。
一日過後，對面並無動靜。潘美猶豫良久，並未下令前進。
宋軍先頭部隊與蜀軍相遇，不敢輕舉妄動，急忙回報。
忐忑的柴禹錫邊走邊在思考蜀軍的意圖，突然東側傳來聲巨響，他忙望去，卻因地勢低，什麼也望不到。
決堤的河水剎那間已到宋營，仍在熟睡的將士們驚慌著爬起，大聲狂喊不停。
王藍田未想這麼多，率部迅速過壕，向前疾行。見王藍田平安入谷，潘美這才下令各部過壕前進。
潘美怒喝道：「休要狂妄，退下。」你還嫌爹這張老臉丟得小嗎？
曹暉亦到，獻計道：「不如我率部沿汝水繞到蜀軍之背，前後夾擊，讓他首尾不能應。」
還在糊塗中的柴禹錫這才見到王贇留了匹馬給他。上馬，他奔向汴京。此戰大敗，他會承擔責任。
「靴子，我的靴子呢。」這位是曹暉。
曹暉看看天色道：「如今天色已晚，明日如何？」
他很鎮靜地道：「慌什麼慌，這場面爺見
曹暉已看見，率部向那處奔去。然而突然從上冒出無數蜀軍，揮著兵刃吶喊著撲了過來，當先者周行逢也。
王贇笑道：「王贇。」
秀才遇到兵，有理講不清。柴禹錫忙道：「無礙，無礙。各位將軍，這蜀軍可不是好對付的，咱們還是小心為妙。」
不一會，水漸平靜，王贇一舉混鐵棍，大喝道：「殺！」蜀軍如下山猛虎撲向混亂的宋軍。
作為監軍，深感責任重大柴禹錫自然不會離開大軍，拂曉出帳巡查。昨日的奔波讓士兵們很疲憊，都在夢鄉中。
最可憐的是柴禹錫。手無縛雞之力的他只好站著不動，蜀兵似乎也不在意他，從他身邊而過，追殺著逃竄的宋兵。
午後，突圍出來的竇玉一陣狂奔后，停了下來。他的面前是汝水。回頭，一蜀將殺到。還未回過神，那將手中之刀已到，齊刷刷地從他脖頸處而過，屍首分家。
曹暉和蔡美是幸運的，帶著大概五千人馬終於突圍，向陳州逃竄而去。
蜀軍利箭如雨而至，死傷眾多。
王贇見宋軍已大亂不堪，丟盔棄甲，四處驚慌逃竄，笑著派人下令呂尚築上堤壩。
「快，快離開這裏。」柴禹錫驚慌喊著跑來，濺起的水花落在竇玉臉上。
汝水旁，望著洶湧奔騰，撲向窪地的河水，呂尚笑了。他本以為此計難以奏效，不成想宋軍如此愚笨，竟敢在那窪地宿營。
柴禹錫嘆道：「人在朝
蔡美跟著道：「如此最好。」
「父親，為何停下？」前次富州落敗，急於一洗前恥的潘文德問道。
這還未到，又有無數蜀兵從上而下殺了過來，當先者王逵也。
潘美一指前方道路兩旁山嶺，「若有伏兵，豈不悲哉。」
「只怕……」柴禹錫也說不清到底怕的是什麼。
毫州兵馬指揮使曹暉在旁大笑道：「老竇，人家柴監軍可是既有『丞相之才』，又有『領兵之才』的人物，待將來做了丞相或大將軍，小心收拾你。」
「哪？哪呢？」其實竇玉很慌張。
王藍田在旁道：「若無伏兵，豈不貽誤戰機。」
「父親，再給我一隊人馬，我去殺了他。」一回宋營，潘文德便大叫道，看來他心有不甘。
過了一片窪地，上了前方山丘后，王贇不再撤，指揮士兵就地駐防。
王贇令旗一揮，蜀軍萬箭齊發，從空中飛向宋軍，霎時傷亡許多。
看這裝束和氣勢，應是蜀軍重要任務。柴禹錫道：「不錯，敢問你是何人？」
王贇搖頭道：「你非被俘之人，來去自由，不存在放與不放。」然後大聲問蜀兵：「知道他是誰不？」
李廷珪來到壕前，大聲道：「潘大人，我將你的兒子及宋將士歸還與你。」說完，一擺手，放了俘兵。
果有埋伏，聽到殺聲的潘美忙下令大軍過壕接應。
著急已沒用。谷內宋軍被分割包圍，上天無路，下地無門，頑強掙扎許久，殺聲漸弱，顯然已死傷得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