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雛鳳初啼
第150章 必考題
徐元佐淡淡一笑：「段君莫非記性不好？你剛才已經出過題了。」
鄭岳這才臉色稍霽，只看段興學如何破題。
「子曰！」徐元佐再次打斷段興學的話頭。搶先喊道：「子曰！就以此二字為題！」
可以說這是穿明文中的科舉必考三大題之首。
徐元佐嗤之以鼻：「看來段君讀書不精。圈，乃是《四書》中章章皆有的啊。」
當然，段興學也沒有需要畏懼徐元佐的地方。
徐元佐能記得這個經典段子，但是在場諸君又上哪裡看去？
「啊？我何時出的題！」段興學一怔。
「如此精妙絕倫的破題，若是前人所述。諸位豈能全都沒聽說過？」徐元佐張開雙臂，轉了半圈，猶如一個獲勝者。
「這……」段興學倒吸一口氣，卻不能昧著良心否定徐元佐。他道：「以蘇子句破題，的確精妙！這是……」
「可矣。」段興學道：「某雖不才。卻願討教。」
徐元佐收斂笑容：「現
「就是『子曰』啊，否則徐某為何要破它？」
「子曰」這個題目，用蘇軾《潮州韓文公廟碑》首句：「匹夫而為百世師，一言而為天下法」來破題，的確是非常之經典。
同時，這道題也是穿越眾科舉必考的三大題之二，出自清末徐珂所編《清稗類鈔》，明人自然是沒機會看的。
「其人雖然無恥，其言卻也有理。」眾人低聲耳語，相信這麼精闢的破題，多半會成為經典。既然有成為經典的資格，在場之中理該有人聽說過。
正所謂大象無形大音希聲，最常見的詞反倒是最難破。
徐元佐道：「你要這樣說起來，我拿出什麼文章，都成我記性好，背的前人程墨。這樣，今日時間有限，咱們就請老師出題，比一比破題。左右一兩句話的事，而水準高低，大家也都有目共睹！」
徐元佐望向段興學，誰知段
「圈？什麼圈？」段興軍愣住了。
段興學三番兩次被徐元佐搶了話頭，心頭也有火氣，顧不得辯解「誹謗恩師」的大罪，只是瞪著徐元佐，道：「若此，段某獻醜……」
至於段興學與在場諸生沒人聽說過這題，乃是因為這則經典題目出自清人沈銘彝所輯的《從朔編》——從書名就能看出，是一套從歷史故紙堆的犄角旮旯搜索典故的類書。
「別說背百十篇了，就算背三五篇出來，大家也都別吃飯了。」徐元佐冷笑道：「再說，你要是懷疑我默寫了前人文章，有本事就把出處擺出來。一點真憑實據都沒有，信口胡說，就要別人勞神費力么？」
徐元佐突然搖頭：「不對不對，你本就是指責恩師偏暗且又不讀書。就算恩師出了題目，我勝了，你還是不服。」
——這小子倒是刁鑽。
「匹夫而為百世師。一言而為
「我以『大學之道，天命之謂性，學而時習之，孟子見梁惠王』為題！」段興學當即拋出一道自以為很難的截搭題，乃是從《四書》中各取一句，要想破題的確頗有難度。他也是急於扳回一城，才將這個自己思索多日，堪堪能破的題目扔給徐元佐。
段興學焉能戴得起這麼大頂帽子？正要張口辯解，徐元佐已經一口氣繼續道：「莫若我們一問一答，輸贏全看本事。如何！」
經典到了每個穿越明朝參加科舉考試的穿越眾，都會碰到此題。而且這道題雖然不算小題，但因為刁鑽古怪，又最能突顯穿越者的學識不凡，所以總會出現在最重要的頭場考試之中——比如縣試。
四書五經以及其他教輔材料都用「〇」來隔開章節，如果把它視作字，自然是出現頻率最高的字了——每章都有。
段興學
段興學的情緒已經被徐元佐帶動，若是平時有十分才學，此刻也只能用上五六分。再聽到徐元佐出的這題，乃是出現頻率頗高的詞，完全合規，卻罕有人在這上面下過功夫。
段興軍既不是穿越眾，又沒有絕頂聰明之才，加之時間倉促，叫他如何破題？
段興學躬身道謝，臉色如常：「段某聽聞有此奇書，匯前人典故，心中也頗為佩服。只是如此更可見徐君涉獵之廣，讀書之多，所背程文恐怕非我等所及。」
段興軍幾乎一口老血噴了出來：「你是說隔章的標號！」
鄭岳原本還沒想到段興學是在暗示他不公，被徐元佐點破之後細細品味：尻！貌似真是在說本官不公啊！由此一想。不由臉上漆黑。直等聽到徐元佐搶先出題「子曰」，心中竟然也想不出高妙的破題來。不由一樂
徐元佐左右餘光一掃，見許多人竟然點頭，不由正色道：「徐某自幼讀書，廢寢忘食，就連閑話都不與旁人多說一句。一身苦功，化作兩萬言之《幼學抄記》，如今正在雕版，待日後定當送你一部。」
段興學要是能夠找到原文，早就拿出來了公之於世了，哪裡還會在此與徐元佐饒舌。他微微一躬，道：「在下的確有些孟浪，然而案首終究是一縣之榮，即便在下無能，也希望看到有才者居之，不至於落入投機討巧者之手。」
段興學的嘴剛張開。只聽徐元佐又搶道：「徐某自恃讀過的書多些，腦子也比你靈光些，若是你能與我打成平手，便算我輸！」
反正徐元佐自打考試當天沒看到「子曰」，就已經對自己的穿越眾身份死心了，也不指望後面的考試會出現這題，索性拋出來打擊段興學。
「你……太也狡詐！」段興軍有口難辯，又見師爺默默頜首，而諸生紛紛偷笑，知道自己被坑得嚴絲合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