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金主》第三卷 青衫少年

第231章 上船

第三卷 青衫少年

第231章 上船

東印度公司、工部局作為外國人,尚且還知道要進行一些公眾服務,維持地方治安,但是仁壽堂卻還沒有覺醒這個意識。
「啊……」
那奴僕道:「我家老爺親自來了。」
「這黑舉人本來在五月中離家,說是去郡城赴宴……」袁正淳作為舉人。作為唐行首富,作為仁壽堂坐頭把交椅的大佬,當然也該出現在知府老爺的宴請名單上。
程宰點了點頭,提了提精神,邁步進去,果然看到袁正淳已經坐在首座上,正閉目養神。
「袁公。」程宰上前行禮。
「說來聽聽。」袁正淳換了個姿勢。
仁壽堂在市政府的外衣之下,本質上是個合夥企業,甚至連公司都不算。在這個鬆散的合夥企業中,誰家的產業多,佔據的稅額高,誰的地位也就越高。再乘以一個隱形的影響力係數,座次排列倒是十分科學。
——這老狐狸竟然能將這都聯起來。
因為總部的宅院屬於共有,所以大家都不樂意在上面花太多的錢財,以至於幾十年來都是小戶人家的模樣。這樣倒也很是低調,許多唐行底層的老百姓甚至不知道有仁壽堂存在,只知道鎮上哪幾位老爺說了算。
「叫做公司,乃是公中司斷的意思。先設定一個總股本,然後各家出資,以此確定各自股權,盈虧皆照股權比例分配。又有章程,確定大掌柜的職權,從股東之中選出董事。董事組一個會,平日監督大掌柜,只有大掌柜在違背章程,逾越職權時才能出手干涉。」程宰道。
「豈敢。」
那便是袁正淳親來了。
「不過若是就此說他與安老六勾結,卻有些牽強吧。」程宰小心翼翼道。
「結果……沒有結果。誰都沒再見過他,而且黑家禍起蕭牆,亂成一團。」袁正淳道:「黑家倒了,知府大怒,查下來說是淀山湖上的水寇……過路做了一票,如今連個影子都沒有。」
袁正淳聽了卻是遲疑半天,終於道:「你的意思是,是把仁壽堂做成這麼個公司?」
「袁公是懷疑……」
程宰苦笑道:「如今已經上了船,想下也難了。」
「安老六什麼人我們都清楚,手段如何我們也很清楚,真敢對黑家下手?」袁正淳道:「程先生,我知道你與徐元佐一起弄了個書院,怕是還覺得他溫文爾雅吧。不過對黑家下黑手那人,分明就是耍光棍。絕非我們這一輩老人能做出來的事。」
程宰洗了把臉,換了衣服,叫人安排肩輿去仁壽堂的總部。
程宰聽袁正淳又開始稱呼徐元佐的字,心中暗笑:你這是想上船啊!
「程先生。」袁正淳睜開眼睛。起身回了半禮。
如果一定要在歷史上找一個跟仁壽堂這類組織相仿的代表,恐怕得是東印度公司或者工部局。只不過後者是外國殖民商團組織,而仁壽堂是地方豪族鉅賈組織。兩者都是以篡奪國家公權力為目的,行使市鎮行政權,攫取利益。
「啊?」程宰這是真的被嚇了一跳:以徐元佐的能力,混好白道那是因為家裡勢力。卻沒想到他黑白通吃。
袁正淳以為程宰是在思索徐敬璉跟安老六的關係,又點了一句:「正好四五月間,徐家突然多了不少家丁護院。我聽人說,那都是打過倭寇的老浙兵。」
誠如徐元佐看不上它的,仁壽堂雖然掌控了唐行鎮,並輻射到了唐行鎮之外的土地,但是它自身定位太低,並沒有意識到自己擁有公權力,仍舊以攫取利益為目的,斬殺窮鬼不遺餘力,卻不存在發展地方經濟的概念。
「那……」程宰搖了搖頭:「此事與我等無關。」
袁正淳不知道程宰已經徹底成了徐元佐的人,暗暗盤算了一陣,道:「我倒覺得,咱們單獨與徐敬璉開個公司豈不是更好?」
「結果……」程宰緊張起來。
程宰道:「反正多多少少就拿出來的股本,虧完了也不牽連家裡產業。而有這個公司,自然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他要對公司里的人下手,咱們自然不能答應。更何況,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
袁正淳見程宰不知情,道:「你知道商榻的黑舉人吧?」
「所以你倒是不用擔心什麼。」袁正淳道:「人家胃口大著呢,不至於咬自己人。」
程宰若有所思。
袁正淳看了程宰一眼。道:「我豈是怕他跟安老六勾結?我怕的是安老六勾結他呀!」
「黑家倒了之後,原先的地盤被郡城安老六佔了大半。你說他怎麼趕的那麼巧?」袁正淳頓了頓:「安老六有個妹妹,就是嫁到朱里去的。跟徐敬璉是同里。」
袁正淳看著程宰道:「只是聽說他跟打行走得很近。」
程宰進了門,見袁家的奴僕已經在清掃了,抓住一個眼熟的問道:「今日你家是誰來?」
袁正淳嘆了口氣道:「昨日聽說徐敬璉來了唐行。」
「袁公今日怎麼親自來了?」程宰在自己的座椅上坐下,笑問道。
「誰敢懷疑他?!」袁正淳連忙撇清,停了停又道:「咱們多年交情。你別外傳。」
程宰看看袁正淳,想起了昨天徐元佐的試探——考驗。他道:「袁公,那麼讓徐元佐成為我們自己人呢?」
程宰面不改色:「正是,昨晚就睡在我家的。怎麼?莫非有事么?」
「當日徐元佐與學生交流經濟書院的事。曾說過一種合作方式,看起來挺有規模。」程宰道。
「我去探探他的口風。」程宰一臉沉重地點了點頭。
「略有耳聞。」程宰道。
這個方案他當初自然是拒絕的,他哪裡能跟徐元佐比資本?所以他只是單純的要了二成的身股,在經濟書院算是高管,無論退出還是身亡,都要退還身股。
袁正淳嘆氣道:「我已經年過花甲了,大半個身子埋在土裡,就是現在看看徐元佐在唐行越發折騰。總為你們以及兒孫操心啊。」
「自己人?」袁正淳輕輕玩弄手指:「就怕引狼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