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名動京師，聖眷正隆
第139章 陰謀對陽謀
不過，同時，戴珊也算是對曾毅有了更深的了解，這小子，不僅剛正不畏權貴，更有大謀算，急智慧，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王鏊可是正三品的吏部右侍郎，這個位置，比之王正的正四品的都察院左僉都御史不知道要強多少倍，權利更是重了無數倍。
看著癱坐在地上的王正，左都御史戴珊也是無奈的很，他可不像下面的這些個言官，沒事就聚在一起。
王鏊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硬是抱著曾毅的身子，站了起來，拖著到了門口，怒視王正，道：「王大人，是何人讓你說出如此歹毒的言語來？曾郎中何時因你而牽連了都察院諸官？」
不管王鏊的話是真是假，一時間，諸言官看向王正的眼神，已經可以殺人了，怕若王正不是都察院的左僉都御史，不是他們絕大多數的上官的話，已經有言官不顧形象的過來毆打於他了。
而王鏊的心思，更是比王正這個脾氣猛烈之輩要多了無數。
一個正四品官員向正五品官員在大庭廣眾之下下跪，這確實是千古難見的。
「曾郎中不要緊吧？」
言官們為的，不就是博個名聲嘛，現如今，都送到手了，哪能在丟掉。
看到冷著臉的首官來了，原本還圍在一起的言官們，立時散開，把個王正氣的喘氣都有些無力了，這真是要他的命啊。
有大胆且平日里與王鏊熟悉的言官，已經是開言請教了，畢竟，剛才王鏊還說，曾毅對都察院的評價很高，現如今，怎麼就又連累了？
尤其是王鏊的最後一句，以高官跪低官，丟盡了百官的顏面，丟盡了都察院的顏面，連累了都察院的諸官。
已經聚集來的言官，已經被王正的話給打動了。
「本官
「諸位啊。」
王鏊抱著曾毅，已經是半蹲在了地上，似乎是承受不住曾毅的體重似得，雙目里俱是焦急：「你跪在此處作甚？是要嚇死曾郎中不成？」
「都聚在這裏做什麼？還不速速散去？各自職守？成何體統？」
這，正是王正的目的，把他的形象給高大起來，打壓曾毅的形象，哪怕是日後傳了出去，他這一跪，也不是恥辱，甚至，日後，被同僚提起，還會贊他有情有義。
「王大人，這裏，就靠您了。」
「王大人，你此言何來？」
這最後一句話，王鏊說的卻是句句珠心了，朝廷，是朱家的，是皇家的。
惱怒的瞪了王正一眼，戴珊也不好把話說的太重，眼下，王正的下場，已經是能夠預料的了，除非他臉皮足夠的厚，不然，怕是曾毅給他一個中等的評定，怕其自身也會上奏辭官的。
王正可是不傻，自然能看的出，曾毅這是在用詐暈的方法來避過這一招，只是，沒讓王正想到的是，在這瞬間，曾毅竟然能想出這一急招來。
不管王正身後是什麼人，可是，傳了出去，只會是說，都察院曾經出了一個如何如何的官員，這讓戴珊如何不惱。
王鏊示意和他一起扶著曾毅的言官把曾毅放在了椅子上，立時，那騰出了手的言官衝著戴珊行禮，然後匆匆離去。
「下官是來向曾郎中賠禮的。」
王正在王鏊跟前自稱下官，一點沒錯，而且，是很規矩的稱呼，再加上王正此時的表情，倒像是王鏊在欺負他了。
「王大人，你這是作何？」
這一幕，只把個跪在門口的左僉都御史王正也給嚇了一跳，他今天
「還不起身回去？」
「怕是要遭了。」
當然，這些，百官是不知道的，他們知道的，只是曾毅說王正是誣陷他，而王鏊的意思，則是你怎麼沒事又蹦出來污衊曾毅了。
為官，就是一張臉面，現如今，臉面都沒了，王正自然也是不可能呆在官場了，除非，他想整日看到同僚們嘲諷，不屑的眼神。
可誰曾想，敢來了，還是晚了。
王正硬著頭皮，道：「前些日子，在朝堂上，下官出言不遜，得罪了曾郎中，如今，下官前來賠禮，還望曾郎中莫要記恨，莫要因下官，而連累了整個都察院……」
王鏊在曾毅耳邊輕嘆，同時，也是在提醒曾毅，王正服軟，是好事，可是，這種極為誇張的服軟，是絕對有陰謀在的。
不理會如雷猛擊的王正，王鏊衝著為官的都察院言官，一手指著王正，冷聲道：「本官羞於此獠同殿為官，此獠不過是嘩眾取寵之輩，無事生非之輩，今日，怕是妄想諸位呈他一個天大的人情，豈不知，諸位平日行事公正，身為言官，更是不畏權貴，直言上奏，之前，曾郎中還與本官言起，都察院諸位官員，都是好樣的。」
戴珊不想管王正如何，可是，都察院的名聲，怕是也要隨著王正此人而落下不少了。
「曾賢侄，怕是不妙了。」
王鏊這話，讓裝暈的曾毅都有些想要鼓掌了，真不愧是吏部右侍郎，就是會說話，這一番話，卻是把王正這行為劃歸成了嘩眾取寵，而且，又變相的誇讚了都察院的言官們一番。
此時，都察院已經有言官注意到了這裏的動
王鏊嘆了口氣，道：「確實，之前，曾郎中對都察院的諸位同僚評價非常之高，可剛才，王大人這麼一跪，以高官跪低官，于理不合，卻是硬生生的把曾郎中給氣暈了過去，可想而知，曾郎中是多麼憤恨此種行為的，怕是，要誤認為都察院的同僚們……」
「大人，此言何解？」
說完這話，不待王正開口，王鏊就緊接著道：「依本官來看，你這是沽名釣譽，你這是引入注目，你這是算人算己，你這是把你的這些個同僚，把百官都當成了瞎子。」
王鏊嘴角扯起一絲笑意，在曾毅耳邊輕語。
卻是把王正氣的脖子耿紅，可其平日里，身子卻好的很，硬是沒暈過去，臉上火辣辣的一片，承受著平日同僚、下屬們肆意藐視的目光。
「前些日子，曾毅還未評定玩順天府，你就跳出來說他全劣評順天府，今日，又是如此，曾毅與本官還未開始評定都察院，你又跳出來求情，你以為這朝廷是你家的不成？」
「下官只是擔憂，生怕……」
身為左都御史，要有自己的官威，平常，戴珊都是在屋中帶著的，包括今日，還是有言官瞧事情鬧大了，去喊他，才算是知道的。
曾毅衝著王鏊眯了下眼，不等王鏊反應過來，雙眼一翻，竟然是直接躺了下去，好在王鏊反應快，且兩人緊挨著，一把扶住了曾毅，才沒讓其摔在地上。
「應無大礙，只是一時氣暈了過去罷了，休息片刻，應該會醒來的。」
王鏊的聲音立時傳遍了整個都察院，真想不到，這個看起來年紀也不小的吏部右侍郎王鏊，怎麼就有這麼大的嗓門。
「曾大人，曾大人？」
相對而言，王正，這個都察院
圍觀的言官們都散開了，他就算在想說什麼，怕也是晚了，說給誰聽？總不能事後一個個的挨著去說吧？
襯托起來，曾毅倒是一個無恥之徒了。
原本，在王正的設想里，是他自己大哭大喊的，像曾毅道歉，只是，沒想到，現如今局面扭轉了，仿若是自己挖了個坑，自己跳。
王正無力的垂下了高昂的頭顱，癱坐在了地上，恩師的苦肉計，演砸了，他王正的聲譽，也是徹底毀了。
堂堂一個四品正都察院左僉都御史，平日里，也是讓百官顧忌的存在，現如今，七尺男兒竟然為了都察院的同僚向一個五品正的毛頭小娃下跪，這是何等的屈辱啊！
王正一番話說的慷鏘有力，卻是把他自己放在了正義的高峰，仿若曾毅已經在打擊報復都察院的言官了不成。
王鏊竟然比他這個左僉都御史都能說，而且，暈倒了的曾毅，就是王鏊的王牌，有暈倒了的曾毅在，怕是王正說的天花亂墜，都不如王鏊的隨口一說了。
可誰想到，曾毅這混賬，竟然不接招，詐暈了過去？
只是這一句話點出，就等於是在告訴周圍的言官們，肯定是有人指使你王正這麼來做的吧？不然，曾毅的評定結果還沒出來，你怎麼就又未卜先知了？
關鍵時候，都察院的首官，現任都察院左都御史戴珊終於是趕了過來，呵斥聚集在一起為官的言官們。
他王正敢把朝廷當成是他自家的，豈不是要造反不成？
這麼一來，就算是知曉王鏊是在說好聽的，可是，他們難道要承認王鏊是在說謊？他們不畏權貴
「你小子，倒是厲害。」
在都察院核查評定的第二天，王鏊突然一把拉住了在翻看都察院官員們平日考核等記錄的曾毅，衝著外面努了努嘴。
畢竟，之前，順天府的評定結果，不論真假，可曾毅既然在朝堂上否認，那，最後肯定是要便宜幾個官員了，不會是全給劣三等評。
後面的話，王鏊沒說出來，只不過，有些話，不說出來，卻比說出來更有殺傷力，想象無限啊！
王鏊痛心疾首的指著懷裡的曾毅，道：「瞧見沒，曾郎中已經被你們的左僉都御史的行為給氣暈了過去，怕是，這次你們真要被王御史給連累了。」
王正嘴唇張合了幾下，只是說出了下官兩個字，在沒別的聲音，過了一會，才算是聚集起了一絲的力氣，站了起來，搖晃的離開了。
曾毅扭頭，也是嚇了一跳，屋門外跪著一個身穿官袍的都察院官員，側眼看去，沒了陽光的照射，卻是看的清楚，正是都察院左僉都御史王正。
「下官……」
「這……」
估計是吸引了足夠的好奇心，王鏊才招呼人不管情願還是不情願的扶著曾毅，騰出一隻手，指著跪在地上的王正，道：「你這是在標榜你有多麼的重情義，多麼的正直？多麼的不願連累同僚嗎？」
王鏊痛心的看了王正一眼，此時，此處已經圍滿了都察院的言官，都湊熱鬧的看著這千古難見的一幕。
王正楞住了，除了開頭說的那幾句話外，竟然是在沒吭一聲話。
這次，算是栽到家了。
日後，誰若是在提前他王正來，怕是都是笑談諷刺了。
戴珊無奈的看著躺在王鏊懷裡的曾毅，剛才，他已經看到這小子嘴角的那絲笑意了，分明是在裝暈，可卻又不得不出言詢問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