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名動京師，聖眷正隆
第360章 刁民
曾毅笑著，看著上官懷道：「只是，不知道上官知府所謂的刁民，可是興建學堂之中，遇到了什麼？」
「只是可惜了，那些商戶也太不識趣了。」
「大人的話，乃是千金之言，下官豈有不認同之理？」
至於什麼所謂的公平，這世上，哪有真正的公平？
「汝寧府內，縣所屬學堂，由各縣縣令負責，而下官，則負責修建府堂，至於縣堂，下官偶有詢問，但，卻並不過多干預。」
「我等謝過大人。」
曾毅就是個煞星。
上官懷說完這些，衝著曾毅拱手謝罪。
說著話，曾毅的雙眼已經眯了起來，似笑非笑的看著站在下面神情有些不自然的汝寧府知府上官懷，道：「上官知府可否認同本官所說之言。」
或許，有一兩個實力強大的，敢於刁難地方官府，可，這也必定是上面有高官撐腰的。
且，在曾毅的鼓勵下，曾懷也沒什麼顧忌，把什麼都給說出來了。
畢竟，都是朝廷命官，有些事情，一旦猖狂了說，到時候，可就有些難以收手了。
甚至，若非是真的被逼急了，有些委屈，也就忍住了，咽下去了。
只不過，上官懷對此，卻是極為有自信的，他不是蠢官，知道什麼該做，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
只不過，這話，聖旨上自然不能說出來的，但是，這裏面的意思，想來，能明白的，可不少。
「只是，本官從來都只是聽說朝廷命官受賄行賄，冤假錯案，可卻，好似沒聽過哪個百姓商賈膽敢污衊朝廷命官啊？」
上官懷卻是沒有起身，不過，卻是抬起了頭，衝著曾毅拱手，滿臉的淚痕。
「上官知府該不會怨恨本官的詢問吧？」
雖然曾毅到來，和他們這些個小衙役，幾乎不會有什麼牽扯，只是，人，都是有好奇心的。
「本官此番前來，多的事情，且不說，卻是有一件，是本官此次前來的主要目的。」
只是，此時的上官懷，雙眼中，卻是沒了多少的懼色了。
畢竟，汝寧城這個地方，有些貧窮，且，汝寧府，是知府，知府一般情況下，是不怎麼管這些雜事的，下面不是還有縣令嗎？
但是，就算是這樣的情況存在，也不可能有幾家吧？
「是。」
曾毅環視了下面的官員一眼，衙役們，雖然有些用餘光瞄著堂上，可，大多數，都是不敢的，低頭垂眉，不過，雙耳，卻都是豎著的，仔細的聽著曾毅的話。
這，
曾毅的話還沒說完，上官懷就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下官從未收過什麼賄賂啊，大人切勿輕信那些商家刁民之言。」
「諸位免禮。」
「想來汝寧府該也知道，本官此次離京出現，最為主要的，便是要巡查這學堂的修建情況。」
「起來吧。」
曾毅笑眯眯的看著下面仍舊顯得有些氣惱的上官懷，道：「這興建學堂，也用不了多少地方吧？上官知府想要修建多大的學堂？難不成，沒有收到戶部發來的圖樣嗎？」
提到這些，上官懷的臉色也都隨之變了，可想而知，他此時心中有多惱怒。
而且，隨後，內閣還有文書傳下，寫了不少的內容，可，意思，卻只有一個，就是盡量以這些園子為目標。
比起窮苦百姓的家而言，那，只能選擇犧牲他們的園子了。
可，既然聖旨下達了，那是什麼意思。
「都退下吧。」
上官懷說完，已經是雙手撐地，渾身大汗了。
店小二那邊，曾毅已經讓人去詢問了。
只不過，有一點，不管如何，汝寧府上官懷是肯定少不了一番責罰的。
上官懷點頭，卻是知道，曾毅和錦衣衛的關係的。
曾毅這話，卻是沒有讓上官懷有絲毫變色的。
「那些商戶倒也不識趣。」
「請大人明察。」
曾毅呵呵笑著，盯著跪在下面的上官懷，說實在的，在錦衣衛的情報送來之前，曾毅還真不知道，該如何處置這上官懷。
嘆了口氣，曾毅道：「上官知府何須如此，本官也不過是聽了外界之言罷了，並未有責怪的意思，只不過是詢問一番而已。」
上官懷此時，總算是從地上站了起來，低頭，拱手，直到曾毅離開后，聽不到腳步了，方才抬頭。
曾毅既然說出了這話，肯定是微服的時候，在下面，了解到了什麼情況，可，明知道如此，上官懷也不能鬆口。
「敢於直言，何罪之有？」
可以說，現在，曾毅手中，並沒有什麼證據的。
可以說，曾毅也清楚，只要上官懷聰明些，那，他就肯定知道，剛才自己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
「大人，下官已經在府中備好了……」
曾毅略帶調侃的語氣，讓上官懷有些吃驚，忍不住抬頭，正巧
「不少的刁民？」
曾毅看著上官懷，倒是很好奇，上官懷準備說什麼。
上官懷擺了擺手，讓所屬官員及衙役們退下，而他自己，卻是站在了原地，動都沒有動一下。
百姓若是能夠欺壓朝廷官員，那，就只能證明在他的背後，有權力更大的官員撐腰，這種情況，自然就算是官員之間的較量了。
而且，難不成，那滿街的商戶，都是如此有能耐？若是如此，還何苦給他這個汝寧知府行賄？
曾毅微微抬了抬手。
這些園子，只要一座，絕對足夠興建學堂了，而且，甚至還要多，而這樣的園子，一般都是興建在城中不太偏僻，但，卻又不是繁華的地帶。
「修建學堂，本就是大事，雖說不能擾民，可，卻也不能太過偏僻了。」
「恩。」
只不過，曾毅現在，也就是在等錦衣衛那邊傳來的結果罷了。
曾毅坐在大堂之上，神情和善，且，穿著的，仍舊是一身青衫。
曾毅搖了搖頭，道：「不必了，上官知府一番好意，本官心領了，只是，此番前來，本官還有別的事情，就居於錦衣衛衛所了。」
甚至，有皇帝聖旨，要平價收地契，曾毅就不信了，在這皇權至上的朝代，會有百姓商戶敢在這風口浪尖上違逆聖旨。
可以在城中，選出一塊不繁華的地方，按照市價，購走地契。
「他們乃是因為興建學堂之事，記恨下官，才會如此污衊的啊。」
聖旨既然下達了，是要修建學堂，那，要麼是各縣，在城中找無主之地修建，無主之地，各縣城中，肯定是有的。
「下官不敢。」
是以，在曾毅聽來，汝寧知府上官懷這話，本身，就有矛盾，徵收一座園子罷了，他卻說碰到了不少的刁民。
是以，只要上官懷聰明，那，接下來的話，其實，就是上官懷的辯解了，有些事情，不一定非要敞開了天窗說亮話才行。
上官懷趕緊順著曾毅的話往下說，只可惜，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曾毅給打斷了。
「大人。」
只有朝廷官員欺壓百姓的，百姓，豈能欺壓朝廷官員？
曾毅或許會顧全大局，可是，在這件事上，上官懷卻是知道的，他不能鬆口，一旦鬆口，那可就真的是沒命了。
上官懷滿臉的慚愧模樣，低頭道：「好在，下官已經尋得了地方，定然
汝寧府衙門內，曾毅端坐在大堂之上，汝寧府知府上官懷帶著衙門內的官員及衙役，重新給曾毅行禮。
「然，下官自上任以來，卻是戰戰兢兢，兩袖清風，從未有過什麼受賄之舉，大人切勿偏信商賈富戶的污衊之言。」
是以，百姓接觸最多的，其實，還是縣令。
至於是否裝模作樣，百姓們，或許能蒙蔽住一部分，可卻也有能看清楚的。
只不過，到了，府、布政司，這可就不一定了，這樣的城池，都繁華了起來，尤其是杭州這樣的地方，那地契更是珍貴。
還是說，想給學堂修建什麼花園之類的？
雖說此行為絕對不能要，可，有些事情，卻是可以理解的，這，對於最後的決斷，可是有著極為重要的影響。
只是，這一點，曾毅還真沒別的意思，只不過是曾毅雖說說出來罷了，卻是沒想到，他的這話，卻是讓上官懷心裏安定了不少，覺得曾毅對他的懷疑，其實不多，甚至，相信了他剛才的那番話。
「下官無能，那些個刁民不願將地契賣與官府，下官只能在尋其他的地方。」
「大人若是不信，盡可讓人前去下官府中搜查，下官府中，並無什麼值錢的物什。」
曾毅這話，卻是沒錯的，從古至今，皆是如此。
曾毅點了點頭，似笑非笑的看著上官懷，倒是一副好模樣啊，若是在後世，怕是能去演電影了。
「是以，下面各縣的情況，下官如今卻是抽不開身，倒是不太清楚，然，修建府堂當中，卻是碰到了不少的刁民。」
「大人可在城中巡防百姓，或是微服出城附近村落，但凡是百姓有人言道下官有枉法，受賄之行，下官甘願領罪。」
當然，在曾毅看來，也只能委屈一部分人了，不是說曾毅看不慣這些富戶商賈，而是，只不過犧牲他們一個園子。
上官懷衝著曾毅拱手，先是恭維了曾毅一番，旋即，又道：「只是，下官有一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下官不知欽差大人大駕光臨，還望欽差大人恕罪。」
「下官儘快將自下官上任以來，所有卷宗送去錦衣衛衛所。」
「講。」
曾毅呵呵笑著：「或許吧。」
「若偶有失察，下官願意領罪。」
只不過，曾懷對上官懷倒是沒什麼評價，只不過，是把平日里聽到的一些事情，告訴了曾毅罷了。
畢竟，百姓心裏，其實都是有
「污衊。」
曾毅昨夜，借宿在曾懷家中，尤其是其身份暴漏之後，也是聊了許多的，其中，就有這興建學堂之事。
曾毅盯著上官懷看了一會，方才道：「都退下吧，上官知府回去以後，將府內近年來的卷宗，全都調出，送予本官暫居之處。」
「下官以為，正如大人所說，興建學堂，不能擾民，此定然是要遵循的，可，有些刁民，藉機為難朝廷，想藉此機會，大肆斂財，此，也是不能容忍的。」
「恩。」
上官懷聲音朗朗：「下官以為，凡事，需要有個度，對於百姓而言，官府，自當善加代之，興建學堂，卻絕不會驚擾了百姓，可，對於那些刁民，卻也絕對不能姑息。」
「下官斗膽，所言，還望大人恕罪。」
「然，那些個商賈富戶們，藉此，手中捏著地契，卻是刻意坐地起價，著實的一副奸商模樣，實在的讓人可氣。」
只要是如此，曾毅相信，就算是吃虧了，那些富戶們，也能落下個名聲的，且，此種事情，也是沒地申訴的。
「怎麼真讓真煞星來了。」
曾毅笑著，一手把公堂案上的驚堂木拿在手裡，把玩著，也不知道這驚天木有什麼好玩的。
好嘛，修建一座府堂，按照戶部的規劃，可是沒佔地多少的，難不成，他還想拆幾座園子什麼的，弄個巨無霸不成？
他們雖然是衙役，可是，在好奇心的驅使下，雖然站的很近，而且，公堂上很是清凈，沒有絲毫的雜音，曾毅的聲音聽的一清二楚，可，卻還是似乎擔心聽不清楚什麼似得，把耳朵豎立的很直。
曾毅嘆了口氣，雖然臉上輕鬆無比，可其實，還是有些頭疼的。
而調閱卷宗，就是給他上官懷的機會了。
「唉。」
不管他如何的仇視商賈富戶，可，其受賄，這行為，卻是真的。
「是啊，這些個商賈……」
曾毅盯著下面的汝寧府知府上官懷，繼續道：「本官的巡視，可並非是單看這學堂最後修建的如何，修建學堂，乃是大事，是國之重事，但，卻也不可因此擾民，若不然，就成了禍事。」
尤其是結合他曾毅是微服而來的。
只不過，曾懷所聽說的那些個傳聞，對上官懷，可是有些不利的。
其實，這就是最為樸實的百姓，願意相信任何人，尤其是那些傳聞當中的清官，只要對他們和善一些，他們願
畢竟，上官懷是老實人，也沒開店鋪，也沒和人結怨，沒去過公堂，至於城內其他的，什麼苛捐雜稅，倒是真沒徵收過。
上官懷趕緊搖頭，曾毅這話，看似是詢問，可，除此之外，他還能有別的答覆嗎？
其實，這些話，曾毅根本沒必要和上官懷說的，如此給他解釋，仿若是高看了他。
在汝寧府知府上官懷的帶領下，一眾汝寧府官員及衙役叩謝過後，方才站了起來。
而且，那店小二所說，不過是傳言罷了，至於他所謂的有知府衙門之人親耳聽到，除非有證據，若不然，不足採納。
雖都說官要愛民，可，曾毅還真沒見過，哪個官員會懼怕百姓的。
這，看似是要讓有些人無家可歸。
「此番，本官前來汝寧府，是微服而來，卻是怨不得爾等的。」
猶豫了一下，上官懷衝著曾毅拱手，道：「原本，這話，下官是想著瞞下來的，只是，大人既然是為了這事來的，下官自然不能在瞞著了。」
曾毅的名聲，太嚇人了。
「若是這些刁民商戶，能夠早日給上官知府你送來些金銀特產什麼的，他們也就不用背負這刁民的名頭了，何苦來哉？最後，東西也送了，刁民二字，也背在了身上。」
可偏偏是一個，有著仇富厭商賈，但卻親百姓的官員，這，怎麼斷？
有些事情，上官懷不會去做。
商鋪掌柜的話，店小二的話，曾懷的話，綜合起來，對上官懷，都是不利的。
真正的百姓，哪個敢污衊朝廷官員的？
公堂上，只剩下了上官懷一人，他這話，才敢嘀咕了出來，可以說，在得到曾毅這個欽差來汝寧府的時候，上官懷頭皮都有些發麻。
上官懷一個響頭磕在跟前的青磚上：「下官自到任汝寧府來，自認上對得起天子下對得起百姓。」
可有些事情，上官懷就算是做了，也會給自己留條後路的。
可，其實，卻不盡然，哪怕是縣城當中，也有那些富戶，有不小的園子的。
畢竟，這上官懷受賄，吃了原告吃被告，對象全都是商家富戶，對於普通百姓，卻沒這些的。
碰到這種官員，的確是難斷的，若是清廉、若是貪婪，這些，都好斷。
這天下，有幾個官員屁股底下真正乾淨的？「好歹，今個，算是對付過去了。」嘆了口氣，不是上官懷不想走，而是他的腿，都有些發硬了。
現如今，這天下的官員，怕是沒有一個願意看到曾毅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