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名動京師，聖眷正隆
第546章 談
曾毅這話，說的可就是胡攪蠻纏了。
曾毅雙眼眯在一起，眉頭緊皺，不過，旋即又舒展了開來：「這事，也是要勞煩諸位閣老的，本官閱歷尚淺，在旁打打下手也就是了，至於讓本官衝鋒陷陣，怕是不成了。」
嘴角抽了抽，劉健終究是嘆了口氣，忍住了心中的怒火：「此事，也怨不得曾大人，這世上，誰能看破人心？」
「曾大人好手段。」
劉健並非是那種真正的沽名釣譽之輩，他既然交不了曾毅什麼了，那，他也就不會在收曾毅為徒了。
此事，原本就是屠庸勾結反對軍備革新之人所行，這點，雖說奏摺上沒寫的清楚，但是，稍微一琢磨就該明白。
這話的意思，也是飽含深意的，如今朝堂混亂，百官可以說是勉強支撐不被劉瑾徹底擊敗的。
可，前提是，你們內閣要承受住朝廷大臣遭殃的後果。
不過，劉健這話，其實也算是變相的認可了剛才曾毅的話，對於屠庸這事，不往錦衣衛牽扯。
至於如何遭殃，那，可就是走一步說一步了。
就算是曾毅識人不明，誰還能如何他，至多，也就是日後小心，別在錯眼識人也就是了。
這對於任何一個人而已，尤其是對於朝廷大臣而言，是絕對不喜歡的。
而原本，屠庸是錦衣衛的人，可，經曾毅這麼一說，卻等於是這事情，和錦衣衛無關了。
「說起來，這事，也是本官識人不明，當初，還是本官力薦屠庸擔任錦衣衛右監察官一職的。」
可問題是，曾毅是這樣的人么？
「曾大人此話不錯，奸佞要除，國也要興旺。」
曾毅這話說出來，才是重點。
若是這麼追究下去，如今眼前的這個案子，是，肯定要和錦衣衛牽扯上關係，讓錦衣衛的名聲更臭。
當然，還有，那就是曾毅的性格，在劉健看來，卻不是老成之道，相反，是極為激進的，這並不是說曾毅為人處世各種激進。
可，若是單純如此的話。曾毅一心保住錦衣衛，這，就等於是他送給了內閣幾位大學士一張鉗制他的線。
就算是沒這次的事情，指不定，也還會出現別的事情。
畢竟，內閣如今的這幾位大學士，其實也全都是明理之人。
而是曾毅推行一些東西的時候，面對阻礙，那都是雷霆手段。
倒不是說曾毅不夠聰明，而是曾毅太過聰明了，就如同今個朝堂之上，劉健可以肯定，那些出自皇帝口中的話，最起碼，有一大半都是曾毅提前囑咐過的。
這和劉健是不一樣的，劉健的手段，一般都是讓人覺得如沐春風，可，曾毅帶給人的感覺，是雷霆之勢。
這事牽連到了曾毅身上，自然而然的，曾毅不可能把火繼續往他自己身上燒，曾毅這做法，沒錯。
曾毅就說是要安慰他了。
那，歷朝歷代，還有犯了王法的六部尚書呢。
見對面的幾位閣老有想要開口的，曾毅卻是滿臉愁容，率先開口，雙眼懊惱的看著劉健這位內閣首輔：「元輔不必安慰本官，此事，乃是本官之錯。」
就沒見過這麼不要臉面的，可，曾毅都這樣說了，劉健總不能說，我沒準備安慰你，這不是成心找事的嗎？
交換成功了，那，好說，這事，二一添作五，以後誰都不提，可是，若是不同意，那，一拍兩散，你把錦衣衛名聲徹底搞臭，甚至，最後迫於壓力，錦衣衛被解散了都成。
這，其實就等於，屠庸沒有完全把他當成是錦衣衛的人，而是仍舊站在文官的角度去思考的。
甚至，能提起囑咐正德一些話，把他這個內閣首輔給逼的節節敗退，這些，或許劉健也能做到。
可，這胡攪蠻纏，卻偏偏有那麼一絲的道理，忽悠在朝堂為官那麼多年了，歷次京察等都沒查出他的毛病，到時候，吏部是不是也要牽扯進去？
曾毅這話，卻是又讓幾個
曾毅這，就等於是在和幾位內閣大學士作交換，而不是受制於他們。
曾毅能料到今天他要帶領文武百官敲響登聞鼓。
但是，民間，卻其實早就是大亂連連了。
難不成，還能把六部給撤了不成？只不過，曾毅擔心出現這種事情，是因為錦衣衛的名聲以前太差了，如今還沒好轉罷了。
所以，這事，也真的和錦衣衛牽扯不上什麼太大的關係，在換一個說法，如果這真要和錦衣衛牽扯上關係。
但是，若說他是一個好學生，又肯定不是。
但是，這也可以證明，曾毅的才智，是可以和劉健他們差不多站在一個高度的了。
但是，卻不能是完全截然不同的，若不然。豈不是等於衣缽斷了傳承？
可以肯定的是，最起碼現在，曾毅不是那種亂臣賊子，相反，極為的聰明，這也就意味著，一旦曾毅拜入他的門下，指不定，真的把他的那些個門人故吏都給拉走了，到時候，偏偏，他還沒什麼話可以說的。
屠庸是如今在錦衣衛任職的，也是在錦衣衛擔任右監察官的時候犯下了如此大罪的。
只要你是一心為國，那，今個這事情，肯定是不提了。
而在劉健看來，曾毅就是這樣的人，曾毅會運用各種的手段，但是，其卻是最喜歡運用雷霆手段的。
這看似不可思議。但是，歷史上並非是沒有發生過的。
聽了曾毅的話，曾毅連連點頭：「元輔倒是看的明白。」
幾位內閣大學士看著曾毅，心裏卻是一股說不出來的感受，這事情，其實也怨不得曾毅，只能是那屠庸做事太過了。
劉健愣神，心裏卻是就差對著曾毅破口大罵了，這曾毅，真是可惡至極，他這開口還沒說什麼事呢。
安慰？
劉健鬍鬚抖動，許久，雙眼盯著曾毅，若是眼神
「且，不僅奸佞要除，國也要興旺。」
「若是早些發現其的本性，何至於今，讓城外千萬百姓因此遭罪，雖沒丟了性命，可卻是遭了此等大罪啊。」
「奸佞肯定要除。」
曾毅這麼一說，看似是往他自己身上攬錯，可其實，卻等於是把錯推到了屠庸的身上，人心難測，誰能看破人心？
曾毅的話，讓劉健這個內閣首輔立時就愣住了。
換成任何一個官員，若是有能力做出類似曾毅這樣的反擊，也肯定會如此的。
換個人，此時，最起碼也要謙讓幾句啊，哪能旁人這麼一說，他直接就認了。
並非是成了錦衣衛的官員，就不是文官的人了，而是，必須要站在另外一個角度了。
等日後，錦衣衛的名聲若是真能好轉，那，就算是出了這等事情，也不怕什麼的了。
而且，曾毅骨子裡所展現的觀念，和劉健的觀念不同，若是這些個原因，曾毅只是和其中一條有所碰觸，那，劉健或許還想收曾毅為徒。
曾毅這話，讓內閣幾位大學士苦笑連連，這是歪理加胡攪蠻纏，可，偏偏，硬是被曾毅給講出了一些道理來。
哪怕是到老，可，這種喜好卻未必會有所改變的。
內閣首輔劉健衝著曾毅拱了拱手，時至今日，別看沒過去多長時間，可是，劉健卻是已經沒了想要收曾毅為弟子的想法了。
若不然，只怕是他自己的名聲先毀了。
今個說這話，不過是傳遞那麼一個意思罷了。
同時，也是讓幾位內閣大學士皺眉的，這等於是要完全把錦衣衛從這件事上摘出去了。
「如今朝堂之上，奸佞橫行，老夫等卻都是年邁了，心有餘而力不足，這事，還是要曾大人多多操心。」
但是，這些個所有，全都和劉健有所差異。那，劉健自然是不願意在收曾毅為徒了。
可是，奈何，曾毅如今有這
曾毅前面一句話，還算是在謙虛，說的是客套話，可，最後這一句話，卻是聲音嘹喨。
這種情況下，滿朝文武竟然沒一個知道屠庸的秉性的？甚至，讓其一步步登上高官？
劉健這話，等於是不贊同曾毅現在利用奸佞造成混亂局面，然後推行改革，最後，在除掉奸佞的步驟了。
你曾毅不是說屠庸是奸黨，只不過以前隱藏，朝中指不定有同黨么，那，你就去查啊，看看能揪出多少的奸黨。
所以，才有了曾毅剛才的這一番話。
而且，只要曾毅仍舊對他劉健尊敬有加，有些苦楚，就是劉健本人，怕也說不出來的，這種事情，若是說他目無師長，那是有些不夠格的。
這個案子的始末，如今滿朝文武除去曾毅外。等於也就內閣知道了，只要內閣不追究此事，日後不抖出此事，那，錦衣衛的名聲，也就保住了。
或許，人隨著年紀的增長，其手段也會逐漸的消除暴躁。變的溫和，但是，也有人從年幼到年邁，一直都是同樣的手段。
劉健擠出了這一句話，來回答曾毅。
所以，劉健現在，反倒是不樂意曾毅拜入他的門下了，若是楊廷和在提起此事，怕是他就要自己找借口給推了。
顯然，屠庸進錦衣衛，雖說是因為曾毅的原因，可其實，其心思，怕是一直都有所圖的，這次的事情，只不過是個誘因罷了。
若是說此事要和錦衣衛牽扯上，那。不妨也和當初屠庸的那些個上官同僚等都牽扯上，會不會是他們早就發現了屠庸的秉性，可，卻是得了好處，所以，才不吭聲的。
難不成，這世上，一個儒雅文人今個因緣成了殺人犯，在殺人之前的許多年，就能看出他日後要殺人么？
「只是，只有除了奸佞，我大明朝才能興旺。」
所以，這種事情，若是真的發生，其實，就看其本人的
日後，若是內閣真敢拿出這件事鉗制曾毅，那，到時候，曾毅就算是不用這個借口，也還有別的借口去折騰朝廷百官。
而且，還有一個更為讓劉健擔憂的，那就是曾毅的才智，無人能及，就算是他劉健本人，若曾毅真想算計他，怕是也會不小心著道的。
畢竟，曾毅雖說是架空了他的權力，可只要對他尊敬有加，那在世人眼裡，就是好學生，至於所謂的權力，這隻能意會，無論是誰，也不能說出去的。
「說來，這屠庸倒是會掩藏，其在朝廷為官這麼多年。諸位大人竟然一直沒發現其的本性，可惜。可惜啊。」
可，問題是，屠庸在錦衣衛為官才多久？才幾年？可，屠庸可是在朝廷為官近乎一輩子了。
「曾大人當初，也是一心為國，豈能料到這屠庸，一介文人，在士林當中也有不小的名望，誰知其竟然行此惡行？」
收徒弟，本來就是傳承衣缽的，不怕徒弟比師父更進一步，這是作為師父更想看到的。
「如今，卻是出了這等事情，是本官識人不明啊。」
身為內閣首輔，劉健已經不記得被人威脅的滋味了，可現在，卻等於是被一個孫子輩份的年輕人，用這種方法如此光明正大的威脅，這豈會讓劉健不動怒？
對於劉健似誇讚又似諷刺的話，曾毅聞言，卻是沒有絲毫生氣，只是微微一笑，道：「此事，本官也是破不得已而為之。」
可，同時，到時候，曾毅可就從另一條線上出擊了，到時候，肯定要有不少朝廷大臣遭殃了。
若是曾毅真的拜他為師了，指不定，用不了多長時間，曾毅就能把他劉健的那些個門人弟子，全都弄的和他站在一條線上，相反，卻架空了他。
可，曾毅話說的可是沒有那麼直接的，劉健就算是生氣，也沒法發火的，若不然，就等於是落了下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