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名動京師，聖眷正隆
第574章 心態
「大哥，三弟他……」
「鐵蛋，你該回去識字了吧？」
換句話說，大檔頭好歹也是僥倖逃過一死的，且，在大檔頭這個位置上坐了那麼久，看什麼，肯定都是要比他們清楚一些的。
大檔頭這話，說的是溫聲細語，可，言辭間，卻又是充滿了警告，都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
曾毅笑著，搖了搖頭：「我可交不了你什麼的。」
如今的曾毅，在這小山村裡，雖然姓氏沒改，可名字，卻是換了一個字，為殳，曾殳，是原本毅字的一個偏旁。
而這出自同一家的兩個秀才，就是這樣的身世。
「你兄長那也是為了你好。」
大檔頭嘴角的那絲笑意逐漸變得瘋狂了起來：「鬧的厲害些，讓廠督知道，到底該重用誰。」
「哎。」
所以，這其實是一個矛盾的心理，可，對於大檔頭來說，這事情，他也沒辦法阻止。
若是以前，聽了這話，大檔頭肯定是要動怒的，可，如今的大檔頭卻是心性比以前要好多了，這忍耐，也強多了。
而三檔頭如今的心理，就是如此的。
三檔頭這話，說的卻是有些過分了，這等於是在直接威脅大檔頭了，你若是同意了，那自然是最好的，你是大檔頭，咱們都尊你一聲大哥，不管心裏服不服，面上，都肯定是要聽你的。
他們自小被村長收養，和自家的孩子沒什麼區別。
這事情，卻是有些饒了。
「可惜了，這麼個蠢材。」
三檔頭衝著大檔頭拱了拱手，甩袖而去。
若不然，就算是有再多的財富，日後，也沒性命享用，那不是太過可惜了？
結果，還不是這些人得意忘形之下犯了不該做的事情或者是辦事不利，給處置了？
可，若是想要劉瑾信任，想要讓劉瑾看到他的能力，那，肯定是要有事情進行襯托。
旁邊一紮著衝天鬏的小丫頭嘻嘻笑著，衝著鐵蛋伴著鬼臉：「小心明個你又哭著喊疼。」
「只不
而最為讓曾毅吃驚的，則是其中兩個秀才，都是出在同一家，但是，卻又並非是兄弟。
二檔頭有些尷尬，他是二檔頭，可，今個這事，他也在場，但，卻完全隔開了他，這裏面，其實，他也是有些看戲的意思。
劉瑾欣賞的人，可不只三檔頭一個，被劉瑾稱讚的，更不知三檔頭一個，往日，也有那些被劉瑾大加稱讚的。
可，若是其他幾位檔頭，哪個能討得劉瑾的歡心，指不定，這位置就該易主了。
而且，日後，若是被劉瑾知道了，少不得要一番責罰的，而今，大檔頭這話，也算是對他的警告了，就算是日後劉瑾知道了，也不會責備大檔頭什麼。
而這些日子，曾毅對這個山村，也有了那麼幾分的了解。
但是，雖然心裏知道是這麼回事，大檔頭卻也不會去真的救三檔頭，該說的，說過了，那也就是了。
不得不說，這個山村也可以稱得上是人傑地靈了，竟然出過兩三個秀才。
劉瑾是太監，他的疑心極重，或者說，劉瑾根本就不相信任何人，不管是做什麼事情，都是層層的監視。
「都回去吧。」
就算是下面的那些個人仇視自己，心中有怨恨，嫉妒，又能如何？只要劉瑾護著他，信任他，那，別人怎麼，都動不了他的，除非劉瑾倒台。
二檔頭和另外幾個檔頭拱了拱手，做足了面子，方才離開，他們幾個剛才就是被三檔頭拉來湊人數的。
沒錯，雖然如今大檔頭已經是東廠劉瑾之下的第一人物了，可是，對此，他還是不滿意的。
可，若是大檔頭真的那麼大發善心的救著護著三檔頭，可就真又要惹出別的禍端了。
在三檔頭看來，這就是他敢和大檔頭這麼說話的最主要原因，
京城這邊，可以說是烏雲滿天，在醞釀一場狂風暴雨。
因為他的位置不穩當，劉瑾還沒有徹底的信任他，他也沒有徹底的成為劉瑾的心腹。
這，也算是家和萬事興了。
所以，關鍵的，還是要把劉瑾那邊給討好了，只要把劉瑾給伺候好了，別的什麼事情，都算不得什麼。
在大檔頭眼裡，三檔頭這就是在作死，對於這樣自尋死路的人，大檔頭又何必和他置氣？
雖說，以劉瑾多疑的性格，幾乎不可能會徹底的相信哪個，可是，大檔頭對如今的地位不滿意，他想要更多的權力。
曾毅這話不錯，論道理，他懂得不少，可，真讓他教書育人，這，他可是真不成，沒有經驗，而且，曾毅自認為他沒有那耐心。
所以，對於下面的幾位檔頭，其實，大檔頭是防著的，但是，又不希望他們出事，若不然，死另一個蠢的，指不定，下次就來了一個聰明的。
正因為此，劉瑾是不希望下面的人和睦相處的，若是下面的人和睦相處了，指不定，就會生出什麼欺上瞞下的事情了。
山村的村民都很淳樸，並沒有哪個想要試圖欺負曾毅這個外鄉人的。
「大哥，兄弟就先告辭了。」
可，最後呢？
大檔頭目送幾人離開，嘴角閃過一絲無奈的笑意，一隻手撫摸著拇指上的扳指：「只是，這次不知道換來個什麼樣的。」
瘋狂過後，大檔頭的臉色逐漸平靜了下來，一雙眼睛精光閃爍，似乎在想什麼事情一樣。
這可是個天大的誤會，只不過，這個誤會，大檔頭是不會說的，就算是說了，也沒人相信，只會以為他的嫉妒，是擔心位置不保。
這五個孩子，各個都識文斷字，只不過，也就兩個是秀才，畢竟，這個山村可以說是與世隔絕，村長能力有限，對這五個孩子的教導，還是之前這村子里的一位老先生教的，後來，那老先生去了以後，
「可別日後一時頭暈，做了不該做的。」
這個村長，也算是心慈，自家有兩個孩子，可，卻收養了三個孩子，不過，這五個孩子卻都是和善相處，從未有過什麼紛爭。
「剛才說的，你們幾個也都記著。」
「鐵蛋哥，你就回去吧，不然等晚上你哥哥又該打你手心了。」
這並非是因為曾毅的那幾個隨從等，而是他們的內心，根本就沒這樣的念頭，那些個小孩子，也因為曾毅的和善，和曾毅親切的不得了，整天幾乎都圍著曾毅打轉。
下面的兄弟們真鬧出了事情，法不責眾，劉瑾也不能真的怎麼他們，可是，卻能收拾大檔頭這個臨時掌舵之人。
全靠他們自己摸索，能有兩個秀才，已經是天大的幸事了。
畢竟，該做的，該說的，大檔頭都說了。
所以，到底該怎麼做，這個大檔頭，心裏如今也是清楚的很。
他那兄長，是在家中為下次考取功名最準備的。
仍舊是三檔頭開口，其餘的幾位沒有吭聲，這其中，卻是也有一些緣故的，但是，最為主要的，則是平日里，劉瑾對這三檔頭還是頗為欣賞的，且也曾經稱讚過其幾次。
可，卻又怕新換的那些個檔頭們足夠聰明，到時候，把他取代了。
可，你若是不同意，那，可就別怪咱們不給你面子了，到時候，真惹出了什麼事，別怪收不了場，到時候，大檔頭就算是推說不知道，也肯定免不了一番責罰的，畢竟，劉瑾臨行前，是把東廠交給了大檔頭暫時掌權的。
「又該換人了啊。」
「不回去，不回去。」
一條到處亂咬，不分同伴，不分敵我的瘋狗，但卻是要忠誠于自己的主人，對此，劉瑾自然是要大加重用的。
說完話，卻是藏在了曾毅身子的一邊，不住的衝著鐵蛋做著各種的鬼臉。
對於劉瑾而言，不過是隨口誇讚他們幾句罷了，可是，在這些人眼裡，卻成了劉瑾
可，曾毅隱居的山村，卻是寧靜的很，並沒有因為曾毅的到來而打破這份寧靜。
所以，劉瑾是不希望下面的人和睦的。
在大檔頭看來，這如今的三檔頭，根本就成不了什麼大器，所以，哪怕是被他衝撞了，可其實，大檔頭還是不希望他被換下去的。
「告辭。」
「在緩了緩，會好的。」
而曾毅口中的鐵蛋，卻是老村長家裡最小的孩子了，如今才不過十歲，每天都要回去讀書識字的，是由他的一個秀才兄長親自交他的。
那，就只能是儘可能的獲得劉瑾的信任，同時，讓劉瑾看重他的能力。
若是東廠的這些個檔頭們，在換上幾次，可仍舊是他這個大檔頭屹立不倒，到時候，劉瑾自然會對他重用的，一些機密的事情，也會讓他去辦，也會讓他知道的。
不過，這也是正常的，到了如今他的這個地位，有些事情，不明白則以，既然明白了，就肯定是要給自己準備一些後路，或者，布置一些後手的。
提起自己的這位兄長，鐵蛋就有些害怕，倒不是對他不好，平日里，對他自然是極好的，可是，只要一牽扯到讀書識字，那就變的六親不認了，苛刻的很。
或者，換句話說，三檔頭的這話，聽在大檔頭的耳朵里，卻是什麼都算不上的。
殊不知，三檔頭的心思，在大檔頭看來，卻是可笑無比。
「鬧吧，鬧吧。」
所以，如今，大檔頭的內心，其實是矛盾的，他既希望那些個檔頭們真的鬧起來，最好是鬧出什麼天大的事情，一發不可收拾，全都被劉瑾砍了。
若不然，日後真來個聰明的，能危及到他地位的，這也是誰都不能預知的。
雖然不生氣，可，不代表大檔頭就對三檔頭的話無動於衷，不吭聲了，若是那樣，就是懼了三檔頭的。
「到時候，諸位兄弟可別怪我這做大哥的。」
「大哥這麼說，那，做兄弟是沒什麼可說的了。
大檔頭微微一笑，不過，這笑容當中，卻包含了太多的意思：「若是下面的兄弟們真的忍耐不住了，說不得，我這做大哥的，要做一次惡人了。」
很悲哀，但是，卻很實際，對於大檔頭來說，他已經接受了這個規則，也正因為此，他才會逐漸被劉瑾看重。
大檔頭擺了擺手：「年輕氣盛不打緊，可，真做了不該做的，誰都救不了，可不是一句年輕氣盛就能饒恕的。」
鐵蛋不停的搖頭，往曾毅身邊湊了湊：「曾大哥你不是也識字嗎，你交我們好了，你不知道，我那大哥可狠了，總是打我手心。」
所以，大檔頭不可能去救三檔頭，若不然，他就等於是在找死。
這話，卻是大檔頭的心裡話了，他是大檔頭，在東廠有無上的權威不假，可是，他這權威，卻不是來自他自己的，而是來自劉瑾的。
劉瑾最想看到的，就是下面的人像瘋狗一樣互相去咬，而他本人，則是這些瘋狗的主人，只有他才能控制住這些瘋狗。
或者說，別看他們是被三檔頭拉來的，可，卻實際上就是看戲的。
對此，曾毅卻是也沒有覺得不耐煩。
既然是看戲的，那，自然是要做足了看戲的本分，不能引火燒身。
曾毅在小溪旁邊垂釣，一群小孩子圍在旁邊打鬧，儼然，這幾天，曾毅都快成了孩子王了，這主要和曾毅脾氣和善，且，這具身體的年紀，也不大的原因有關。
可，換句話說，若是劉瑾倒台了，他們東廠的這些個人，沒一個有好下場的。
一環套著一環，不可能有哪一環沒有人監視的。
就像是上次那件事情一樣，若非是大檔頭當時沒有表態，怕是也逃不過的。
這個年代，自然是不缺孤兒什麼的。
可，殊不知，對此，大檔頭豈會不知道？
貪銀子，其實是其次，重要的，是那幾個檔頭，他們聯手了，這讓劉瑾不放心，若是下面的人都聯手了，日後，還不是要糊弄他劉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