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名動京師，聖眷正隆
第691章 瘋不瘋
如今的劉瑾，其實心裏是很薄弱的，他想要回京，可又擔心回不去，但是，又怕被下面的人妄議。
果然，賀桂的這話說的劉瑾是眉開眼笑，不過，卻是仍舊等著賀桂，道：「雜家今個既然說出去了，那就不會忘了。」
賀桂嘿嘿笑著，從地上站了起來：「主要是您一但回京，到時候，圍在您身邊的人肯定多了去了，卑職又沒什麼大才，總是有些擔心的。」
「倒是你，平日里不顯山不漏水的，卻對雜家忠心耿耿，雜家豈能虧待了你？」
所以，這聯名彈劾劉瑾的摺子，根本就沒有什麼隱瞞，直接呈送了上去。
「私下裡你們說的那些，你們心裏想的，雜家都知道。」
劉瑾嘿嘿笑著，臉上帶著濃郁的戾氣：「雜家不在陛下身邊伺候了，時間久了，指不定陛下真會忘了雜家，可，有這些個大臣們彈劾，陛下豈會忘了雜家，這是好事啊。」
可是，這不代表劉瑾就什麼都看不明白了，有些事情，劉瑾也是能看明白的。
劉瑾嘆了口氣：「雜家現在可是落難了，可消息卻不能斷了，京城那邊，可不能沒了耳目。」
劉瑾雙眼猛的來了神采，手中的紙張也正在了地上，嘿嘿仰頭笑著：「陛下心裏終究是記著雜家的。」
這卻是賀桂想的脫身之計，原本，是想著在過些時日在給劉瑾說的，只是，現在看來，劉瑾這邊，是不好繼續呆下去了，若不然，真突然出了什麼事情，到時候可就晚了。
「你這貨。」
「給雜家盯著點京城，有什麼動靜，可別漏了。」
早先，就該直接在劉瑾離開的時候，他也辭官悄悄離開了。
而賀桂，如今就是摸透了劉瑾的脾氣，所以才會說出這話的。
怕被皇帝忘了名字，想要有人能時常在皇帝跟前提起，這是外官們都想的事情，可，問題是，這個提起，是說好話，或者是中性的不好不壞的話。
所以，盯著這個
「而且，卑職想著，過段時間，卑職親自前去京城一趟，好歹，當初卑職在京城也有些舊識的，總是好打開些路子。」
這可信么，自然是問的賀桂的那些箇舊識，這是讓他們幫忙盯著京城的消息的，這雖然沒什麼見不得人的，可，若是被人告知朝廷的那些個官員了，指不定會出什麼幺蛾子呢。
劉瑾這話說的，若是以前他得勢的時候，根本不會說這話的，還親自準備盤纏，可落得如此地步，也只能是換個對人的方式了。
這也是賀桂琢磨出來的對付劉瑾的一個招數，最起碼，是對付如今這個地步的劉瑾的一個招式。
人心就是如此的奇怪的。
「雜家經此一劫，有些事情，可是看透了。」
若非是真的瘋了，劉瑾豈會因此而高興？
他的這句擔心的話，劉瑾是很喜歡聽的。
劉瑾咧著嘴，嘿嘿笑著道：「只是，雜家想明白了，以前，是雜家太仁慈了，才鑄成大錯啊，日後，誰在敢惹雜家不痛快，雜家直接斬草除根，雜家就不信了，誰還能怎麼著雜家。」
「怎麼，你也認為雜家瘋了？」
當然，這會的劉瑾，看起來應該是很正常的。
說實在的，南京大內總管這個位置，還是很多太監都盯著的呢。
「卑職不敢。」
賀桂仍舊是不敢吭聲，心裏早就認定了劉瑾已經瘋了，還說什麼？
「這些個官員彈劾也就彈劾了，當初，彈劾廠督您的還少嗎？可不都沒用嗎？」
劉瑾點了點頭，這是為他辦事的，他自然沒有不同意的道理。
所以，這個時候，怎麼拍劉瑾的馬屁，都不如這般旁敲側擊的說，這話聽著是有些不該說的，可偏偏，這話是恰巧能說到劉瑾心坎里去的。
「這些個混賬大臣們，可是幫了雜家的大忙啊。」
「卑職先謝過廠督大恩了。」
而不是如同
「混賬東西。」
賀桂趕緊拱手，後背已經有冷汗開始往外冒了。
如此一來，皇帝心裏既然不願真把劉瑾給處死了，還念著幾分主僕之情，那，單憑如今南京六部的彈劾，怕是不會有多大用處的。
這般被人給彈劾，就算是之前在皇帝跟前有不錯的印象，怕也是抵不住的。
劉瑾嘿嘿笑著，也不等賀桂開口，就自顧自的道：「你也別瞞著雜家，雜家也不是聾子，更不是瞎子。」
「你這貨擔心什麼？」
而劉瑾的情況則是特殊一些，他身邊，可就賀桂這一個是自己主動追隨他的人，那，自然是要歸為心腹的。
可是，他賀桂卻是不成的，萬一有一天，劉瑾稍微翻過身來，動動手指就能碾死他賀桂的。
劉瑾點了點頭，道：「可信嗎？」
劉瑾捏著手裡的紙張，上面寫的就是南京六部聯合彈劾他劉瑾的奏摺的內容，如今，這奏摺的內容不知道怎麼的，已經流傳了出來。
「你走的時候，這邊給安排下，挑出個暫代替你的，早去早回，盤纏什麼的，雜家替你準備。」
「廠督息怒。」
「雜家今個就告訴你，雜家沒瘋，雜家好著呢。」
最起碼，賀桂是這麼認為的，若不然，若只是敷衍應付劉瑾的話，賀桂完全沒必要說出這一句話的。
只是，雖然心裏沒什麼反應，可是，面上，該有的，還是要有的，若不然，現在劉瑾肯定是要動怒的。
「恩。」
賀桂點頭。
賀桂在旁邊迎著頭皮開口，其實，現在賀桂心裏已經越來越後悔了，這情形，他似乎早先就不該跟著劉瑾來南京。
劉瑾笑眯眯的看著賀桂，似乎是給了賀桂天大是賞賜，這話，若是劉瑾沒失勢之前說，賀桂肯定萬分欣喜，甚至激動的睡不著覺，只是，現在說這話，賀桂卻沒什麼太大的反應了。
劉瑾猛然回頭，看著
這一點，對賀桂而言，卻是有些虧了，若是早在劉瑾得勢的時候，他能早擔任一些大檔頭的位置，怕是之前他就能摸透劉瑾的脾氣，得的好處，肯定是要比前任大檔頭要多。
「只是可惜，雜家明白的晚了，若不然，這滿朝文武那些個大臣們，早就被雜家給收拾的差不多了，何至於如今和曾毅聯合起來，對付雜家。」
劉瑾這話，等於是把賀桂給徹底的劃歸了他自己人的裏面。
「彈劾，他們憑什麼彈劾雜家？」
如今，跟在劉瑾的身邊，根本就找不到什麼正大光明能夠走人的機會。
不過，也難怪劉瑾會如此，都說患難見真情，這事情，別說是劉瑾碰到了，就是別的什麼人碰到了，也會和劉瑾一樣的，都會把賀桂當成的自己人的，不說是徹底當成心腹，可也最起碼是要劃歸親近一類的。
尤其是劉瑾的這番話，那根本就是不合情理的，若非是瘋了，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
賀桂現在拍劉瑾的馬屁也算是摸到套路了，知道這個時候，他若只是欣喜什麼的，劉瑾指不定根本不信，還要訓斥他幾句，可，他最後的那句看似擔心的話，卻是恰恰說到了劉瑾的心坎里。
「是不敢，不是沒有想過。」
劉瑾嘿嘿笑著，雙目閃過狠戾之色：「那些個平日里恭恭敬敬的，真要雜家落難了，他們可未必就護著雜家。」
他這話的意思，滿朝文武，他看不慣的，都給砍了，試問，這事情，就算是皇帝，怕也不會如此做的吧。
可是，這隻是針對劉瑾之前的權勢而言，但並不意味著南京大內總管這個位置就真的很差了。
「恩。」
賀桂點頭，道：「廠督您放心，京城那邊已經派人去了，雖然咱們的消息或許傳遞慢些，但，只要是有重要消息，也會以最快速度傳遞的。」
賀桂直接跪倒在地，咚咚的磕了幾個響頭
劉瑾這雖然沒問賀桂的那些箇舊識是誰，可也能猜出來，肯定是和東廠的番子脫不了干係的，且，劉瑾的這番話說的穩妥，其實，劉瑾現在就是這模樣，說他瘋了，他也沒瘋，可說他沒瘋，他確確實實的瘋了。
在這麼呆下去，遲早要被這已經瘋了的劉瑾給連累死的。
這話看似是在擔心劉瑾到時候忘了他說過的這話，可，其實，卻是能理解出另外一個意思，那就是，劉瑾肯定有重新掌權的那一天。
皇帝雖說是貶了劉瑾，可是，卻把他貶來了這裏，也透漏出了皇帝對劉瑾的幾分留情，等於是給了他一個能夠養老的位置。
若是沒這個正大光明走人的機會，賀桂還不敢不辭而別，若不然，這些個朝廷的大臣們可以不在乎劉瑾，甚至，如今可以踩著劉瑾的身子。
而且，這話，劉瑾聽了，還會覺得這個人老實。
皇帝和嬪妃等都在京城那邊宮中住著呢，南京這邊的留都，不過是他們這些個宮女太監侍衛們在看著。
劉瑾笑著，道：「只要你一直忠心耿耿，雜家還能虧了你不成？」
「應該不會差的。」
的確，南京大內總管這個位置，對於劉瑾來說，這是貶了。
「不可太過信了他們。」
「等雜家回京了，到時候，你就是功臣，雜家重重賞你。」
說完這話，賀桂還一手撓頭，嘿嘿的笑著，看起來很是老實。
「起來吧。」
如今的劉瑾，可以說是落水狗，是有之前的凶名在外，可那都是之前了，現在的劉瑾，可是在沒什麼威懾力了。
劉瑾嘿嘿笑著，雙眼眯在了一起，笑聲尖細，聽的賀桂身子忍不住發冷。
「雜家盡心儘力伺候陛下這麼些年了，陛下豈會輕易忘了雜家？」
只是，這話，賀桂不敢說，不管劉瑾是瘋了還是沒瘋，他賀桂都不敢說，只不過，劉瑾的這番話，卻是加劇了賀桂想要
「卑職記下了。」
「您雖然來了南京，可，陛下那裡，終究會念著您的，不會任憑這些個大臣們胡來的。」
而南京大內總管，那可就等於是這裏的天了，而且，還有些油水可撈，最為主要的，是安全，不用怕惹哪位不高興了，受罰什麼的。
賀桂這話，說的也有幾分道理，若非是皇帝念舊情，想要給他劉瑾留下一條活路，單憑之前劉瑾的所作所為，那就是死罪，哪還能來南京這當大內總管啊。
這就是人與人的不同了，有的人，恰好能摸透了對方的脾氣，這，才能獲得最大的利益。
「他們彈劾的好啊，彈劾的好。」
畢竟，在賀桂看來，死的不過是幾個宮女罷了，而且，只要給她們安上一個罪名就成了，能鬧出什麼天大的事來不成？
南京六部這是根本不把他劉瑾放在眼裡了，這就是明擺著要踩著他劉瑾的面子往上沖的。
劉瑾微微嘆氣，道：「若是之前，不必多說，咱家的身份，他們自然盡心辦事，可如今，雜家已然落難，你是雜家的人，他們都清楚，可要小心行事，千萬別出什麼差錯了。」
劉瑾這話，聽的賀桂臉色慘白，根本不敢接腔，劉瑾這豈止是瘋了，這是瘋的厲害。
更何況他不過是一個太監，他的權力在大，終究是太監，除非是他能夠控制皇帝，若不然，這種事情，絕對不可能發生的。
南京皇宮當中，南京六部聯名彈劾他劉瑾的事情，並沒有做什麼隱瞞，這消息，自然也傳進了劉瑾的耳朵里。
賀桂點了點頭，道：「卑職在等些日子，等過完年就去京城。」
「你這話倒是說的不錯。」
「他們想要在皇帝跟前彈劾雜家，好的很吶，正好幫了雜家的大忙。」
說完這話，劉瑾尖著嗓子不停哈哈大笑著。
消息傳到劉瑾這裏，劉瑾好歹也在司禮監這麼多年了，雖然肚子里沒什麼墨水，算計也不如朝廷的這幫老大臣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