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乘風直上九重霄
第一百一十二章 玉黿留殼增福壽
他抬起手，待要把玉璧收起，這時嵇道人卻急急一拱手，主動言道：「真人，方才鬥法時尤丙義所用之物，乃是昔年大彌祖師所傳三道敕令之一，名曰『敕元章圖』，有不可思議之妙用，真人不妨取了回來，據在下所知，此物需用靈龜寶殼或蛟骨打磨的骨匣放置，才可保靈機不失。」
經過先前那事，他看出九黃星珠隱藏秘密甚多，自己所知恐也是一鱗半爪，照實說了，要是將來張衍察覺有誤，認為自己是虛言欺騙，那隨意遣一名弟子就能讓自己萬劫不復了。
他待辨明方向，便整了整袍袖，踩罡雲而起，去了極天之上，往來路飛遁。
張衍道：「既未有人見過，又怎知此物是那玉黿所留，所謂延命之說許也是以訛傳訛。」
將那妖黿並無法寶之類遮擋，哪裡抵擋得里他五行遁法，神通一轉之下，就自江河之中被憑空挪到了岸上。
張衍聽得九黃珠能吞吸修士精血，那林長便是死在此物之下，心中也是有些驚訝，暗自思量道：「此是寶物不假，但詭譎異常，恐是路數不正。」
審楚魚慌張道：「那該如何是好？上使若是下令對付章真人……」他連連搖頭，「不行，不行，章真人對我舉派上下皆有恩情，萬萬不能害了他。」
吳素筌感嘆道：「這吳松性情穩重，資質又好，很是難得，那另外二人，也是不差，短時內能找出這三人來，卻是辛苦師弟了。」
張衍笑道：「道友只需把那聽來之
那頭身軀最為龐大的妖黿聞聲轉過頭顱，很快發現張衍便是罪魁禍首，隨後張口一噴，一道腥臭煙霧奔他而去。
嵇道人忙在玉璧中打了幾個躬，口中道：「不敢，不敢。」
嵇道人正在玉中凝身固體，試圖修復玉璧，好讓自己存身之地更為牢固一些，突然又被喚出，不免有些惶恐不安，直到聽得問起此事，這才把懸起的心放下，回答道：「此妖黿是最好不過，這妖物雖是不好招惹，可也不是真人對手，只是其一遇危險，便躲入水底，縮頭藏尾，再不出來，是以極難捕殺。」
三名弟子一齊跪下叩首，隨後退出大殿。
張衍淡淡一笑，把玉璧放了袖中，看了看天色，他出來之時乃是黎明時分，此刻已是日近晌午，趕回去至少還需半日，那時敕元章圖說不定已落入他人之手。
底下帶頭弟子躬身一揖，道：「掌院諭令，弟子等敢不記在心中。」
吳素筌嘆道：「早些離去也好，上使雖未明言，可我卻覺他看章真人時目光不善。」
張衍起手一召，把那白殼拿入手中，見其如美玉一塊，晶瑩剔透，溫潤細膩，背紋深刻，與蝕文有幾分相似，似是蘊含玄機妙理，雖是看去與諸黿多不同，但氣機卻是同出一脈，並非拿來糊弄自己之物，便就點了點頭，把法力轉動，罡雲之中一隻大手探出，
此封信是發去汪採薇處，傳命這名徒兒先去乾位龍柱，將此物取了回來。
嵇道人一看那背甲，不由面上一動，露出幾分奇異之色。
審楚魚笑道：「章真人本非我院中之人，來此是為採集毒瘴，而今瘴氣已消，章真人自無心留此了。」
妖黿在江河中才難以對付，可若離了水，哪怕尋常一個元嬰修士也能輕鬆降伏，此刻又肚腹朝天，一時翻轉不過來，便在那處嗷嗷直叫，聲音極是凄厲。
嵇道人想了一想，小聲道：「此物來歷，在下也是道聽途說得來，未必是真。」
張衍笑了一笑，探手拿了玉璧回來，與黿殼一同收入袖中，就欲動身往神屋迴轉。
修士轉生之後便就沒了前世記憶，既然此人已是身死，他也不欲再去追究，可在這個時候，他卻突然間想起一事來，略一沉吟，伸手一拿，將之攝了過來。
這時卻自遠處飛來一封飛書，須臾到得身畔，他起手捉了過來，去了封皮，把信紙展開一看，卻是眉關微微一皺，神色中也是流露著幾分凝重。
張衍微笑道：「不妨事，貧道自有手段降它。」
張衍微一下頜首，把手一松，那玉璧便飄開幾丈，他再張開五指，對著其中一頭妖黿，向下一抓，一股龐然靈機霎時湧起。
審楚魚一驚，站起道：「莫非上使意欲對章真人不利？」
這時耳邊又傳來一陣短促嘶鳴，目光掃去，見江水中有百十隻妖黿緩
掌院吳素筌坐于大殿上，看著階下站著的三名年輕弟子，言道：「此次離門北去，你三人要切記謹言慎行，不得胡亂滋事，縱有委屈之處，也要忍耐，莫要辜負師長一片期許之心。」
陳國南武山，觀潭院。
他將龐大身軀緩緩沉入水下，過了兩個時辰，就口銜一枚不過一丈大小的白殼浮出水面，丟到了岸上，直直看向張衍，言語生澀道：「帶來了，放。」
嵇道人那方存身玉璧此刻湊了過來，圍著張衍手中那方白殼轉了幾圈，嘖嘖有聲。
嵇道人忙道：「是是，真人說得有理。」
吳素筌狀極欣慰，道：「章真人怎麼說？」
吳素筌平日性格綿軟，但此時卻很是鎮定，言道：「師弟，明日為兄會設宴款待上使，把他拖住，那時章真人便有機會走脫，只要出了觀潭院，商清俊還有坐鎮此地之責，到時又能去何處尋他？你我只管把戲演好就成。」
那頭妖黿靈智已開，凶睛盯了張衍好一會兒，才口吐人言道：「望你守諾。」
嵇道人得了這句承諾，這才放下心思，便將自己所知關於九黃星珠之事原原本本說了出來。
審楚魚不敢居功，稍稍欠身，道：「除去那些化丹弟子不提，我院中只這三人心性資質俱佳，可傳門中道統。」
便是元嬰三重修士，若非魔宗弟子，無了肉身，也只有及早前去轉生，否
吳素筌十分滿意，再嘉言幾句之後，就道：「那你等就都回去準備吧。」
稍作思索，自極天之上按落下來，又把玉璧取出，指著前方道：「嵇道友，這妖黿背甲，可能用來盛放那敕元章圖？」
此地原先乃是鍾台與軒岳兩派的劃界之處，江岸兩側都有仙城布守對峙，現下兩派歸一，自然都歸了鍾台統屬。
張衍抬眼看來，問道：「道友莫非識得此物來歷？」
吳素筌沉吟道：「有些急了。」
嵇道人沉默一會兒，才道：「真人要打聽的，可是那九黃星珠？」
他看了一會兒，暗忖道：「這莫非就是傳聞中橫行江上的吃人妖黿？」
張衍負手站立，身形不動，身周旋起了一道罡風，旋了一圈，將那煙霧拂開，他淡淡道：「我知你能聽懂人言，而今我需借黿背甲殼一用，你若有，便拿了來，我自放你族人回去。」
嵇道人拱手道：「在下並不認識，只是傳聞有妖黿之中有一玉黿，乃諸黿之祖，其身不知幾許大，長卧于江心之中，鎮壓五龍地靈，動一動則山搖地撼，江水漫陸，這老黿每千蛻殼一次，得之可延命增壽百十載，可卻從未有人見過，此物有如白玉，說不定便是其身上所遺。」
他想了一想，就取紙筆出來，寫下一封飛書，而後裝入封皮之中，再一彈指，發了出去。
領頭大黿似是知曉眼前之人不好對付，待那頭妖黿入水之後，便帶了族人隱入水中，再不出現。
吳素筌苦
張衍微微點頭。
行有半個時辰之後，聽得底下聽得浪涌之聲，低頭一看，見腳下有一條南北縱橫的大江翻騰，原來是不知不覺已經來到了五龍江中的上川江上。
張衍深深看了他一眼，笑道：「道友有心了，你且放心，貧道既然說過送你前去轉世，便絕不會食言。」
嵇道人看得大為驚嘆，他聽說張衍曾在龍柱法會上搬挪山嶽，當時還有有些半信半疑，眼下見其輕輕鬆鬆便將一隻妖黿挪遁至岸上，不由暗嘆道：「我敗在此人之手，看來並不冤枉。」
張衍搖了搖頭，笑道：「道友若能解我一樁疑惑，我可送你去人煙稠密之處轉生。」
張衍殺了嵇道人後，卻見血雨之中，有一枚玉璧騰空飛起，搖晃著往遠空而去，他凝神一瞧，便大略認出此是寄託元靈之物。
嵇道人身影在玉璧之中浮現出來，顫聲道：「道友，你莫非要斬盡殺絕不成？」
審楚魚忙道：「已是說好，章真人明日便就啟程北去。」
這信中所說之事，由不得他不重視，沉思許多時候，心中便有了決斷，拔身飛起，往離南龍柱飛去。
取入手中后他才發現，方才劍光斬殺之下，這玉璧已是滿布裂紋，好似輕輕一捏就要粉碎，難怪飛掠緩慢。
妖黿在此地數千年，嵇道人好奇他如何對付，拱手道：「可否容在下一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