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戮仙》第一卷 醉花雕

第060章 怪罪

第一卷 醉花雕

第060章 怪罪

鄭哲心中將凌霄宗宗門裡的這些暗中爭鬥在心中過了一遍,對他來說,從當年跟王亘師兄同一輪在青魚島上修成凝元境,同上金虹山,早就算是王亘的心腹戰將,一切都是以王亘的利益為出發點,眼下雖然看著蘇河有些可憐,但也顧不上了。
想到此處,人群中不少人都覺得自己身上寒毛有些豎起來,而在眾人目光注視之下的蘇河,更是臉色蒼白,看著就像快死掉一樣。
片刻之後,八個少年男女次第走進軒日堂,其中孫友、鍾青露、賀小梅和蔣宏光等人都在其中,有幾個臉上還有疲倦風雨之色,顯然是被人臨時叫了過來。
王亘此番到青魚島主持新人弟子事務,可以說是從天下掉下來的一個大好機會,正好展現他謹慎細密的辦事能力,一旦能得到宗門裡高高在上的那些長老認可,便可為將來的掌教大位爭奪中增添一枚重重的砝碼。也正因此,王亘這次才如此焦灼暴躁,而這蘇河看起來似乎正好撞上了王亘師兄的槍口,實在是太過倒霉了。
鄭哲在心裏苦笑一聲,道理的確是這個道理,但眼下卻不是講理的時候了。他深知那位王亘師兄的性子想法,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將此事壓下來好好善後,哪可能在這裏陪這位滿懷委屈鬱悶的蘇師弟辯論上半天到底誰對誰錯?
當下鄭哲眼睛一瞪,寒聲道:「住口,為何別人名下諸位師弟師妹都無事,偏偏走丟的兩個人都是你名下的?分明就是你平日有所疏忽錯漏,眼下救人要緊,我也不與你多說,你自行回洞府禁閉七日,不許出門好好反省,到時候我再去找你,看王師兄會如何懲治於你。」
坐在位置上的王亘看到孫友走出來,忽地眉頭一皺,似乎在這時候想起了什麼,略一思索,眼前逐漸浮出另一個少年的模樣,皺眉道:「難道是那個人?」
王亘目光冷峻,冷哼了一聲,卻是深吸了一口氣后,又緩緩坐了回去,看起來是壓住了自己的怒火。鄭哲則是轉身對眾人道:「你們平日誰與那鍾青竹和沈石相熟的,速速出來說一下,他們平日會不會去什麼偏僻所在,我讓人速去尋找一番。」
這要是改了規矩,對甘家怎麼交待?
在之前雲集了所有島上親傳弟子的熱鬧后,隨著王亘一個個人的親自指派,這裏所有人都被派遣出去冒著風雨去搜尋那個走丟的鍾家少女,最後連王亘自己也不顧危險,親自去島外風雨最盛處仔細搜索。
片刻之後,鄭哲嘆了口氣,道:「蘇師弟,白魚灣那邊的新人弟子們全部都點過了一遍,除了那位在彩貝灘走失,歸在你名下督導的鍾青竹鍾師妹外,另外還有一位師弟失蹤,也正好是歸屬你督導的十位弟子中的一人。」
剛才王亘師兄當著眾人的面,對鍾青竹失蹤一事大發雷霆,把幾位道行在凝元境的親傳師兄都教訓的抬不起頭來,人人畏懼。眼下是他不在,但若是過一會王師兄回到這裏,一旦知道居然又丟了一個,那怒火可想而知,想想都讓人害怕,而這兩人都在蘇河名下,待會王亘師兄會如何對這個可憐的蘇河……
旁邊人群里走出一人道:「都叫過來了,現在都在門外等候。」
鄭哲目光在他們臉上掃過,正想開口詢問,忽然間只聽軒日堂外猛地風雨聲彷彿一下子變大,一道黑影轟然落下,穩穩落地,聲勢之大幾可與風雨相抗,正是王亘回來了。
蘇河束手而立,面龐漲紅,垂頭咬牙,心裏把自己罵了無數次,對當初接下這督導任務的決定真是悔青了腸子。
鄭哲咳嗽一聲,面色沉了下來,當著軒日堂中諸多鍊氣境弟子的面,冷然道:「蘇師弟,你名下督導的鍾青竹與沈石二人走失,至今未見,你有何話說嗎?」
鄭哲點點頭,道:「讓他們都進來,趕緊詢問一下,說不定他們還知道些事。」
王亘一言不發,大步走進軒日堂,面無表情但身上一片潮濕,到處都是水跡,鄭哲迎上去將王亘接住在主座上坐下,瞳孔微微一縮,這位王師兄平日最重禮儀,雨水輕易不能落到身上,結果此番回來卻像是落湯雞一般,可想而知島外那風暴是何等狂暴猛烈。
不過這數十人中,雖然都是身著凌霄宗弟子服飾,但是道行在凝元境之上的親傳弟子卻是一個也無,全部都是之前被王亘召喚過來,在青魚島上修鍊時間超過五年同時被指派做這一批新人弟子督導師兄的那些鍊氣境弟子。
蘇河猛地抬頭,但是接觸到鄭哲嚴厲的目光,終究還是不敢反抗,咬咬牙忍了下來,隨後無精打采地走出這軒日堂。
蘇河的臉色要多委屈有多委屈,憋悶的不行,咬咬牙抬頭道:「鄭師兄,小弟確有不當之處,對這兩位師弟師妹沒照看好,但咱們門中規矩,在這青魚島上平日修鍊多靠自己,我身為督導,最多也只是在他們修鍊時指點一二,最多加上平日解惑寬慰罷了。在這裏諸多督導師兄,哪一個不都是這樣做的嗎?」
鄭哲站在主座那邊原來王亘的位置上,面上帶了幾分無奈,只覺得腦袋隱隱生疼,忍不住伸手揉了揉腦門,聽著底下那些人群里師弟師妹們此起彼伏的竊竊私語聲,一時間都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八個人沉默了片刻后,沒看到其他人有什麼表情動作,只有孫友忽然向前走了一步,道:「回稟王師兄,鄭師兄,我與沈石算是有點熟悉。」
此刻,軒日堂中數十人,分作了左右兩邊,左邊站著數十人,右邊僅有一人,面色難看難堪地站在那兒。
究竟甘祖師爺當年為何會定下如此一條門規,如今自然已不可考,但凌霄宗因此傳承萬年,也絕不會再輕易改動這條門規,否則的話,門中多少長老勢力都會群起發作,斷不會絕了這條自家弟子登頂之路。更何況,真要說什麼長門嫡系的話,那甘家才是真正無可爭議的凌霄宗第一嫡脈,但在甘景誠祖師之後,甘家雖然一直在凌霄宗內,卻是萬年之間再也沒有人接任過掌教真人之位。
鄭哲是堂上唯一沒有異樣顯露的人,但此刻在心裏也是苦笑,也多了幾分小心,看來王亘師兄此刻確實已經是在盛怒之中,當下一指那八個剛進來的新人弟子,對王亘又低聲說了幾句。
「什麼!又丟了一個?」
一旁那些外門弟子的人群中,倒是安靜了一下,大家看向蘇河的目光也更多了幾分同情。
凌霄宗自古以來,在歷代掌教真人接位一事上,都沒有長門嫡脈這一說,歷來掌教之位,都是由下一代中最傑出的英才弟子接任,不一定是道行最高的,但一定是無論道行、德行、品性、能力等諸多方面皆為門中所公認推崇的弟子。
王亘目光掃過棠下那些鍊氣境弟子,眉頭微微一皺,道:「現在什麼情況?」
旁邊不知道是誰在人群里竊笑了一聲,但隨即便掩飾了過去,畢竟這場合不是開玩笑的場所,只是蘇河站在眾人視線之下,一臉沮喪鬱悶之色,實在是讓人同情之餘,也是覺得有幾分好笑。
當今掌教懷遠真人春秋正盛,名動天下,乃是公認的鴻蒙修真界巨擘重鎮,凌霄宗短期之內,自然絕無可能有換代之事。只是宗門之內,雖無人明說此事,但萬年大派門中勢力無數,情況錯綜複雜,幾位被視為下一代可能後繼者的弟子也無法獨善其身,明裡暗裡都有爭鬥,只不過大家都在規矩限定之下,不會做的太過難看就是了。
這聲音乍聞之下似乎並不如何響亮,但軒日堂中所有的鍊氣境弟子卻是在這一瞬間,只覺得自己耳邊似乎突然傳來一聲如猛虎狂暴一般的咆哮,直震得雙耳顫鳴不住,紛紛向後退了幾步,一時間相顧駭然,對這位王師兄更是心生敬畏之意。
四百餘人的新人弟子,幾乎全部都安然無事,只有兩人莫名失蹤,偏偏這兩個人都歸他蘇河一人名下督導,這還真是倒霉到家了啊。
軒日堂里也隨之從熱鬧轉為平靜,一度除了被王亘指派留守此處的鄭哲外便再無他人。但是隨著時間過去,軒日堂中的人數又漸漸多了起來,到了這個時候,又有三四十人回到了這裏。
鄭哲在心裏微微嘆了口氣,在他耳邊輕聲把剛剛的事說了一遍,王亘聽著聽著,臉色越來越是難看,忽然間手一揮,只聽「啪嗒」一聲,小兒手臂粗的椅臂應聲而斷,霍地站起身,怒道:
不知多少人的目光,都帶著奇異的表情,落在孤立在一旁的那人身上。
這些都是遠話了,眼前最要緊的是這位王亘師兄,其實就是如今凌霄宗內公認的日後可能接掌掌教大位的幾位大熱人選之一。雖說如今宗門之內,名聲最大的凌霄三劍里,眾人皆以為掌教真人的大弟子杜鐵劍當排第一,雲霓師叔門下弟子甘文晴人美道高,人氣也是高漲不下。王亘師兄歷來性子剛毅沉雄,在宗門中頗有聲望,深得多位長老的看重,但相比前兩位,他在聲勢上似乎還是稍弱一些。
旁邊眾多鍊氣境弟子看到這一幕,頗有幾分感同身受,一時間都是沉默下來,鄭哲看了一眼眾人,也懶得跟他們計較或是訓斥,徑直道:「在蘇河名下的其他八位新人弟子,可召喚過來了?」
鄭哲看著蘇河的臉色,也是無語,心想你這人也實在是太倒霉了,這般情況下,王亘師兄必然暴怒,怕是沒你的好果子吃了。與這些道行低微甚至還未被凌霄宗正式收入門牆接引上金虹仙山的外門弟子不同,鄭哲成為親傳弟子已經多年,對凌霄宗宗門內大小事心裏都是有數,王亘師兄此番勃然大怒,雖然是擔憂走丟師妹的安危,但背後確實也有更深一些不可與外人道的緣由。
掌教真人親傳的弟子有出色者,當然也會在候選人之列,事實上暗中多少也會有幾分便利好處,但總的來說,這位置還是要由門中最出色的年輕一代弟子互相爭奪接掌。這個規矩,與當今鴻蒙界中許多修真門派的門規並不相同,據說乃是當年開山祖師甘景誠立下的。
青魚集,軒日堂中。
事實上,除了號稱凌霄三劍的這三位,宗門之內仍然也有其他人對下一代掌教真人之位虎視眈眈,為首者便是孫氏世家當代家主孫宏,此人年紀雖然比三劍年長一些,但無論道行、家世、能力,同樣傑出,在宗門裡的支持呼聲也不小。除此之外,類似孫宏的人也還有好幾位,所以雖然凌霄宗如今看著風平浪靜,但暗底下諸多勢力彼此爭鬥糾纏,也是不可小覷,情勢已是頗為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