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桑落吟
第422章 握爪
或許是錯覺？
古老的殿堂現在正是一片寂靜中，沈石跨過了門檻，便看到了記憶中的那個在大殿正中的石台，但並沒有看到黃明。
「咕嚕……」鑽地獠的喉嚨里發出低沉的聲音，但除此之外卻沒有任何其他的表示，仍然是那副死氣沉沉地倒在地上的模樣。沈石的臉色略有幾分黯然，知道這隻巨獸傷勢太重，已經到了瀕死的地步，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它直到現在還仍然掙扎著不肯死去，但這其中原因，只怕是無法從鑽地獠身上知曉了。
沈石等。了一會，略作思索之後，道：「來者人數眾多？」
只是，或許他一開始來到這裏，就是一件自不量力的事情罷，此外，雖然鑽地獠只是一隻垂死的巨獸，但是沈石也並沒有打算食言。
石台上一片空蕩，只有地上多出了一個黑色的洞穴，有石階出現，螺旋一般，向著黑暗的地底深處盤旋向下延伸著。
那麼他此刻去了哪裡？
沈石有些失望地向後退了一步，剛想離開這裏，但沉吟思
這柄古劍，彷彿天生就是這黑暗的剋星。
能夠將狗頭怪物和鑽地獠這種強大妖獸擊殺的敵人，其實力之強可想而知，沈石自問是比不上的。所以此刻最明智的舉動當然應該是立刻離開這裏，離開這座青龍山脈，再逃出天鴻城，那時才是徹底的安全。
所以他最後還是邁開腳步，向著妖皇殿內走去。
片刻之後，鑽地獠的喉嚨里，響起了咕嚕一聲。
黃明並不在這裏。
那個神秘、古老、身披黃衣在這裏困了一萬年的男子，此刻卻已經從這裏消失不見了。沈石清楚地記得當初黃明曾經非常清楚地對他說過，除了這個大殿，他哪裡都不能去。
沈石心頭一跳，記起當年在這裏曾經封禁過一個極厲害的鬼物，但被黃明一直看守著，眼下這個情況，難道是那鬼物已經跑
這大殿里的一切，看起來都顯得格外詭異，沈石冷眼相看了片刻，忽然翻手在腰間如意袋上一抹，然後一柄古拙長劍便出現在他手上。
沈石默然片刻，點了點頭，對他道：「我知道了，我會試著去救他的。」
只是當鑽地獠看到沈石之後，卻好像突然精神振作了一下，連快要渙散的目光也亮了幾分，盯著沈石，像是想要表達些什麼，卻又無法表示出來。
一股溫暖的氣息，從戮仙古劍上傳入他的身體，或許是因為曾經在他靈竅中呆過一段時間，這把古老的長劍在沈石的手上有一種格外的親切感，氣息的轉換絲毫無礙，就像是他身體的一部分一樣。
走出黑暗的陰影，血腥的氣息也逐漸淡了下來，黑暗在沈石背後簇擁過去，再一次將所有的凄厲都掩蓋起來，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平凡無奇的長劍握在他的手裡，看去和一根石棍似乎也並沒有很大的區別，但是不知為何，沈石卻好像突然挺直了身
鑽地獠腦袋一歪，爪子垂落，在濃烈的血腥氣中，就此死去。
沈石遲疑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在鑽地獠巨大無比的身軀之前，他這樣一個人族看起來就像是一隻渺小的螻蟻，不過當沈石站到鑽地獠眼前時，可以看出這隻巨獸眼中流露出了幾分複雜而帶有懇求的目光。
這一次鑽地獠的頭顱嘴巴里，沒有任何的反應。
仍然沒有任何的回應，與此同時，沈石看到了鑽地獠的大眼中眼神再次開始有渙散的跡象，似乎已經到了最後的關頭。
沈石的心有些向下沉去，他轉頭看了看大殿四周，似乎一切都與記憶中差不多，只是曾經擺在石台上的那座巨大棺槨此刻已經被扔到了石台下方，歪歪扭扭地倒在地面，連棺蓋也飛出了好遠。
沈石眼前一亮，盯著鑽地獠立刻又道：「是人族強者？」
沈石咬了咬牙，問道：「黃明……我是說你的那位大王，是被強敵攻擊了嗎？」
那
「咕……嚕……」鑽地獠的喉嚨里再次發出了那低沉的聲音，這一次不再痛苦，反而有一種類似解脫的輕鬆。它的眼神逐漸失去了光澤，但是或許是在這最後的彌留關頭，這隻巨獸反而多了一絲力氣。
它的身子居然都輕輕動了一下，然後有一隻巨大的爪子慢慢向前伸了過來，放在了沈石身前。沈石看著這隻爪子，忽然想起了過往數次，自己都是如此踏上這隻巨獸的手掌，然後進出這座地下迷宮。
沈石並不清楚，他只是第一反應感覺到鑽地獠的眼神中似有這樣的意思，所以在猶豫片刻后，沉聲對鑽地獠道：「出了什麼事？」
他抬頭看了看鑽地獠，一言不發地伸出自己的手，與那隻巨爪握了一下，雖然他只能抓住那隻巨爪的一點，但看起來，卻好像是他與這隻巨獸就那樣在黑暗中緊緊握手了一次。
鑽地獠的樣子看起來很是凄慘，沈石也從沒有想象過究竟是什麼居然能對這種巨獸造成如此強烈的傷害，看過去它就像是一座已經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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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恐懼、怯弱、害怕都在這一刻散去，沈石緊握著劍柄，然後開始向那座石台走去，當他中途路過那具棺槨時，也只是瞄了一眼，只見裏面空空如也，隨後便走到了石台上。
「咕嚕！」幾乎是同時，一個聲音從鑽地獠喉嚨里傳了出來，並且它的眼神里猛然透出一股強烈無比的期翼之色，看著沈石。
沈石走到剛剛下來的地方，站在那座妖皇殿前，沉默地看著前方，又抬頭望了望來時的那條路。那個黑暗的洞穴正懸在他的頭頂上方，雖然陰暗，但此刻卻好像正散發著生的希望，格外地順眼。
「咕嚕……」鑽地獠好像又艱難地吞了一下喉嚨，沈石猜想或許是這種巨獸的體型太大，生命力太過強悍，所以才能自如此重傷的情況下仍然苟延殘喘。只是當他看了一眼鑽地獠那慘不忍睹的胸前傷口后，沈石還是忍不住變了臉色，這種掙扎看起來並沒有太大的意義，只是增加了更多的痛苦而已。
如同擊掌，如同承諾，如同男人間平靜的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