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拓展
第182章 授銜整編
陳奇瑜疑惑不已，鄧玘與林純鴻勢同水火，今日鄧玘吃錯了什麼葯？陳奇瑜不露聲色，面帶微笑，道：「鄧總兵但請放心，林純鴻，糧草充足，兵甲精銳，在楊夢選參將協同之下，堵住賊寇逃竄道路，當無問題。鄧總兵連日追敵，兵丁疲憊，糧草不繼，不若休整數日，待糧草充足之後，再進兵不遲。」
滕石頭訕訕地笑道：「什長刀槍功夫一流，區區方塊字哪能難得倒什長？」
宜都麒麟山呈東西走向，北邊背靠清江，懸崖峭壁，猿猴難以攀登，南麓則坡緩平坦，樹木繁盛，野花爭奇鬥豔，實乃踏青的好去處。
鄧玘失望不已，只好逶迤往本營而去，一路盤算不定，不知到底出了什麼大事，居然令陳奇瑜摔了茶杯。
「陳大人，末將擔心林副將獨木難支，為賊寇所乘，如此一來，賊寇沿江順流而下，江漢膏腴之地毀於一旦，還望陳大人速速進兵！」一陣行禮和寒暄后，鄧玘直言不諱，無比真誠地表達了自己對戰局的擔憂。
聯想到驃騎營跋扈一事，陳奇瑜對林純鴻也非常不滿，雖然兵部賞罰不明，對荊州軍會有所影響，但陳奇瑜認為，絕沒有林純鴻所說的那麼嚴重，進攻或許不足，但堵住賊寇的道路絕無問題。林純鴻頓兵不前，無非就是在藉機發泄自己的憤怒。
陳奇瑜收到的，僅僅是一份邸報及盧象升的信函而已。陳奇瑜地處偏僻的歇馬鎮，消息遠遠不及盧象升靈通，還不知兵部封賞荊州軍一事。而盧象升看到邸報后，敏銳地覺察到此戰很可能功虧一簣，立即將此報轉送陳奇瑜，還在信中詳細介紹了荊州軍麾下諸將，告知陳奇瑜荊州軍很可能因此而軍心不穩。
陳奇瑜癱坐在椅子上，感到深深的無奈。上有首輔作梗，下有囂張跋扈的戰將，這仗還怎麼打？擔任五省軍務總督以來，他從未享受到權力帶來的絲毫快感，面臨最多的就是各巡撫的推諉和諸將的陰奉陽違。好不容
鄧玘聽了陳奇瑜的警告之後，老臉漲得通紅，心裏說不清是懊惱還是失望，沉默半晌，道：「末將還有一憂，不知當不當說。」
一條三丈寬的大道直通向武備學堂深處，大道兩邊，各營排成整齊的方陣，揮舞著刀槍，發出震天響的呼聲：「將軍……」
「難道林純鴻勝了？」鄧玘心裏默想著，俄頃，又搖了搖頭，「不對，哪有這麼快的？」
李大柱沉默半晌，道：「當將軍我就不指望了，現在一月兩個銀幣，比在當陽種田不知強了多少倍，我已經很滿足啦，明年就可以拿兩個銀幣四百文銅錢，哇哈哈，十年後豈不是一月七個銀幣？」
陳奇瑜微微不滿，揮手道：「有什麼話就說！」
三人正互相調侃著，忽然一陣尖銳的哨聲響起，哨將們的呼喝隨之而來：「集合……」
林純鴻行至高台前，翻身下馬，走到台上，吼道：「賊寇殺我父老，我等與賊寇之仇，不共戴天……」
他哪裡想得到，林純鴻是故意放開賊寇的道路，藉機揮兵入川，實現他「圖四川為基」的計劃！
旁邊湊過來一名效士，接過守闕毅士手中的水瓢，灌了一口水，長舒了口氣，大讚道：「爽死了，夏天就要喝點淡鹽水，要不然，過會一點力氣都沒有！」
滕石頭滿臉堆笑，湊近效士，問道：「什長跟隨將軍才一年，為何就升為了效士？而我和李大柱還要從守闕毅士做起？」
片刻之後，一騎飛馳出營，往南漳而去。鄧玘立於中軍帳前，嘴角露出一絲冷笑。費了半天口舌，幾乎累出滿身臭汗，方才令陳奇瑜對林純鴻起疑。不過，只要起了疑心就好，以後下讒言才有更好的切入點。
屬下不和，兵家之大忌，陳奇瑜不能任由鄧玘與林純鴻爭鬥不休，當下，收
陳奇瑜的臉色風雲突變，瞬間變成了鐵青色，厲聲下令道：「來人，立即傳湖廣巡撫唐暉！」
陳奇瑜志得意滿，有心做出一番事業，青史留名，溫體仁此等伎倆，無異於在陳奇瑜頭上澆冷水，他當即大怒，痛罵溫體仁：「國賊！國賊！大明有此等首輔，蒼生之不幸……」
李大柱和滕石頭嘿嘿笑道：「什長也得好好認字，升為校尉，將軍就不遠啦……」
滕石頭和李大柱互相對望一眼，滿臉的不服氣，「牛慶東哨將出身賊寇，靠著軍功，不也升到哨將了？現在被授予宣節校尉，咱們三人都有機會！」
效士回禮后，笑罵道：「這點熱算什麼！真要上了戰場，敵人的刀槍弓箭招呼過來，哪還有功夫管熱不熱？」
效士拍了拍滕石頭的肩，接著道：「我跟隨將軍在北邊出生入死，將軍照顧我們這些老兵，定為了效士！呵呵……」
林純鴻接令后，大喜，辭別嬌妻美妾后，縱馬往宜都麒麟山飛奔。
鄧玘眼皮跳了跳，陰著雙眼，道：「陳大人，說到糧草，末將倒有一策。林副將大肆購買荊州土地，並在百里洲小島上建立常平倉若干，以資軍用，據聞，夠萬余大軍三年之用！當前我軍缺糧，不如令林副將供給糧草。林副將一心為朝廷，當欣然應從。」
鄧玘心頭狂喜：「哈哈，林純鴻敗啦！」
這裏，正是林純鴻新設的武備學堂，學堂還未正式運轉，卻成了荊州軍大本營，除了遠在南漳的驃騎營外，其餘精銳戰力均在武備學堂。
效士踹了李大柱一腳，罵道：「沒出息！就只盯著錢，好好想想怎麼立功升為校尉，那就前途不可限量啦！」
陳奇瑜乃拿得起放得下之人，見圍剿曹操、闖塌天、八大王等賊首的計劃失敗，立即率領鄧玘、楊正芳折回鄖陽，將下一步的圍剿重點放在了李自
陳奇瑜一路南下，斬獲可謂豐富，致使曹操、老回回及闖塌天實力大大受損。陳奇瑜相信，以荊州軍的能力，定然能將張獻忠、曹操等賊首一鼓而滅。正當陳奇瑜志得意滿之時，侍衛忽報總兵鄧玘求見，陳奇瑜連忙令招入。
鄧玘指天畫地道：「末將要有一句虛言，來日必萬箭穿心！」
效士搖了搖頭，道：「即使從武備學堂畢業，也僅僅只是陪戎校尉，上面還有仁勇校尉、禦侮校尉、宣節校尉、翊麾校尉、致果校尉五級，再往上，就是將軍啦，宣威將軍、忠武將軍、雲麾將軍……哎，難啊，太難了！沒有卓著的軍功，如何升的上去？」
陳奇瑜還未從憤怒中緩過神來，又收到了林純鴻的啟文，文中，林純鴻極言荊州軍眾將鼓噪，定要找兵部討個說法，並告知陳奇瑜，目前正殫思竭慮彈壓，一旦軍心穩定，立即出兵歸州，擒拿張獻忠等賊首。
鄧玘的川兵搶掠成性，奉命抵達鄖陽后，鄧玘深恐一旁的盧象升拿他開刀，嚴厲禁止屬下搶掠。此舉致使屬下極為不滿，全軍鼓噪，處在嘩變的邊緣，鄧玘大懼，連夜逃往漢水北岸躲避。陳奇瑜得知此事後，帶著犒軍物質，親入川兵營，以霹靂手段安撫住川兵，鄧玘方得以重新領軍。所以，陳奇瑜才有此一說。
陳奇瑜大驚，收起手中的摺扇，厲聲問道：「此話當真？」
效士大笑道：「那得看你有沒有本事！那可是百里挑一，據說畢業也很難，還得學認字……」效士嘆了口氣，道：「別的都沒問題，我一看到那方塊字，就頭痛，他們認得我，我不認得他們！」
鄧玘索性停住了腳步，往中軍帳處不停的張望，期待著陳奇瑜立即將他召入商議軍情。可是，等了將近半刻鐘，中軍帳中令兵進出頻繁，就是沒人理會他。
白花花的銀幣、赫赫的戰功，早
荊州軍全體集合，準備迎接林純鴻地到來……
隨著信使進入中軍帳，中軍帳中忽然傳來一陣稀里嘩啦的碎裂聲，那顯然是茶杯落地的聲音。
「臭小子！你們現在是新兵蛋子，當然是守闕毅士，滿了一年，就升為毅士，然後才是效士、弘士、銳士和忠士，一共是十級，一年升一級，滿十年後，如果不能升為校尉，就要回家，不過將軍答應，回家后可以到安防司充當巡防員。」
無論是磚瓦房，還是圍牆，與或是操練場，都隱隱散發出一股石灰味。並且，千年的安靜也被打破，每塊操練場上，均充斥著操練的兵丁，口令聲、喊殺聲響成一片，喧鬧無比。
鄧玘心情甚好，不顧頭頂的太陽毒辣異常，慢慢往本營踱去。
實際上，林純鴻將溫體仁小伎倆的後果考慮得過於嚴重。各營指揮使在無休無止的戰鬥中，早就形成了崇高的威望，即使他們沒有任何朝廷職銜，絲毫不會影響他們指揮作戰。
還未走出百步，忽聽到一陣急切的馬蹄聲，一信使往中軍帳飛奔而來。鄧玘手搭成一個涼棚，眯縫著雙眼，看著煙塵發獃。
天武營兩名守闕毅士訓練之餘，互相配合著脫下板甲，抹了抹臉上的汗珠，繼而拉扯粘在身上的青色內衫，不停地抖動著。「狗日的，太熱了，老子不怕死，就怕熱，這鬼老天，不動都汗流浹背！」其中一名守闕毅士舀起半瓢水，咕嚕灌下去，痛罵道。
滕石頭和李大柱滿臉興奮，道：「聽說只要被武備學堂抽中，就可以成為校尉？」
歇馬鎮地處保康縣南部，駐足沮河河畔，背靠襄陽南部的荊山山脈。相傳三國時關羽入川謁見劉備時，曾在此歇馬宿營數日，歇馬鎮由此得名。
在林純鴻的鼓動下，荊州軍上下陷入癲狂之中，「殺賊
「不行！」鄧玘話音剛落，陳奇瑜立即否決，他宦海多年，豈能不知鄧玘將自己的思路往林純鴻謀反的道路上引？再說，林純鴻的荊州軍由荊州府供養還是由林純鴻私人供養關他屁事？他只需要荊州軍聽命行事，剿滅賊寇而已。
可是現在，清靜幽雅的麒麟山南麓已經被挖得千瘡百孔，一排排磚瓦房呈階梯狀分佈，磚瓦房外圍，還修建了高達一丈的圍牆。圍牆裡面，還有若干整治得平整無比的不毛之地，這些不毛之地擁有一個俗名：操練場。
兩名守闕毅士慌忙行禮道：「滕石頭（李大柱）見過什長！」
「將軍要來武備學堂了！」林純鴻還未至麒麟山，消息便傳遍了整個武備學堂，荊州軍上下，激動無比，他們知道，將軍此次來麒麟山，意味著戰爭馬上就要開始。在完成整編和授銜后，每位將士無不渴望著戰爭，在他們心目中，戰爭意味著升職升銜、意味著軍功、意味著勛田。
雖然沮河自遠安以上無法行船，但從歇馬鎮至遠安，順著河谷而行，無需翻山越嶺，道路還算通暢。陳奇瑜率著鄧玘、楊正芳一路追襲賊寇，抵達歇馬鎮后，見此地山清水秀，奇峰與幽谷交相輝映，大喜，令鄧玘與楊正芳安營紮寨，等待後續糧草。
林純鴻騎在高頭大馬上，不停地向兩邊的將士行禮致意。看著整齊的方陣和耀眼的刀槍，林純鴻心裏感到踏實無比。這些將士，就是他力量的最直接體現。
「據聞，荊州軍驃騎營留在襄陽后，一直聽調不聽宣，找種種借口搪塞唐巡撫，唐巡撫有苦說不出，不知陳大人可知此事？」
效士哼了一聲，笑罵道：「初生牛犢不怕虎！咱們天武營的李指揮使，戰功還少么？五年前就追隨將軍，現在也只是致果校尉，還有虎嘯營的林指揮使、天策營的周指揮使……都是致果校尉，唯一一個將軍就只有周都督，而且還是宣威將軍，現在忠武將軍和雲麾將軍就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