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身去天外觀落星
第六十七章 絕靈棄身入魔途
張蓁認真道：「真魔變化奇詭，周真人這般慎重也是理所應當，還請吳長老引我等前去，此等魔頭，越最早除去越佳。」
呂鈞陽此時緩緩立起身來，隨他動作，周身靈機漸盛，愈轉愈強，身上金芒也是照出數丈，他把肩一晃，那幾隻魔頭須臾間便被灼成灰燼。
呂鈞陽此時目光之中透著一股冷靜，他這一回沒有再去追索對方下落，幾番交手，他已能認定，對方修鍊的當是冥泉宗的《相真靈通大法》。
要想逼魔頭現身，需做一番精細布置，但這處並非還真觀地界，正陽玄壇乃是周族秘傳，在這裏行事有諸多不便之處，周廷為避免門中隱秘外泄，也不可能放任他們如此做。
魔頭到了呂鈞陽身前，圍著他轉了幾圈之後，猛然撲下，然而半途之中卻被一層金光擋住，無法再往前去。
司馬權一驚，但再一看，見那金光光華微弱，忽明忽暗，似風中殘燭，一望而知是到了強弩之末。他嘆一聲道：「呂真人，你可是出了一手昏招。」
蒲長老沉吟道：「那便只能退而求其次了，我去與周真人商量，看能否以法符鎮壓，我派雖秉除魔之道，不過此回也是玉霄派請我來此，該當他們有所退讓，不然我縛手縛腳，做不成事，還以為我還真觀本事不濟。」
呂鈞陽方才那一聲長嘯，把他事先布置好的魔頭當場震散九成以上，餘下一些也在堪堪破碎地步，就是挪移過去，怕
吳長老在下方道：「周真人，還真觀道友已是至。」
過不許久，就見淡淡香煙之中有一個小人在里起舞，只是單薄飄渺，好似一吹就散。
張蓁嗯了一聲，道：「那就有勞蒲長老了。」
隨著小香漸漸燒下，小人身上漸漸籠上了一層深黑色澤，且越來越是濃郁，恰在此時，張蓁起纖指一點，那小人發出一聲讓人心悸的凄厲慘叫，登時散去。
他想了想，道：「師妹何不先在此布下禁制？先逼了這魔頭出來。」
十余里路程，須臾便至，遠遠就見呂鈞陽盤膝坐于山峰之上，身上靈機微弱，全不似方才那等意氣高昂之態。
至於先前所使那火屬神通，並非是「皓夷三陽氣」，而是由之化出的一門小神通，名喚「時關火目」。兩者極為神似，就算溟滄派中之人，初次遇上，也未必能夠立刻辨別出來。他使此神通，就是要讓對手有所誤判。
這一聲發出，卻比此前所發威勢大了十倍不止，但只在三十里方圓之內來回打轉，足足響有一刻走之後，才停歇下來。聲息一絕，天地頓時為之一靜。
十余裡外一處山頭上，司馬權伏卧在一大石，他猛咳幾聲，踉蹌站起，閉目稍稍調息，才恢復了些許元氣，他再於心中感應片刻，也是眼皮一跳。
不過他卻不慌，方才那神通威勢之大，差點將他法身震散，要發揮到如此地步，對方便不是耗盡
但他心中有數，只要修士法力充沛，若不惜一切代價，卻未必做不到。
數里之外，他再一次浮現出來，如此三次之後，他已是無限接近了那處正陽玄壇。
呂鈞陽的確是雙法同修，但所習功法非是金火兩道，而是金水雙法，乃是「玄澤上洞功」與「寶金雲籙」。
此法雖是冥泉宗上功之一，名聲也大，但魔功詭譎，往往似是而非，明明是不同功法，但外人卻難以辨別，他接連斬殺數次之後，方才敢做這般判斷。
司馬權一著算錯，滿盤皆輸。
周瀛一禮拜下，道：「請真人救我同門。」
周瀛告罪一聲，先行下去稟告。不久，法壇之外禁陣一開，便又出來，極為殷切的請張蓁等人入內。
蒲長老深以為然，方才清除魔念之時，他就曾暗作戒備，防備這魔頭出來作祟，要知底下這些人一旦完好，真魔便就無處寄託了，可其能忍住居然未動，便連半點攪擾也無，這其中沒有古怪他卻不信。
司馬權失聲道：「二象化心？」
張蓁搖頭道：「這裏畢竟是玉霄地界，不便行事。」
司馬權與呂鈞陽二人相鬥之時，張蓁已是來到了正陽玄壇之外，她這一行人個個法力精強，再加有玉霄弟子出來接應，一時倒無人再來相阻。
是以如此做風險極大，就是成功，怕也不是原來自己了
蒲長老上問低聲道：「師妹？可有什麼不妥么？」
周廷目光一轉，道：「周某無法脫身，還請吳長老代我好好謝過還真觀道友。」
他清楚知道，對付修行這門功法的修士，想要殺得對方，首要之務，就要盡除那布置在此的諸多魔頭。
司馬權此刻仍是小心，並不親自上前，而是遠遠停下，只喚了幾隻魔頭出來，催其上去試探。
……
他掙扎一下，見無法脫開，也就不白費氣力了，抬頭看了看立於天中的呂鈞陽，呵呵一笑，頭顱耷拉下來，整個人忽化作一蓬灰燼黑煙，簌簌落下。
《相真靈通大法》練到深處，就可侵奪天魔之身，只是自冥泉宗立派以來，鮮有成功之人，便是當真做到，也大多失了本性，變得肆意殺戮，敵我不分。
張蓁對后囑咐一聲，把其餘人留下，只帶著蒲長老與兩名女弟子隨她上去法壇。
他知曉自家正面敵不過這名對手，也不甘心就此交代，猛喝一聲，把法力一轉，身軀化為一蓬飛灰，下一刻出現時，已在十里之外，不過這魔頭已堪堪破碎，承受不住他法力，只幾息之後，又是化煙而出。
舉目環掃，方才幾次來回追繳對方，卻總是在方圓三四十里之內打轉，故能斷定，其所布置的魔頭應該都在這方界域之內，至於再往遠去，以其法力，當
他在雲上盤坐下來，緩緩吐息幾次，隨後深深吸了一口長氣，而後猛然仰首，發聲長嘯！
蒲長老忙自袖中取出一隻長形玉匣，外觀素雅古樸，很是別緻，打開來后，見里整整齊齊擺放著十支竹籤粗細，三寸來長的小香，探手取出，傳至張蓁手中，後者命人把地下躺倒之人扶起，而後手捧此香，在諸人頭頂之上晃了一晃。
但此事不易，不說魔頭自身也有靈智，能飛遁往來，且其數目又多，想要一鼓剿滅，通常情形下，那是絕無可能。
雖此回布置的魔頭差不多都已是破散，但此間還有一個魔頭可以轉挪，便是那頭千載真魔！
張蓁面上不見歡喜，反而秀眉微蹙。
順階而上，不多時就到得台頂，舉目一觀，見周廷坐于那處，渾身法力滔滔，靈氣如火，頂上懸有一面幡旗，有道道光雲垂下，如絲絛飄蕩，恰是遮住了法壇一角。
溟滄派只這一門功法可在瞬息之間盡復法力，可令他不解的是，使得此術，需得相生功法，可明明對方使得金火兩門神通，又怎能修得此術？
但聞鶴唳之音，穿空而上，越拔越高，直貫入天穹之中，再悠悠散播四方，罡雲攪動，江河激蕩，山巒群起回應。
張蓁道：「這真魔不同尋常，化此魔念，只一人就用去一炷香，顯然道行極高，周真人縱能抗衡一時，也不見得能制住他，此魔許久不曾現身，
張蓁輕輕點首，道：「蒲長老，拿一匣『金祥香』來。」
吳長老也知眼下這事才是要緊，是以也不再多作客套，正容道：「還請諸位隨我來。」
念及於此，他把袖一抬，正要出手了結其性命，然而此是，卻是神情一震，動作一下僵住。
周瀛湊了上來，道：「張真人，你看他等也是中了魔毒么？」
……
眾人到了裡間，吳長立在階上，拱手道：「周真人為防備那魔頭逃脫，正坐守法壇上，無法前來相迎，還望諸位不要介懷。」
張臻淡聲道：「周真人客氣了。」
望著坐在那處一動不動的呂鈞陽，他心下暗喜，對面這人可是晏長生門人，溟滄派二代弟子，宇文洪陽未曾洞天之前，曾與之有過對峙，對其評價也是極高，自己要能殺死在此，不啻大功一件。
蒲長老呵呵一笑，道：「正是，周真人職責頗重，還要莫要分心了。」
張蓁凝眸看有片刻，道：「這些道友是中了魔念之毒，此毒與神魂交纏，好若白紙染墨，此刻已是污穢一片，想要救了回來，需得一番手腳。」
他雖不知對方為何如此不智，但這等機會卻不能錯過了，於是雙足一點，起遁光飛去。
張蓁這時一眼望見那些躺倒在地玉霄修士，緩步至其等身側，仔細察起來。
蒲長老一拱手，自去與周廷商議。
此刻距離法壇三十裡外，一道飛梭自天外飛來，司馬權躲閃不及，轟地一聲被釘在石壁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