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身去天外觀落星
第九十四章 平魔心妄入虛天
甘守廷道：「不錯，不然又何來丹玉？」
吉襄平卻是點了他一句，「那魏淑菱聽聞與那位張真人有幾分交情，若是被其知曉，卻是麻煩之事。」
霍軒問道：「據霍某所知，你東勝洲並無靈穴，又何來丹玉？」
然而在三十六崆岳之內，哪怕他再會變化，也瞞不過真靈耳目去，無論逃到何處，都是被霍軒及時追至，隨後便需承受一陣雷火攻襲。
不過他目光之中仍有警惕之色，眼掃四處，似在搜尋在什麼，只是始終無無結果。
後來有修士去尋過那件法寶，卻始終未能如願，他若能尋得，卻不難回了東華，但是萬余載下來，那法寶如無特殊手段封禁，說不定也早已廢棄了。
那魔性這時竟又出來作祟，在那裡百般阻撓，不令他如此施為。任憑其反覆鎮壓也是無用，反而白白折損了許多功行。
崆岳真靈在旁提醒道：「真人，此魔已除。」
霍軒點了點頭，抬手一禮，道：「兩位，就此別過了。」
甘守廷試探道：「丹玉如何？」
不過此刻情形未必見好，他與那些留在洲陸之上的分身已是斷了感應，這意味著既無法再以神通轉挪回去，分身也不回再來尋他。
甘守廷看了看他，道：「原來道兄此前不從，是忌憚此事？道兄大可放心，此回我等非是要將她小倉境斬盡殺絕，只要她肯拿了丹玉出來，日後有難事，自可回護於她。若她不從，扣押起來，設法再換一個境主上去，如此便不算強搶了，莫說張真人難以得知此事，便是知曉了
當年西洲昌盛之際，東華洲尚是一片濁地，有數頭玄陰天魔盤踞此間，那時有一位自天外而來的大能修士欲捉得一頭過來煉寶，只是動方欲動手時，因怕洲陸崩壞，卻被西洲修士所阻，此人答應罷手，只是並未回去，而是留在九洲之上傳授弟子。
虛天之外，一朵白蓮之內，司馬權一縷魔念卻是悠悠醒轉，他感應片刻，卻是驚奇發現，原本盤踞在自家體內的魔性竟已是蕩然無存，不知去了何處。
霍軒回去涵淵門后，等了有一月，兩人傳書就到了，卻約他去五龍江上相見。
雖他修持金火玄功，但這般不般不計後果的放任灼烈外氣侵體，用時一長，也會損傷神魂，壞了功行。
才方落定，遠處有兩道清光過來，卻是甘守廷與吉襄平二人，到了面前，上下看他幾眼，吉襄平問道：「霍真人，如何了？」
話音才落，靈光一閃，出來一個矮小老叟，他稽首道：「真人寬心，有法符相助，此魔休想逃脫。」
「眼下左右也是回不去，不如試上一試，撞撞運氣了。」念頭一定，他便操馭煉白蓮，往虛空深處飛去。
霍軒搖頭道：「暫無他法，此回尋得這天魔下落，也是仰仗一位同道耗費功行法力所為，要把那分身一一尋出，絕無這般容易，不過兩位大可放心，經此一挫，這魔頭若想在我輩無法察知的情形下恢復元氣，沒個四五百載是絕無可能。」
知曉必不能倖免，在這等情形下，他做了一個極為冒險的瘋狂決定。
而要憑一己之力回去，似也不能。
約莫過去半個時辰，霍軒終將天中最後一縷魔氣化去，此番鬥法，終是息止。
就在這時，他忽然想起了一樁隱秘故事。
霍軒也無心問他這裏詳情，道：「霍某此回奉命出行，既除魔頭，不可耽擱太久，就等兩位三十日。」
然而這裡是虛天之上，炎陽之下，並無半分靈機，在此間拖延愈久，便愈是虛弱，他不敢耽誤，急往外去，想要早些離了此處，回去地穴之中休養。
吉襄平又想了想，道：「可再留得一份丹玉，以備萬一，若張真人果真插手，就可用來平息此事。」
兩人各自接過，神意入內一探，便把功法盡數映入腦海，看過之後，都覺滿意，甘守廷一揖，道：「如此我等與霍真人算是兩不相欠了？」
做完此事後，他最後一個識念，便是湧上前來無邊金光火焰吞滅。
只是這時，他心中卻有一個念頭似在鼓動他去如此做。
司馬權飛去不過百余里，忽然迎面過來一座飛岩，他並未放在心上，本待以無形之體穿了過去，可卻未想見，就在接觸那一剎那間。渾身一震，轟隆一聲，他竟被從無形之態中生生撞了出來，不覺驚
猛然之間，放開壓制，任由魔性出來侵佔魔軀，而自家則是分得一縷微弱神意，遁入那白蓮之內，瞬時間將之化為無形，遠遠遁避開去。
這「左道蓮」雖是以洞天真人神魂築蓮，可此刻他已無力轉化無形，經那九重罡風一吹，說不定會折損在半途，倒是在這虛天之中漂游，至少還可堅持數十上百載。
神魂之間較量，哪怕一絲情緒起伏，慾望萌動，相鬥之人彼此之間皆能有所感應。
吉襄平道：「你本擬四人出手，少了一人，便是請了羅夢澤來，也無法布成四夭之陣，那境中陣法又如何破之？」
天魔一離體，霍軒立刻便察覺到了，但他卻並未阻攔，而是一拿法訣，道：「請崆岳真人相助。」
司馬權不禁惱恨異常，暗罵道：「若不這你總是出來壞我好事，我又何至於落到這般田地？」
不過一刻，他便有些堅持不住了，想著是否要轉挪出去，雖如此一來，此番好不容易吞下的果實要捨棄大半，但無論怎樣，這都不能與自家性命相比，只要能活了下去，未必不能捲土重來。
可他方才欲要施法，身軀一顫，臉上卻是露出痛楚之色。
霍軒把大日純陽火力猛然引入身來，上下鍛燒法體，同時氣機一引，映照入神，識海之中，頓現出一片無邊光華來。
「既然你要出頭，那便由得你去吧。」
霍軒想了想，在對付魔頭這一立場上，天下修士道皆是站在一處，此議倒是不必否決。
甘守廷搖頭道：「此回情勢
但表面上講法傳道，廣結同道，似再無這等想法，但暗地裡始終未曾放棄此念，用了上千年煉了一樁法寶，隨後引了玄陰天魔出來，將彼此皆轉挪至虛天之中。只是似乎謀划不順，其未能得手，傳聞兩者最後是同歸於盡。
甘守廷仍覺不太放心，道：「不怕道友笑話，我等久處東勝偏僻之地，不比東華繁盛，識見不高，道兄可否將降魔手段傳於我等，我二人自有補報。」
他費勁心力才吞了一個洞天真人神魂，好不容易才修到如今這地步，可不願意在此賠了去。於是急急茫茫從霍軒識海之中遁行出來，又化作陰風飛去。
霍軒點了點頭，再最後看了四周一眼，往前一個踏步，身化一道虹光，自天外重回地表，不多時，便落在了一片荒丘之上。
不過他既做決定，自然堅定而行，哪怕真是結果真是如此，也不會因此後退一步。
司馬權見霍軒一口氣沖至九重天外，當時已知不好，但陷在霍軒識海之中，想退了出去，卻也不是頃刻間事。這刻受這那烈氣一灼，只覺好似身處火爐之中，身上靈機不斷被削，只一會兒，便就有些抵受不住。
司馬權急欲再度遁入無形，可那方大石竟於此時炸開，變作無數細小石砂，在其衝撞之下，又一次逼出了法身。那無盡雷火恰好落下，遭此一擊，他好如身陷煉獄，頓時慘嚎起來，只得倉皇逃遁。
吉襄
甘守廷盤算了一下，道：「三十日太短，再多十日如何？」
吉、甘二人也俱是俯身回禮，再抬頭時，見那遁光已入穹宇之中，兩人再低聲商議了幾句，就回去自家山門。
甘守廷含糊道：「別又來處，只望霍真人能稍等幾日。」
霍軒拿來看過，抖袖甩出兩枚玉符，道：「兩位可拿去看了。」
霍軒點了點頭，道：「兩位若是事成，可來涵淵門尋我。」他一拱手，身軀一縱，一道金火霞光飛騰而起，轉去北方。
他所會降魔之法，有些是溟滄派金閣之中看來，有些是還真觀有意無意漏出的，後者除了對付魔頭，並非什麼了得的神通道術，可以擇而授之。便道：「霍某可如二位所願，不過法不輕傳，不知又拿何物來換？」
他便飛身而出，只半日到得地界，吉、甘二人早在那處等候，相互見禮之後，吉襄平拋來一隻玉壺，道：「霍真人以為這些丹玉換那降魔之法可是足夠？」
兩人站在原處不動，直到那遁光遠去，吉襄平才迴轉頭道：「甘道兄，你可是要對付那小倉境了么？」
就如此刻，霍軒雖未去得凡心，但那一股堅定無匹，寧可同亡的意志決心卻是令他得真真切切的感應到了。
霍軒沉聲道：「此處天魔已除，縱有分身在外，暫已不成氣候。」
但一轉念，卻又不對，然而此刻已不容他多想，霍軒已然至后追了上來，其手一揚，道道雷火，張揚覆蓋而來。
甘守廷道：「道兄高見，便就如此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