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人窮志短

「……他會願意嗎？」教皇這種生物大魔王從前沒有見過，一時半會還吃不準怎樣對付。

她得知「飛翔的聖西娜號」進港后，就帶人去迎接紐斯特里亞使團，剛登上甲板，就聽到了這個讓她五雷轟頂的「好消息」——「你拿到總主教披肩了嗎？」「沒。」「沒？」「但是我們拿到了教皇本人！」

「還價？他們也是這麼想的！」總主教哼了哼，表示大魔王低估了對方和對方的貪婪之心，「他們拖著前王餘孽派去申訴我們的代表。不作表態，等我們各自報價。又讓我們彼此見面爭執，有意教我們互相抬價。算計得倒真不錯！」

「他反對我們？他自然是擁護我們的——他都自願拋棄一切安富尊容，跟我來紐斯特里亞了——您不信不要緊，願意信的人信了就行，不是么？」

異界大魔王羅怡對教皇陛下蒞臨紐斯特里亞沒有任何心理準備。

「那不行，」總主教頗為遺憾地說，「弗朗西斯和我說過，離得這麼遠，打下來也守不住，所以，不如把永恆之城的根基搬過來。」

既然沒有滿足對方胃口的錢財，註定不能博得教廷的歡心和支持，那麼撕破臉皮劫掠永恆之城看起來也不是什麼太糟糕的計劃，但是，把教皇搶回來又是怎樣的考慮呢？

「不對啊！你的前任有一群下屬擁戴，還有前王勢力，現在這個教皇可是我們硬搶回來的，他反對我們還來不及呢！」

「披肩不就是羊毛么？我們紐斯特里亞也可以織得出來的，所缺的不就是教皇當眾頒發的儀式么？現在教皇在我們手裡，叫他發一條不就行了么？」

「如此甚好……不對！我要的不是披肩而是教廷的表態支持啊，現在既然都和教廷撕破臉皮了，我們紐斯特里亞本來就不少披肩啊，何必再把教皇也搶回來呢？」

「要是你把總主教披肩拿來的話我相信你還差不多，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暈你頭的船喲！這船都進港了又不是漂在海上！

大魔王無視對方真誠的雙眼，對此嗤之以鼻：「你當我白痴還是沒見過教皇特使啊！他自願來的話得多少隨從和東西？你們這一艘船裝得下？」

「既然都撕破臉皮了，有能搶的機會為什麼不搶呢？」

「兩千磅黃金，還不算手續費和中介費。」

「嗚……」大魔王面對這種情況也只能發出牙疼的哼哼了，送錢是在她的計劃之內的，對方提出的報價卻實在大大出乎她的意料，畢竟教皇的買價也只有一千五百磅黃金而已，付一千磅她已經覺得很肉疼了，要兩千磅——他們怎麼不去搶啊！

「啊啊啊啊！」

「……」這個強盜邏輯叫大魔王羅怡不知道該怎麼反駁好，最後只憋出一句：「你不會搶些不會吃飯、能秤斤賣的嘛！」

大魔王被人攙下船的時候，他們向看熱鬧的人如此解釋女王陛下腳步不穩跌跌撞撞的原因——「女王陛下暈船。」

「這……你以為他奇貨可居么？但是，你也說了，一千五百磅黃金就能買到教皇之位，他有什麼神聖可言呢？永恆之城那群人，分分鐘就能另外選一個教皇出來，那些有權選舉教皇的人還能再發一次財。」

憋出這句之後，她登時覺得自己十分有道理，搶個教皇回來，又要給吃，又要給穿，又不能零碎割了賣錢，為什麼不搶些金銀珠寶、絲綢布料回來？又不會吃飯，又能充軍費，補預算！她沒發現自己的邏輯已經被對方帶著走了，或者說，她的思想已經被這個有信仰的世界給污染了……

「也是。但是您不考慮這樣一種可能性么——他認識到永恆之城裡的高級教士和權貴們有多麼虛偽、奸詐、道德敗壞，背離主的道路，毅然決然地為了過純潔的拜神生活，自願從永恆之城教廷出走，到俺們紐斯特里亞過純潔的、像經書教導那麼標準的虔誠生活？」

「不會吃飯、能秤斤賣的也順了點，」總主教這樣說，安撫了一下大魔王，然後流利地給出了他的理由，「但是我們人手太少，能搶的有限，當然要搶最有價值的，比如，一千五百磅黃金。」

等她恢復了一點兒血槽，就開始憤怒地聲討使團的團長：「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說好的，讓你去拿的是總主教披肩，雖然這披肩也就那麼回事，但是代表的是教廷對我們的承認！你把教皇拿回來了。這是徹底和教廷撕破臉皮啊！」

「真箇？我書讀得少你不要騙我——我看你就是騙我——他要有這個志向早就參加你表哥那個什麼修會了，還等你去？」大魔王輕而易舉地揭穿了對方的花言巧語，這不是因為她具有多少宗教知識，而是因為她還具有基本常識，並且——理智上拒絕又一個聖徒到來的緣故。

搞了半天，要不是因為現在預算有限——通俗地說，就是窮——只派出那麼一點人手和一條船，他就可能搶了整個永恆之城嗎？

好么，還真的想過搶了整座城，搶不算，還打算佔山為王。

據純潔的總主教說，他本來想把這個驚喜留到他兩腳踏上陸地后再說的，無奈大魔王對此十分關心，一上船就急不可待地打聽，於是……

「……」

雖說如此，她倒在自己辦公室的扶手椅上的時候還是覺得暈暈乎乎，天旋地轉——明明說好的是去拿總主教披肩的，腫么把教皇拿回來了呀！對我這個大魔王來說，養著一個渾身冒聖光的總主教已經足夠，再來一個教皇這不是自討苦吃么？俺們魔王家裡可不興養教皇的！何況，現在百廢俱興，大魔王家也沒餘糧的說——我這裏既沒有多餘的房間，也沒有多餘的碗筷啊！

「……好黑，」大魔王對這個遠遠超過她心理承受能力的報價感嘆了一聲以後，又想起了什麼，「但是，你怎麼不和他們商量一下。還還價呢？本來，他們也許能看在你付現錢的份上打個八折？而且，出發的時候我也跟你說了，盡可以用我們的特產抵充一些！」反正不是泥土燒的。就是野草造的……

「根基？」

「不願意就不給他吃飯，什麼時候同意什麼時候給他飯吃！」總主教胸有成竹地說，他沒告訴大魔王路上他已經這麼干過了。

「他們要價太高了，我們付不起。」

「要的就是這個效果，」總主教回答，「我和我沒有退位的前任，教皇和教皇沒有退位的前任，這樣就扯平了！」

總主教謙卑地表示，大魔王聲討他太操之過急。「……您就不考慮他自願跟我們回來的可能性嗎？」

「教皇啊。」

好吧，現在是她自己的手下人窮志短，去搶了，去把教皇搶回來了。

「唉。您太不信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