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仗劍直行破險阻
第1064章 升帳
穆光不說話，只是望著葉逸，有些話，是不能從他的口中說出來的，這一點，他心知肚明。
莫小川的營寨之中，一切又恢復了平靜，好似，之前的哪一仗，未曾打過一般。莫小川也並未對此太過重視。他這是做給自己的人看，同時，也是做給燕國那邊看。
「如此說來，琳兒姑娘對王爺亦是如此？」
司徒琳兒微笑著道：「不過，倒是能隨了大哥的心愿了。」
過了良久，司徒琳兒抬起了頭，粉頸之上，顯出幾分紅潤來，不知是在信中看到了什麼，竟是顯得有些激動起來。她轉過頭，望向了韓馨予，道：「韓姐姐，王爺現在傳來消息，今日便不能陪你了。我們改日再聊。」
司徒琳兒點了點頭，道：「這是自然。」
葉逸的眉頭緊鎖，思索了一會兒，道：「據報，莫小川在佔領了易州和涿州之後，並未大開殺戒，而是在安撫百姓，看樣子，是想要吞併我燕國。如果，他如此做只是為了給朕壓力。是不是，做得太多了一些？」
「連你也如此說？」
葉逸卻搖了搖頭，道：「朕之所言，發至肺腑。當年，朕一心想要坐上這皇位。覺得先帝所做之事，太過安穩了一些，居然，任由三大世家擴張。朕為了讓我們燕國中興，想了許多，甚至，將朕當上了皇帝，該怎麼治理國家，全部都想好了。然而，朕的坐到了這個位置，朕才感覺到。有些事，並非是朕當初所想的模樣。很多事，都會收到許多的掣肘。這皇帝難做啊……」
韓馨予起身點頭，道：「那末將便告退了。」
葉逸想了想，沉默下來，過了一會兒，對外面喊道：「來人，去請葉門主……」
「我只是奇怪，如此一代名將，為何死後，居然沒有一點消息傳出來。」
司徒雄雙手握在一起，活動了一下手腕，關節發出了一陣「咯咯咯……」
司徒琳兒的面色一正，忙問道：「王爺怎麼說？」
穆光看在眼中，心中暗嘆一聲，葉逸比起莫小川，還是有些太過心浮氣躁。
葉逸聽到腳步之聲，猛地喝道：「朕現在誰都不想見，出去。」
隨後，司徒雄一副雄心萬丈的模樣，站在此處，深吸了一口氣，高聲喊道：「傳令，升帳！」
綠帽子看著司徒琳兒的模樣，也靜靜地等著。
司徒琳兒說著，與綠帽子便朝著側門離開，回到了內帳之中。
莫小川看著他如此模樣，忍不住笑道：「為何如此驚訝，那老頭若是活著，至少也有八十歲了，死了有什麼驚奇。」
穆光深吸了一口氣，道：「臣倒是有些想法。」
莫小川的營寨之中，章立站在高處望著這一幕，半晌都合不攏嘴。莫小川在他的身旁，手中提著酒壺，一副淡然的神情，彷如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一般。
莫小
穆光面色不變，不置可否。
章立扭過頭，有些吃驚地看著莫小川，道：「燕軍也太草包了吧？不是說燕國有一個什麼將軍，不是很勇武嗎？據說，有他在，梅世昌都不敢說句大話。這兵便帶成這樣？」
韓馨予雖然著急，但是，以她的身份，此刻，卻是不好發問的。也只能靜靜地坐著。
看著定州城那邊，城頭已經在嚴密的戒備，寇一郎的面上略微一松。看來，自己的計劃，有可能實現了。不過，一切還要看天意如何。如果這風雪退去的話，想要迷惑定州城的守軍，怕是會極難的。
葉逸說道。
保縣這邊，現在也是嚴密戒備著。
葉逸靜坐下來，眉頭緊鎖著，沉思起來。過了良久，他猛地站起身來，扭過頭，平視著穆光，道：「穆愛卿，你是說，莫小川之所以如此做，便是想讓朕將梅世昌召回來救援，然後，便可解出雲關之圍？」
葉逸抬起頭來，看著穆光，道：「穆愛卿，你當真是朕的良臣。」
章立更是詫異，本就不算平靜的面容，再增添幾分別樣的神色，看起來，倒是有幾分滑稽了。他的個頭與莫小川相差了幾分，兩人站得距離又頗近，因此，章立只能仰視著莫小川。面上的神情，更顯別樣。
穆光低聲說道：「也未盡然。在臣看來，朝臣之中，必然有人想到了這一點，只是，有些人不敢說。怕自己的判斷不準確，將皇上置於了危險境地，從而，被降罪。而有些人，卻是不願意說。因為，會影響到他們自身的利益。」
盧尚搖著，他那大禿頭，道：「此次不同，易州和涿州，都沒有什麼抵抗力。還沒怎麼打，他娘的，他們就敗了。簡直就像是欺負小孩子。這一次，卻是不一樣的……」
司徒琳兒說著，站起了身來，面色嚴肅了起來，道：「上了戰場之後，琳兒便幫不上大哥什麼忙了，大哥物必小心。」
穆光輕輕搖頭，道：「陛下多想了。莫小川不足為慮。」
韓馨予面色微微一紅，輕咳了一聲，道：「誰會想他，他那人，是個什麼東西，琳兒姑娘亦是了解的。我只是在想，讓他莫要丟人太多，都是能夠獨擋一面的大將了，還是一副不成器的模樣，想起來，便覺得有氣。」
章立面露尷尬之色，輕咳了一聲，道：「這個……」
「等？」
葉逸說罷之後，看了看周圍一片狼藉，輕輕搖了搖頭，又喊了人來收拾，隨後，邁步走出了寢宮，朝著書房行去。此地，已經無法待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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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馨予露出了鬆了一口氣的模樣，道：「好！」
穆光點了點頭，安慰了太監和宮女幾句，便朝著寢宮門前行去。剛來到寢宮門口，便見裏面一片狼藉，到處都是被丟棄在地之物，一片雜亂。幾乎沒有下腳之處。
好在，司徒琳兒並未為難她，微微一笑，道：「外面風大，我們帳中說話吧。」
因為，彼此的兵力太過懸殊了。
「死了？」
「是了！」
司徒琳兒嗯了一聲，隨即，對一旁的女護衛，道：「去請司徒將軍。」
「如果做的不多，以陛下的聰明才智，如何能夠瞞得過陛下。」
司徒琳兒看著他這個樣子，忍不住笑出了聲來，道：「大哥，還是這般的性子。若是讓你的部將看到了，還以為司徒大將軍這是怎麼了……」
「是不是明君，朕不知道，這些，讓後人評說便好。但是，朕知曉，朕絕對不是一個昏君，可是，這燕國，卻不是朕一個人的燕國。哎，罷了……不說這些了。現在，莫小川的目的已經明了，可派到梅世昌那邊的人，早已經出發，現在想要追回來，怕也是不可能了。這該如何是好？」
葉逸卻好似認定了這一點，用力地握了握拳，道：「是了。應該是這樣，否則的話，莫小川沒有理由廢這麼大的力氣，在幽州城下，浪費軍糧國力。這麼說來，出雲關那邊的形式對西梁極為不利。朕之前怎麼沒有想到呢。莫小川即便是取了兩坐州城又如何？他的兵力，根本就不能分開，也無法將兩州之地盡數佔去。這樣一來，只要幽州之危一旦度過。我們便可反攻盡數收回。除了這個，莫小川根本就沒有理由這般做。穆愛卿，你一語點醒了朕，朕真是糊塗了，居然沒想到這一點。這滿朝的文武，都是一幫廢物。」
穆光點了點頭，道：「正是，除了葉門主，怕是，別人很難追得上。而且。即便別人去了，也可能攔不住援軍……」
章立望著盧尚，也輕輕搖頭，隨後，下令鳴金。
風雪越來越大，站在幽州城下的盧尚，光頭上，都飄了一層雪花，他罵的有些累了，乾脆下了馬，就地坐在了雪地之上。然後，下令士兵們輪番叫罵，似乎，今日不將葉逸罵出來，便不打算回去了。
的輕響之聲，看模樣，已經是迫不及待了。
韓馨予沒想到司徒琳兒回答的如此乾脆，一時之間，倒是不知該怎麼搭話了。
穆光行禮，道：「陛下言重了。穆光何德何能，豈敢如此受陛下厚愛！」
穆光想了想，道：「現在，唯一能做這件事的，應該，便只有一人了。」
穆光緩緩搖頭，道：「陛下，此時不是發怒之時。還請陛下息怒，莫小川現在雖然佔有優勢
葉逸沉默了片刻，雙目一亮，道：「穆愛卿的意思是。莫小川他自知攻不下城，所以，才沒有攻城？」
「給朕壓力？這對他有什麼好處？」
「嗯！」
莫小川還沒有自信到葉逸的耳目連自己營中的大概狀況都無從了解，絕對不會泄露出消息去的地步。因此，有些事，想要騙過敵人，首先要騙過自己人。
在她的身旁，韓馨予靜靜地站立著，她也朝著那邊凝望著。過了一會兒，韓馨予收回了視線，看向司徒琳兒，道：「琳兒姑娘，是不是在想王爺了？」
章立點了點頭，道：「盧將軍旗開得勝，王爺必然會為你記一大功的。」
葉逸說著，面上又露出了憤怒的神情。
穆光也跟著輕嘆一聲，道：「陛下一心為國，為了百姓著想，自然會覺得疲憊。這證明，陛下乃是明君。」
「那你現在，不用這般想了。王爺已經下令，讓我們配合寇將軍，兩個時辰之後，入夜之時，便對保縣發起進攻。這一次，便要看大哥你的了。」
「那大哥便升帳吧。還有兩個時辰，時間緊迫，該對將士們交代什麼，大哥還請抓緊時間，琳兒便先退下了。」
司徒琳兒點了點頭，接過書信，急忙打開觀瞧。信上，那潦草的字跡落入司徒琳兒的眼中，讓她忍不住露出了會心一笑。莫小川的字，的確是難登大雅之堂。不過，看著這字，她的心中，卻生出了無比的親切之感，似乎，整個人都舒緩了不少。
穆光聽葉逸說出來，心中一松，不過，面上卻並未表露出來，緩聲說道：「這一點，臣也只是在猜想，卻並未確定。」
穆光點了點頭。
司徒琳兒與綠帽子結伴來到了大帳之中，不一會兒，司徒雄匆匆趕來，一入帳門，便高聲問道：「琳妹，可有什麼喜訊？」
「喜訊嘛，倒是談不上。」
兩人說著，朝著內帳行去。進入內帳，司徒琳兒讓女護衛沏了一壺茶，兩人便坐在桌旁閑聊起來。這些日子，司徒琳兒整日都看著行軍打仗之事，此間與韓馨予聊一些女兒家的話題，到也輕鬆不少。
「好了，玩笑而已。你平日里，只忙著帶兵，這方面的事，不清楚，也不足為奇。」
女護衛答應了一聲，急忙離去。
葉逸一聽是穆光的聲音，轉過了頭來，看到穆光，面上的怒色略微減緩了一些，道：「原來是穆愛卿。什麼事讓朕發怒？還不是那個方信，仗著自己家族勢力大，居然越來越不將朕放在眼中了。此次，居然逼著朕出兵。現在可好。莫小川一定在看朕的笑話……」
葉逸的怒氣漸漸地平息了下來，看著穆光，面上露出幾分期待之色。
葉逸的眉頭又蹙了起來，道：「可是，既然他自知無法攻下，為何卻不退走
穆光恰到好處地拍了一記馬屁。
穆光輕咳了一聲，道：「陛下，何事讓您如此震怒？」
章立看著盧尚滿身的鮮血，在他的胳膊上拍了一把。與莫小川說話，仰視著，他還沒感覺什麼。但是，面對盧尚，因為這小子個頭太高，還要仰視著，實在是讓自己心中有些不痛快。因此，章立也懶得再與盧尚多說什麼，便將他打發到營帳之中去了。
走出皇宮門口之後，穆光的面上露出了一絲憂色。當然，他不是在替葉逸擔心，而是在替莫小川的擔心，莫小川交給他的任務，他已經儘力在完成了。
韓馨予道。
葉逸長嘆一聲，道：「穆愛卿，或許，你可能不相信。朕自從坐上著皇位之後，卻再沒有了當初做王爺時候快樂了……整日，全部都在憂心國事。這皇帝，實在是個苦差事。」
穆光此刻，知曉自己不該發言，只安心做一個傾聽者便好。因此，他緩緩點頭，並不出言。
「嘿嘿……」
摘下帽子，綠帽子都未來得及去清理上面的雪花，便道：「琳兒妹妹，接到王爺的消息了。」
綠帽子從懷中摸出了一封信，道：「這封信是從寇將軍那邊送來的，不過，我已經看過，是王爺的親筆信。只是，看墨跡的顏色，應該有些日子了。想來，是王爺提前寫好，交給寇將軍的。」
盧尚嘿嘿笑著，道：「五千人嚇得燕國兩萬多人，龜縮回了城中。很久沒打過這麼痛快的仗了。」
穆光點頭，道：「他是在北疆那邊的戰況，亦或者是在等著看陛下如何調兵，更甚者，他是故意留在此地，給陛下壓力……」
一回到宮中，他便大發脾氣，將一干宮女和太監嚇得，都不敢過去。時隔不久，穆光緩緩而來。站在寢宮外的太監，看到了穆光，便如果是見到了救星，急忙迎上去，道：「穆大人，您可來了。皇上不知為何，龍顏大怒，小的們有些擔心，又不敢過去。您快去看看吧……」
葉逸似乎很是受用，微微點頭，輕嗯了一聲，道：「穆愛卿所言有幾分道理。不過，朕還是覺得，這其中還有許多讓人不解之處。他給朕壓力，到底是想要達到什麼目的呢？需要讓他廢這般大的心力？」
「如此說來，王爺已經下令，讓我們出兵？」
章立笑著說道。
「功勞不功勞的，算不得什麼。關鍵是這一仗打的痛快。」
司徒琳兒看罷之後，緩緩地將信放入到了信封之中，收了起來。面上卻露出了沉思之色。
相對於莫小川的平靜，葉逸卻顯得有些暴跳如雷。
莫小川輕輕地在章立的肩膀上拍了拍，道：「下令讓盧尚回來吧。否則，怕是，他可能在幽州的城門下過冬了。」
莫小川搖了搖頭，
章立疑惑道。
「哦？」
穆光捋了一下思緒，道：「在臣看來，莫小川應該是在等。」
「說說看。」
莫小川說罷，輕輕搖頭，笑著走開了。
葉逸說罷，苦笑搖頭。
司徒琳兒此刻，正站在大帳之外，遙望著前方的保縣城池。她的面色肅然，這般的風雪之下，保縣的城池，處在朦朧之中，看不真切。不過，司徒琳兒的視線雖然對著那邊，思緒，卻早已經飛往了幽州。
司徒琳兒抿嘴一笑，抬起手來，將沾染在髮絲上的雪花撩下，神態極美。她自己卻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亦或者，此間沒有讓她認為可欣賞之人，所以不放在心上吧。她轉過頭來，美眸微抬，看了看韓馨予，道：「韓姐姐可是在想章將軍？」
盧尚回來之後，將盤龍棍丟給了士兵，讓他們抬回帳中，徑直來到章立的面前，嘿嘿一笑，道：「末將幸不辱命。」
「好了。去洗洗吧。」
但是，穆光卻對莫小川奪取定州之事，並不十分看好。
「呃！」
葉逸的怒容更甚，道：「上一次，莫小川與莫智淵兩人演戲。方信便看了出來，此次，他豈能看不出來，莫小川是在誘敵。卻還要讓朕派兵出城。這分明便是想為他方家爭利。怕是，他也早看出了莫小川的意圖，卻故意瞞著朕。」
「此次出征，哪一仗不痛快？」
司徒雄率領的近二十萬大軍，便如同是一座大山一般，壓在保縣的守軍心中，儘管，保縣易守難攻。司徒琳兒這邊，也不敢輕言進攻。可是，畢竟這邊有近二十萬人馬。保縣的三萬人，想要守住，還是很吃力的。
「你是說，葉門主？」
他微微搖頭，收起了思緒。帶著人，悄然地退出了營寨，輕裝簡行，朝著保縣行去。
葉逸皺起了眉頭。
穆光知曉，在見葉展雲的事上，自己不方便在場，便告退離去。
司徒琳兒笑了笑，道：「韓姐姐，口中雖然如此說，心中怕是，卻想得緊吧。」
定州這邊，滿天的風雪，使得周圍的能見度極低。寇一郎便在定州城可見的地方，紮下了營寨。雖然此地，他只留下了兩千人，但是，營寨的規模卻足足夠十萬人用度。
葉逸的眉頭緊蹙起來。
莫小川說罷，瞅了章立一眼，又笑了笑，道：「不過，好似真的騙過了一些人。」
「對！」
不過，這樣的輕鬆，並未持續多久。便見綠帽子穿著厚厚的棉衣，帶著棉毛走了進來，帽子上已經沾染了不少的雪花。在這大風之下，依舊能沾染如此之多的雪花，可見，她此次出門，走的路途不短。
司徒雄笑了笑，道：「這不是閑得嘛！寇一郎和章立，現在必然已經拿了不少大功。我一直都閑在這裏，皇上此次，將我提拔為副將，我卻沒有做出一點副將該做的事，心中有些難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