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仗劍直行破險阻
第1108章 燕國完了
穆光步入皇宮，聽到一片哀嚎之聲，聲音入耳，讓人不由得的興嘆，當年，幽州城是何等的輝煌，燕國皇宮，繼承了大周朝的皇城，更是何等的雄威。
這紙張上面的字，是寫給李少白的，大概意思是，葉逸死後，可隨意鞭屍，亦可挫骨揚灰，但是，希望李少白可以善待百姓。
穆光跪下，行禮。
葉逸猛地圓睜雙眼，一副要吃人的模樣盯著穆光。這聲音，將宮中少女嚇得一個個臉色慘白，還光著身子的她們一動都不敢動。
穆光沒有再說什麼，閉上了口，靜靜地站立在了一旁。
「穆愛卿，朕是不是一個昏君？」
的一聲，屋門被人大力地推開，葉逸連褲子都沒有提，光著下半身，上身只穿了一件褻衣，出現在了穆光的面前，那身體之上，還殘留著血絲，看起來份外的不堪。
看著葉逸停止了掙扎，穆光跪下又磕了一個頭，這才起身，走出了寢宮，高聲喊道：「陛下……駕崩了……」
葉逸面帶苦笑，道：「都到了這個時候了，穆愛卿無需顧忌，直言就好。朕，想聽……真話……」
那些被他剛剛禍害過的少女，大多對他，只有恨意。而穆光，卻是見證了他的失敗和墮落。葉逸，自幼都是順風順水的，他的兄弟太多無能，凸顯出了他的強大，培養出了他強大的自信心，然而，就是在他最為自信的時候，卻遭受到了人生最為慘痛的打擊。
曾幾何時，穆光一直都想步入這皇宮之中，在御書房中聆聽燕帝之言。可是現在，他雖然已經能夠自由地進出葉逸的寢宮，可是，一切卻全部都變了模樣。
「城，要破了……」
「穆愛卿，如今連你都不聽朕的話了嗎？」
不過，在內其中的內容，卻是讓穆光神色難以平靜。
「穆愛卿，有事待會兒再說，沒看到朕正在忙著嗎？」
最後，穆光無奈，擺好了椅子，葉逸踏了上去，抓住白綾，對穆光，道：「穆愛卿，幫朕照顧太后！」
夏雛靈被宮女簇擁著，大步的行來，當他看到葉逸的模樣，面色一白，揮手將宮女喝退，隨後，來到葉逸的近前，氣得身子都有些發抖，道：「成何體統，有你這樣的皇帝嗎？」
葉逸的聲音很輕緩。
穆光心下黯然，有些不忍，卻又強忍住了這種不忍，他輕聲說道：「對於這個問題，老臣，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陛下……」
這裏面，也有穆光的因素，葉逸將他當成了最大的忠臣，但穆光知曉，他在葉逸這裏，是一個奸臣。只不過，穆光卻不認為，是自己毀了燕國，他自認自己沒有這麼大的能力，最多也只是一個幫襯，真正毀了燕國的，便是葉逸自己。
「臣，遵旨！」
「朕說了，想聽真話。穆愛卿到了這個時候，難道還要欺騙朕嗎？」
穆光說道。
葉逸臉上的苦笑甚濃。
葉逸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問道。
葉逸搖了搖頭，道：「朕還能逃到哪裡去？南邊有莫小川的人，北邊和東邊有南唐均，西面有大山阻擋，你說，朕能逃到哪裡去？」
穆光和葉逸均是一愣，夏雛靈居然在這個時候過來？
「城，就快破了……」
穆光看著葉逸，不知該如何回答他這個問題。
穆光在下面，緊緊地握著拳頭，跪著。
「
葉逸的寢宮，又一次恢復了寧靜。
突然，「啪！」
「大燕完了，大燕完了，大燕！完了！」
「但是，讓天下的百姓來說的話，陛下應該是個昏君。本來，先帝在位之時，便已經徭役田賦極重，陛下即位之後，該休養生息，養民安兵，整頓國力，途長遠之計才是。只可惜，陛下的心太急了一些，連年的征戰和加重的賦稅，讓百姓苦不堪言……」
穆光深吸了一口氣，看著葉逸臉上的笑容，緩慢地說道：「老臣當真不知該如何回答。若是按照陛下的想法而論，陛下不是昏君，陛下一心想要中興大燕，繼位以來，也一直都在為了此事而努力，著實不是……」
這一句中的「真話！」
「穆愛卿，你便不用寬慰朕了，朕一聲都是自己的事情，自己做主，很是任性，聽不進人勸，這一次，朕還是要任性一次。朕不走，哪裡也不去，要做亡國之君，朕也要做的堂堂正正的。若是投降了他們，仰人鼻息，那樣的話，朕不單丟了江山，連祖宗的德行都丟了……」
葉逸還沒說話，這個時候，突然聽到太監高聲呼喊：「太后駕到！」
寢宮之中，寂靜良久。
他念叨著，突然，雙目猛地圓睜起來，盯著夏雛靈，道：「便是你，便是你……是你……是你讓朕當這個皇帝的。在朕小的時候，你便整日對朕說，要讓朕爭什麼帝位，教朕該怎麼做。現在這個結果，你滿意？你可曾滿意？」
時間，靜靜地飄過，又過了一會兒，葉逸逐漸地平穩下了情緒，抹了抹臉，緩慢地站起身來，將褲子提了起來，臉色依舊難看，
「穆愛卿，你來，是不是勸朕逃亡？」
葉逸聽到這句話，猛地掙扎了起來，可是掙扎了幾下，身體的力氣越來越小，最後，完全的不能動彈了……
葉逸大聲咆哮起來。
「繼續說！」
少女的啼哭之聲，頓時安靜下來。
屋中頓時沒有了葉逸的聲音，只剩下了少女的啼哭之聲……
「陛下，你這是？」
「送朕走吧！」
他沒有解釋之前自己為何會如此出醜，也沒有感覺到羞愧和丟人，到了這個時候，葉逸或許覺得，自己已經沒有什麼人可丟了吧，他的臉，早已經丟沒了。
穆光還想說些什麼，葉逸卻已經轉身朝著寢宮行去，高聲喊道：「上筆墨！」
「不必了。」
站在葉逸的寢宮門前，聽到裏面葉逸瘋狂的嘶吼和少女的啼哭之聲，穆光長生一嘆，對於葉逸，他有些說不出來的滋味，儘管，他一直都是莫小川的人，可是，葉逸對他實在不薄，人非草木，孰能無情，穆光不看好葉逸，知曉他並非明主，但如今看著他這般模樣，心中還是有些難受。
風，輕輕掠過葉逸寢宮屋頂，伴著幾分凄涼！
穆光無奈，說了一句。
葉逸頭也沒有回，在屋內高聲說了一句。
穆光神色微微動容。
葉逸說罷，將那紙張貼在了自己的身上，閉上了眼睛。
「恭送陛下！」
葉逸盯著穆光，頹然地一屁股坐在了門前的石台之上，光溜溜的屁股與石台緊貼，有些冰涼的粘在了皮肉之上，葉逸抱著頭，低下了臉，神情灰暗，嗓子里發出怪異的「呃呃……」
寢宮中侍候葉逸的宮女，此刻，急忙去拿了筆墨過來
葉逸雙目帶著血絲，盯著穆光，緩慢地問道。
「都他娘的閉嘴！」
穆光站在門前，高聲喊了一句。
葉逸高呼三聲，腳下猛地一蹬，整個人便掛了上去。
他是在哭，是一種想要忍住，卻又完全無法忍住，思想要忍住，但是，身體卻不受控制的狀態。這種哭聲，讓人聞著傷心，可惜，周圍卻沒有人同情他。
葉逸緩慢地坐下，平靜地問道。
書寫完成之後，將筆一丟，哈哈大笑著轉過頭來，對穆光問道：「穆愛卿，來看看朕的墨寶如何？」
葉逸扭頭對那些少女和宮女吼道：「都給朕退下！」
穆光沒有動，葉逸瞪著眼。
看著沒有了人，葉逸這才拿起一條白綾，揚過房梁，系好，仰起頭，高聲道：「穆愛卿，給朕搬椅子……」
可是，現在的宮殿雖然依舊，卻沒有了當年的味道。
穆光眉頭緊蹙，面上沒有絲毫害怕的神色，只是看著葉逸，重重地喚了一聲：「陛下！」
夏雛靈對著葉逸便是一巴掌，雙眼都有些發紅起來，氣得半晌說不出話來，只是盯著葉逸，良久，一扭頭，又大步離開了……
穆光走了過來，只見，那紙張之上的字，寫的的確很是漂亮，至少，要比莫小川的字寫的漂亮的多，而且，字體飛揚，十分霸氣，充分展露了葉逸的個性。
「怕！」
「陛下！」
葉逸看到自己的母親，突然放聲大笑起來：「是啊，是啊，
穆光點頭。
穆光勸慰道。
「車到山前必有路，陛下無需如此悲觀，在順州，還有梅統領的二十多萬大軍，義州等地，還是我們的，陛下若是能夠安全撤離，未必便不能收復失地。」
二字說出來，讓人感覺到了幾分悲涼，看來，葉逸自己也知曉，他坐在皇位之上，很多時候是聽不到真話的，尤其是對他的評價之言。
「穆愛卿，你說什麼？」
隨即，寢宮中的女子全數跑了出去。
葉逸的聲音陡然提高，聲音極大，甚至有些殘破之音，讓人懷疑，他這一嗓子，是不是將喉嚨吼出了血來。
穆光默然。
之聲，好似是那種想出聲，卻拚命忍著一般。
這中寧靜，並非是那種真正的寧靜，周圍很多人，就是不出聲，一個個面色各異，讓人看在眼中，總感覺份外的怪異。
過了一會兒，他還是忍不住又喚了一句：「陛下。」
「你再說一遍！」
夏雛靈的離開，也帶走的那些宮女和太監，在她走的時候，穆光扭頭看了一眼，彷彿看到了夏雛靈正在拭擦眼淚，不過，他沒有在意這些。
穆光的聲音，帶了一絲哭腔，讓葉逸的心中多少安慰了一些。
葉逸逐漸地感覺到了呼吸困難，頭也開始犯暈，整個人也開始全身無力了起來，就在這個時候，穆光卻站了起來，看著他，道：「陛下，臣一直忘記告訴您一件事情。本來，不想說的，不過，你我君臣一場，還是讓陛下知道吧，不然的話，臣心難安。其實，臣……一直都是晨郡王的人……」
葉逸一抬手，攔住了穆光，緩緩搖頭，道：「這真話，還真難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