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異域聞鄉
第八十九章 角落中談點角落事（下）
苦澀一笑，她只能搖搖頭，舉步跟在十三郎身後，進入到內室之。
青年望著遠方，自語般說道：「苦叔怎麼看？」
苦叔大驚，鐵板一樣的面容為之展開，說道：「少主不可，夢離之地何等兇險，且此次暴動非比尋常，若有閃失……」
體會到苦叔冰冷麵孔下的關懷之意，青年放緩聲音，說道：「苦叔放心，飛兒心裡有數。」
「不必，不必，還是不要勞動苦叔。」
媚夫人心中微寒，試探道：「公子的意思是……殺了他們？」
苦叔冷聲道：「說不定他會殺了她。」
片刻喧嘩之後，人群紛紛散去。
如今之計，十三郎唯有寄望於此次意外不要被那位少主知曉，好歹矇混到拍賣結束。只要得到寂滅丹，進退都多出許多餘地。
他望著媚夫人的眼睛，說道：「燃靈族少族長……為何會找上我？」
如果是孤身一人，十三郎大可一走了之，及時脫離這場漩渦。然而此時此地，他還要想辦法得到上品寂滅丹，怎能說走就走，就此不管不問。
……
青年身形健朗，面色紅潤且帶有英武之氣，兩道濃眉斜插雙鬢，如同兩隻振翅欲飛的利劍。他的表情甚為爽朗，兩隻眸子時刻散發著灼熱之光，彷彿有團火焰蘊含其中。整體看去，此人好似一隻隨時準備撲擊的獵豹，精悍異常。
穆圖連忙答應，心頭湧起震驚，更有濃濃的擔憂。此時，媚夫人彷彿如夢初醒，身形一陣搖晃，面色瞬間變得慘白。
一股雷霆般
苦叔的聲音平板依舊，彷彿刀劍以固定的頻率和力度互擊，沒有半點起伏。
溫馨的氣息同樣只持續了片刻，青年抬頭看向遠方，一字字說道：「此次秋獵，我會親自帶隊，務必要成功。」
這話無疑很有道理，苦叔卻根本懶得去想，只是冷哼一聲，不置一詞。
「此事怪不到魔王宮頭上，夢離之地本就是寶物所化，早已出現殘缺的跡象。如果進入者的修為太高，一旦發生激戰，難保不會就此崩潰。正是因為此點，魔王宮才不得不以人數取代，意圖將低階魔蚊大量滅殺，從而減輕壓力。」
青年連連搖頭，顯然對他所講的「談談」甚為擔心，隨後說道：「還是等等吧，等那個騷蹄子的回報再說。」
她意識到自己犯了大錯，心頭不禁生出就此逃離的念頭，又擔心引來更大的禍患，一時躊躇難決。
青年素知他的脾氣，並不在乎其冷漠的態度，好奇地說：「穆家寨的位置……苦叔您覺得，此人會不會之前那次異變有關。」
不用問，那位麥少飛也是個苦命人，族中的位置並不穩固。而涉及到宗門內鬥，他剛剛才從宗鳴身上看到過，怎會不知其殘酷。一旦十三郎沾染進去，非但自己難以脫身，只怕還要牽連穆
媚夫人摸不清十三郎會將她如何處置，怯怯地說：「妾身為求道業有續，不得已才為麥少主效力。況且少主求賢若渴，絕無加害之意。此前妾身多有冒犯，但並無私心，還望公子體諒一二。」
十三郎不為所動。事實上，他的全部心力都投入到這場另類的爭鬥之中，根本看不到穆圖的表情。
……
只有目力深遠之人才能看到，在青年的眼神深處，時常會閃過一絲憂慮。雖然它每次出現時，都很快被狠辣決然所替代，然而不管怎麼樣，那抹憂慮都無法徹底消散，不經意間便露出頭，宣示自己的存在。
談到大局，青年顯得更加沉穩，說道：「反之魔蚊雖然強悍，卻不懂什麼道法，也沒有什麼天賦神通可以施展。因而它們只能靠巨大的數量慢慢吞噬魔力破除封印，只要將其數量控制在一定範圍內，便形不成致命之災；那隻沉睡的蚊王也不會真正蘇醒。」
聽了青年的判斷，苦叔冰冷的表情絲毫未變，寒聲道：「既然是外人，殺了便是。」
聽了這句話，苦叔的臉變成了苦瓜，苦笑著說道：「少主天縱之才，只不過身邊沒有得力之人相助……」
他並沒有為難這名女子，聽她講出實情后，說道：「你是說，燃靈少主麥少飛命你私下查找天賦出眾之人，或是一些隱藏的高手，以魅惑之法測其心性，從而培養自己的班底？」
「妾身對此也有猜測，
苦叔若有所悟，試探道：「少主是想……」
青年大搖其頭，無奈地說道：「先不說此人底細未明，貿然得罪會不會帶來麻煩；假如見到外人就殺，那怎麼能殺得完？」
換個角度想想，一方是少族長，一方是某位長老，孰優孰劣，又哪裡是外人所能知曉。就算十三郎有心虛與委蛇，也無從抉擇。
「所以我才會親自前來，不然區區一個年會，有何吸引我之處。」
穆圖沒走，也無路可走。他用哀求的目光看向十三郎，希望他停下來，不要再與此女糾纏。
青年傲然一笑，說道：「苦叔看著飛兒長大，就這麼沒有信心么。」
青年揮手打斷他的話，斷然說道：「苦叔差矣！此次秋獵不僅僅為了消除蚊災，還關係到聖子選拔。據我所知，魔魂、角蚩、天狼三族皆有候選進入其中。如果被他們獲得聖子資格，我燃靈族……難以自保。」
青年一臉無所謂的表情，淡淡說道：「殺掉也是一種信號，至少多一些判斷的依據。」
……
眾人皆已離去，本就冷清的街面顯得更加冷清，連那幾名「擺地攤」的散戶也消失無蹤。穆大叔望著空蕩蕩的門前，不住嘆息。
說罷，他站起身，依舊抱著小紫依，徑直朝裡間走去。嘴裏吩咐的語氣說道：「勞煩老叔照應些。」
那抹憂慮再次出現在青年的眼中，他的聲音帶些不甘，說道：「如今的我，一舉
媚夫人回答道：「此事非是少族長授意，妾身看出公子的不凡，自作主張接近你。」
青年聽了點點頭，又問道：「會不會是故意？」
四寶園內院，一座小樓上，一名白衣青年眺目而望。在他身邊有一名中年男子，生得面容似鐵，看不出絲毫表情。
「有點意思。」
苦叔這次沒有立即回答，認真地思量了一番，說道：「不可能，此人的隱匿之法雖然高妙，連我都無法準確判斷。然而從他與蘇媚的交鋒看，絕不會達到結丹。否則的話，他懷中的女娃不會受到波及。」
內室中，十三郎與媚夫人相對而坐。
中年男子神色冰冷，淡淡說道：「少主不該關注這些。」
苦叔焦聲說道：「可是魔王宮限定了進入者的修為，且不準帶入直系族人，如何能夠保證少主的安全。」
青年哈哈一笑，說道：「苦叔謬矣！此人不但破了那個那個騷娘們兒的魅惑之眼，還能以神念形成反制。以他的年齡，區區一個中型部落，如何能養出這等人物。」
他們的神情驚惶，腳步匆匆，好似唯恐自己走得不夠快，聽到什麼不該聽到的東西。
苦叔聽得連連搖頭，說道：「少主說的這些，我又何嘗不知。可是要在夢離之地生擒或是滅殺一隻紫色蚊王，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不要說它有千萬子民，即便單獨面對……」
他說道：「不過是隱匿了修為，或是懂些旁門左道，不值一提。」
「殺了她？那樣
眼裡閃過一絲明悟，他說道：「其真正的用意，只怕還與靈域有關……」
到這個時候，誰都能看出媚夫人的異常；然而沒有人願意追究下去，只想避開。
他仔細地想了想，最終想到一個不是辦法的辦法，抬起頭說道：「無需我說你也知道，此事當不能與任何人提起。那些看到的人，你可有辦法處理？」
十三郎回過頭，淡淡的目光看了她一眼，說道：「你可以試試。」
說到這裏，他沒有再詳談下去的意思，說道：「我意已決，苦叔不必再說了。」
聽了這番話，十三郎低頭回味了一番，心裏不禁為之苦笑。媚夫人如何他不關心，他想的是自己的處境。
苦叔心有所感，冷冰冰的聲音有了一絲起伏，說道：「少主身系全族，萬不可鬆懈自棄。」
「依照我的猜測，魔王宮未必不能將夢離之地徹底封印。之所以做此安排，根本就是一次試煉，專門用於選拔聖子。」
青年揮揮手說道：「苦叔難道不覺得，那個少年很有意思？」
……
十三郎心頭微松，想了想說道：「此處的確不是談話之所，跟我來。」
苦叔有些不耐，說道：「不太像，此人與那個女娃的感情極深，不會冒這種風險。少主如果擔心，乾脆我找他談談，一切自然知曉。」
望著青年決然的表情，苦叔唯有長嘆一聲，再不言語。
青年微微一笑，眼中閃過一絲冷意，說道：「燃靈族內憂外患，幾已面臨生死；這些族人為之獻身，也是理所當然之事。」